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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最强女武神/作者:南音』
『状态:已完结』
『内容简介:
一场异变，地球异兽横行，人类建立基地，依靠能力者与异兽对峙。沈昭瑾曾是能力者中最强的女武神，因一场权力的斗争心灰意冷，销毁自己的档案，想要重回普通人的生活。然反常的异兽攻击，身怀秘密的联盟来人，还有早已丧命却又莫名出现的前搭档，沈昭瑾隐约觉察到了远比当年更可怕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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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内容还在处理中,请稍后重第一章追杀，逃脱
　　“尊敬的乘客，从洛安开往江高的城际大巴B0312即将发车，请……”
　　“……思妍你今晚再和文悦那边沟通一下，我上车先挂电话了。”
　　沈昭瑾切断联络，汇入拥挤的人流，登上了大巴。
　　上车时她有一瞬间感觉回到了异变前的地球，那个时代如今被称作旧纪元，人类站在地球食物链的顶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异兽的威胁下小心翼翼地生活。
　　只是一切都在那场毫无征兆的灾难中改变了。
　　原本屈居于人类之下的动植物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异变，闯入人类社会肆意横行，人类种族危在旦夕。
　　还好人类中也出现了拥有各种不同能力的变异者，后来依照能力方向的不同，这些能力者被分为T、D、H、P、E五类，共同担负起击垮异兽，拯救人类的重担。
　　沈昭瑾偶尔还会怀念过去，她与好友们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虽然危险，但彼此都在。
　　如今人类与异兽勉强算是找到了某个平衡点，虽然脆弱如纸，但总是比随时有灭族危险要好多了。
　　而她也远离了战场，在城市间漂泊，试图能再回到从前普通人的生活。
　　扯回飘远的思绪，沈昭瑾对照着车票信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却已经坐了一个小姑娘，正趴在窗户上往外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您的座位吗？”沈昭瑾还在左右张望，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两袋子零食，赶在车门关闭前冲了进来，对沈昭瑾连声道歉。
　　“年年第一次坐城际大巴，想靠着窗子坐，我之前还以为这个座位没人，实在不好意思，年年，快起来，这是姐姐的座位。”
　　“没事，小姑娘喜欢就坐着吧，我坐外面也可以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加上这男人挺讲理，沈昭瑾顺势让了座位。
　　通讯器嘀嘀响了两声，沈昭瑾伸手在左耳佩戴的小仪器上按了按，调出信息界面。
　　“沈昭瑾，今晚老太太六十九大寿，到场的可不止李家的人，你给我注意点，别到时候丢人！”
　　她低低笑了两声，丢人？故意往别的女孩身上泼酒被抓现行，一个劲儿地往别家公子眼前凑，惹得人家当场离席……这好像都是李娇娇做出来的事情吧？她还有脸给自己发这些话……
　　真是蠢到搭理她一句都掉价。
　　沈昭瑾删了信息，准备在车上好好睡上一觉。
　　到洛安出差这几天，她忙得脚不沾地，还要赶着回江高参加老太太生日宴，和文悦的合作又出了问题等她解决，这一桩桩烦人的事情……也就在车上这点时间能够让她休息了。
　　她睡到一半，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人在小声叫自己，眼睛睁开一条缝，却是那小姑娘的父亲在说话。
　　“抱歉抱歉，可以让一下吗？年年想喝水……”
　　沈昭瑾把座椅往后调了些，男人又是一通道谢，悄无声息地往车厢前面走去。
　　唔？好像是个能力者？
　　这点小事下一秒便被她抛到脑后，正想着继续睡，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你们在做什么！”
　　“啊——”
　　一声惊叫，沈昭瑾顿时睡意全无，心头一阵烦躁。
　　这是在干嘛啊！
　　“你你你，你别乱来！”
　　“啊！乘务员？乘务员！杀，杀人了啊！杀人了！”
　　。
第二章恩人，邀约
　　“给老子闭嘴！再喊你也是这个样子！”
　　又是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沈昭瑾的角度，只能看见前排许多乘客都站了起来，隐约有往后跑的趋势。
　　她鼻子动了动，是血腥味。
　　“姐姐不怕。”小姑娘探身过来，奶声奶气地说道，还像是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沈昭瑾的手背，“爸爸在前面呢，爸爸很厉害的！”
　　沈昭瑾笑了笑，眼中一片温柔：“不怕的，年年也不怕。”
　　似乎是劫车的匪徒，这种小事情她见得多了，没必要自己出手。
　　更何况她能感应到车上有好几个能力者，大巴还自带警报系统，想来防卫部这会儿已经收到消息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赶来。
　　前面骚动愈发激烈，乘客里的普通人都面带惊恐，尽可能地往角落里躲避。有人往上伸手想打开逃生系统，一道黑影掠过，其他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听见那人痛苦地尖叫着，左手自手腕处被切断，血如泉涌。
　　诡异的是，四溅的鲜血快落到沈昭瑾那一排座位的时候，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样，又反弹了回去。
　　沈昭瑾第一时间捂住年年的眼睛，警觉了起来。
　　歹徒这一招杀鸡儆猴，其他人再不敢有所动作，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座位上不敢动。
　　年年父亲的声音响了起来，警告那些人收手。
　　“哟，还想当救世英雄吗？不自量力！”
　　歹徒话音未落，便是一阵拳脚踢打的声音。
　　尽管年年父亲和歹徒打得激烈，车上其他人却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甚至还有几个人两手环抱在胸前，活脱脱看戏的样子！
　　“爸爸一定能把那些坏人都打趴下的！”年年两眼亮晶晶的，自信满满地说道。
　　就算他再厉害，车厢内空间狭窄，又是孤军奋战，赢面……沈昭瑾不忍心打破小姑娘对自己父亲的崇拜，只暗自调动体内能量，指尖隐约泛出幽蓝的光芒。
　　她不是很想暴露自己能力者的身份，不过悄悄给年年父亲一点帮助倒是没问题。
　　只是沈昭瑾还没出手，身旁过道便倒飞过一个人影，嘭的一声撞到车尾的玻璃上，旋即两道白光掠过，沈昭瑾手指微动，匕首被能量打中，偏离了原有轨道，笔直地插入地板，刀柄颤巍巍地晃了几下才停住。
　　年年父亲倒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两手软趴趴地耷拉在身侧。
　　手臂骨头全打碎了？沈昭瑾眉头紧皱，这么狠毒？
　　“车上其他人都给我听好了，这是我们哥儿几个和他……”匪徒头子走过来，一把攥住了年年父亲的领口，凶相毕露，“之间的私人恩怨！警报系统已经报废了，想当英雄的也都特么的收收心！哥几个解决完事情就下车，你们继续往前走，否则……”
　　“都看仔细了啊，想报警想当英雄的，就是这个下场。”一个满头黄毛的年轻人吊儿郎当地沿着过道走了一圈，左手高高举起，甚至故意把手里的东西往几个女孩子脸上甩去，吓得那几个姑娘面色苍白，尖叫着往后缩。
　　“小张队长，还记得我们吗？”
　　匪徒头子蹲在年年父亲面前，拉下血迹斑斑的面罩，咧嘴一笑。
　　“你……是，是你们……”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断断续续地说道。
　　“哎呀，还以为您把我们都忘了呢。毕竟我们应该早就死在沙漠里了呢……”他面孔突然狰狞，两手抓着年年父亲的头发，逼着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拿着兄弟们命换来的钱吃香喝辣，舒服吗？嗯？”
　　“明明……明明……”年年父亲闷哼一声，暗红的血从他嘴角缓缓流下，“你们心术不正，暗算别人不成……反，反害了自己性命……”
　　“你装什么正义呢！妈的，给你钱你还不要，就因为你一个人，要断送兄弟们的财路？彪子！”
　　“哥，怎么说？”
　　“咱们小张队长不是有个漂亮闺女儿么，在哪儿呢？”
　　年年父亲挣扎着想站起来，又被那人狠狠地踩了几脚。
　　“不许，不许碰……”
　　“小妹妹，不想和你爸爸在一起吗？”
　　其他乘客都默不作声，几个带孩子的人抱紧了自己的孩子，低着头不敢往外看。
　　如此一来，依旧从容坐着的沈昭瑾，和她身侧惊恐不已的年年就格外显眼了。
　　“哟，妹妹在这儿呢。”
　　黄毛青年歪嘴笑着，刚想伸手把年年拽出来，干瘦黑黄的手腕上冷不丁出现一只白皙的手，看似只是轻轻地握住了青年的手腕，却让他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
第三章小惩，关裕
　　“喂……你……”彪子牙关紧咬，额头沁出点点冷汗。
　　怎么会……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甚至自己都没感觉她有用力，可为什么就是动不了……
　　“彪子你在磨蹭什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另一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见到沈昭瑾，顿时两眼放光，就跟见了猎物的饿狼一般似的，舌头在嘴唇上飞快地扫了一圈，毫不掩饰眼中的垂涎。
　　“哟，这是看上人家了？”他调笑道，弯腰靠近沈昭瑾，“妞儿挺美，看这身段……也挺软的……啊！”
　　他吃痛地惊呼一声，捂着高高鼓起的左脸往后踉跄几步，撞到了过道另一边的座椅上。
　　“啐……还挺傲。”
　　“二虎。”匪徒头子喊道，语带不悦，“抓紧时间！”
　　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张贤和他女儿，如非必要，还是不要牵扯到别的人事比较好，免得横生枝节。
　　“知道了老大。”二虎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上前一把撇开彪子，想越过沈昭瑾把年年揪出来。
　　二虎的手还没碰到年年，眼前突然一花，紧跟着小腹遭到一记重创，整个人直接往上飞去，撞进了车厢顶板，两条腿垂下来晃晃悠悠的，看着瘆人的很。
　　周围乘客一片哗然！
　　打……打到顶板里去了？
　　虽然这只是普通的城际大巴，但由于人类基地内部也有异兽栖息地，车身材料都是采用卡特琳娜合金制成。
　　这种五十年前被科学家们研发出来的特殊合金，足以抵抗四级异兽的攻击，对标能力者的评级就是B级，这一等级的能力者就算用尽全力，也不能在它上面留下任何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漂亮娇弱的女人，至少是A级能力者！
　　“二虎——”被推到一边的彪子大吼一声，眼里一片通红。
　　他和二虎从小一起长大，眼见自己发小被打成这样，理智瞬间被愤怒吞噬，也不管身后老大还没发话，从怀里掏出一把钢刀，直接冲向了沈昭瑾。
　　沈昭瑾竟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刺向自己，没有任何反应！
　　见此情景，旁边不少胆小的乘客已经用手捂住了眼睛。
　　完了，这姑娘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然而预想中女子的惨叫却并没有出现，彪子兴奋地将手中的钢刀刺进沈昭瑾的胸膛，却没有感受到丝毫阻力。
　　他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背便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直接撞上了车厢前面的饮水机。
　　咣当一声巨响，饮水机裂开了。
　　围观乘客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眼睛缝，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彪子，目瞪口呆。
　　这过道狭窄得都不能让两人并排站立，刚刚他们又都看见的，沈昭瑾分明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又是怎么出现在彪子背后，的！
　　车上匪徒原本就只有五个人，这会儿被沈昭瑾解决了两个，还剩两个在车厢前半部分，一个匪徒老大在车尾。前面两个人明显也被沈昭瑾吓傻了，站着没有动作。
　　匪徒老大丢下年年父亲，目露凶光，双手骨头咔咔作响，粗糙的皮肤下隐约能看见闪烁着橘色的光芒。
　　沈昭瑾头也没回，嘴角依旧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在车厢内部开强化？
　　大巴使用的能源是灵能，他也不怕引起共鸣，全车人一起丧命！
　　。
第四章过往，初遇
　　车里其他能力者也看出了匪徒老大的意图，面色都难看了起来。
　　之前他们不出手，一是忌惮匪徒凶猛，又占据过道优势，打起来可能还要丢了自己性命；其次匪徒也说了，这是他们和那个男人间的恩怨，不会波及到其他人，只要他们达成了目的就会下车，放自己离开。
　　也确实，除了一开始想要启动自警系统的乘务员，和那个想开逃生系统的乘客，这些匪徒并没伤害过其他人。
　　人多少都是自私的，眼见这帮凶恶的匪徒没冲着自己，也就没了当英雄的心思。反正他们又不认识那对父女，说不定那人只是看起来老实，以前还真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那他们更没必要趟这混水了。
　　可现在情况就不同了，匪徒里的两个，竟然被一个娇弱的女子给撂倒了！这要是传出去，让他们这帮大老爷们儿的面子往哪儿搁！
　　而且这匪徒老大还想着开强化！
　　这要是真和大巴里的灵能产生共鸣，引发能量波动爆炸，那这大巴上的人一个也逃不掉，都得死！
　　这他们可不愿意！
　　“哼，你们这几个人也敢这么嚣张？大家跟我一起上，把这家伙拿住！”
　　后排座位冷不丁站起一个男人，高声喊道，前面立刻响起一片呼应声，先前还乖乖坐好的男人瞬间有了气力，高声呐喊着冲向剩下的匪徒。
　　年年站在椅子上，两手撑着椅背好奇地张望着。
　　“小朋友不要看。”沈昭瑾笑着把她抱了下来，“年年在车上坐好了，姐姐去看看你爸爸情况怎么样。”
　　“嗯。”她懵懵懂懂地点头，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漂亮姐姐刚才不是还在前面吗？怎么自己只是眨了个眼睛，她就坐到自己旁边了？
　　不过漂亮姐姐好厉害……嗯，就像爸爸讲的女武神一样厉害！
　　沈昭瑾此时已经到了年年父亲身边。他面色惨白，气若游丝，身下的衣裳已经浸透了血液。旁边的人都一个劲儿地往里躲避着，看都不敢看他。
　　“求……求求你……带年年……”
　　“你不会死的，不要说这种话。”沈昭瑾冷静地说道，快速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势。
　　“都流那么多血了……”
　　“你旁边应该有应急医疗箱，麻烦给我一下。”沈昭瑾打断了身侧那人的嘟囔，向他伸出了手。
　　“医，医疗箱？”
　　她虽神色平和，语气也没有太大的起伏，却带给人莫大的压迫感，下意识地就想按照她的话去做，升不起半点反抗的心思。
　　医疗箱就在最里面的座椅下方，沈昭瑾接过箱子，道了声谢谢，娴熟地操作起来。
　　她的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周围的人惊讶地张大了嘴，甚至感觉看见了她双手的残影，待到沈昭瑾结束救治，一群人都还傻愣着没回过神来。
　　这……这就结束了？前面人都还没打完呢！
　　沈昭瑾完全没理会其他人，轻声说道：“条件简陋，我只能给你做应急措施，那个人用了灵能，你得赶紧去医院做处理才行。”
　　“谢……谢谢……”
　　“举手之劳。”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奇怪，“人与人之间总要相互帮助的，如果抱着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想法，等到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还能期盼谁来帮自己呢？”
　　她话音未落，附近的乘客脸唰得红了一大片，谁都知道沈昭瑾这话是嘲讽他们，偏偏他们又都无法反驳，也都没有脸反驳，只能低着头躲避沈昭瑾的视线，一时无言。
　　。
第五章危机解除？新问题
　　先前沈昭瑾以雷霆之势打倒了两个匪徒，剩下三人气势已失，加上匪徒老大的强化被人强行打断，灵力反噬，实力大打折扣，车上众人没有耗费太大功夫便将三人制服，与彪子绑在了一起。
　　只是头顶上的二虎……
　　“把大巴的天窗打开就行。”沈昭瑾见一群人围着二虎费劲地把他往下扯，出声提醒道。
　　他们这才恍然大悟，跑到前面总控室打开了天窗。
　　车厢顶部一块方形区域骤然消失，二虎也顺势掉了下来。
　　“小姑娘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车里其他人反应了过来，纷纷夸赞沈昭瑾。
　　“只是比较虎，不会想那么多而已。”
　　车厢里骤然安静，空气中满满都是尴尬的气息。
　　虽说是她先制服的匪徒，但讲话也不必这样不留情面吧……
　　沈昭瑾倒是一脸淡漠，她向来都是这样直来直往，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
　　刚才车上这群人作壁上观的姿态着实令她感到恶心，在自己之前，竟没一个人有帮忙的意思，沈昭瑾自然也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给他们。
　　乘客们大抵也明白她的不满，都心照不宣地避开了沈昭瑾的目光，顾自聊起天来，缓解车厢里的尴尬氛围。
　　有个小伙钻进总控室一阵捣鼓，重启了大巴系统，给武防部发了求救讯息。
　　车里众人这才完全放下心来，说话时的神情语气也越发轻松。
　　“你好？可以过来一下吗？”
　　沈昭瑾往过道探出身子，朝那小伙招了招手。
　　“怎么啦？”
　　眼见是刚才挺身而出制服匪徒的女孩儿叫自己，小伙屁颠屁颠地就跑过去了，沈昭瑾低声问道：“你刚刚在总控室，有没有注意到灵能系统有异常？”
　　“是担心刚才那个人强化引起灵能共鸣吗？”不等沈昭瑾说完，他就抢先问道。
　　沈昭瑾卡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见自己猜中了，小伙脸上满是得意：“我也先想到的这个！你放心吧，一切系统运转正常，也没有发生共鸣的倾向。”
　　“没有吗？”她低声呢喃，小伙见状，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在维修厂的时候就是负责这个型号的大巴，绝对不会看错的！就是防卫系统出了点问题，可能没办法正常运转……”
　　闻言，沈昭瑾站起身来，拍着手掌大声喊道：“诸位，请听我说件事情。”
　　吵吵嚷嚷的车厢渐渐安静，乘客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沈昭瑾这是要做什么。
　　“我感应到有一小群异兽正在朝我们袭来，速度很快，武防部可能会在它们之后才到。大巴防卫系统出现了问题，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它身上。我希望车上的能力者，可以和我一起下车拖住异兽。”
　　“三号公路从来就没出现过兽潮，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这种话还是要谨慎说出来吧！”
　　沈昭瑾的目光落到说话人身上，那人身子瑟缩了一下，只觉自己像是置身冰库之中，浑身上下一阵阵地发凉。
　　他犹豫片刻，还是坚定地维护自己的观点：“虽然兽潮会引发外界灵气波动，但这种波动也有可能来自大巴内部运转灵能，刚才那个匪徒试图开启强化，那大巴灵能受影响产生的共鸣完全可以混淆你的感知。大家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不是百分百的把握，还请不要说这种话扰乱大家！”
　　。
第六章不信我的？被打脸
　　“小姑娘还是年轻，精神太紧张了吧。”
　　“江高和洛安附近都没有异兽栖息地，难道还能凭空变出异兽来？”
　　众人哄堂大笑，又转回头继续被沈昭瑾打断的聊天。
　　“我就是百分百的把握。”
　　“就算是探测器，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一个络腮胡男人抬眼瞥了沈昭瑾一眼，语气怪异，“年轻人自信自己的实力是好事情，但太过就是自负了。”
　　“姐姐你放松一点，我和爸爸经常坐这班大巴，不会有异兽的。”年年跑到沈昭瑾身边，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分外可爱。
　　“年年一会儿要好好的呆在爸爸身边哦。”
　　“嗯？姐姐要做什么呀？”
　　沈昭瑾抚摸着小姑娘软软的头发，轻轻推开她，往外走去。
　　她经过的乘客都短暂地停下了自己的事情，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满头雾水。
　　沈昭瑾临出车门前，顿了顿，回过头恳切地说道：“异兽运动速度很快，等能看见它们的时候，它们到公路这边用不了两分钟，那会儿就来不及做准备了。”
　　车厢内一片安静，无人回应。
　　她也没再说什么，默默走到公路边缘，望向远方的地平线。
　　也许是笃定此处位于川南城市群的腹地，附近没有异兽栖息地，三号公路没有按照规定要求配备防护罩，还像旧纪元时候一样，大咧咧地直接铺设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
　　沈昭瑾闭上双眼，微微颔首，侧耳倾听风中的细微声响。
　　还在车上的人有注意到她举动的，下意识地循着沈昭瑾的朝向望去。
　　一眼望不到边的原野上是金黄的麦草，这种变异产生的野草生命力极其旺盛，只要长出一根苗子，数月不到就能霸占那一片地界。成熟的麦草可以长到一人高，结果时的模样和旧纪元的麦子相似，才被取了这么个名字。
　　虽说这种野草对作物危害极大，但不得不承认，大片大片生长的麦草远远地看起来确实别具美感。
　　风吹着无边的原野，像海，金黄色的大海，成千上万的麦草随风摇曳，组成层层叠叠的波涛。
　　那些人尚沉浸于这诗歌般的景色，靠窗坐着的几个能力者面色却越发凝重。
　　片刻后，他们纷纷起身，迅速下车到了沈昭瑾身边。
　　再看沈昭瑾，这些人眼中除了敬重，还暗藏了几分畏惧。
　　“他们怎么都下去了？”有人高声发问，声音隐约有几分颤抖，“不会真的有异兽吧？”
　　“都说了这里连异兽栖息地……什么声音？”
　　正说话的人突然停住了，几秒钟后，他双腿一软，跌坐下去。
　　“是异……异兽……”
　　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其他人脸上也都充满惊惧与慌乱。
　　地面传来的隐隐震动，就算不是能力者，也能清楚地感知到，再一看窗外，那些麦草哪里是被风吹出来的波浪起伏，分明就是黑压压的一片异兽，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利旅鼠，个头小，移速快，攻击力高。”
　　鼠类这样的小型动物即便发生了变异，体型也并没有增长太多，平均都是三四十公分左右的长度，得到强化的也只是灵活性和撕咬能力，当然受制于体型，个体再怎么变异也强不到哪里去，如果是单体一只，对能力者而言并不难解决。
　　但它们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惊人的数量。
　　普通规模的鼠潮可以达到上万只的规模，长度能绵延数百米，仅仅是看着就带给人极大的心理压迫感。而能力者一旦遇到这样的鼠潮，就算开启强化，杀不了多少就会被其他老鼠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不消几秒便会被它们吞吃殆尽，连跟头发丝儿都不会剩下！
　　。
第七章阻击兽潮，打头阵
　　好在沈昭瑾他们撞见的鼠潮规模并不大，看起来也就几千只，还是能与之一战的，只是不一定能坚持太久。
　　能力者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血肉之躯，也会感到疲劳，尤其开启强化后的爆发状态，既然是爆发，那就注定不能持久，必须速战速决。
　　沈昭瑾话音未落，就见旁边的能力者自脚底亮起各色光芒，周身气势骤然暴涨，一道道肉眼不可察觉的气浪以他们为中心，朝四周猛然冲击开来！
　　从开启强化到巅峰状态需要一点小小的时间，他们现在开启，等利旅鼠到的时候刚好能达到力量最强点。
　　“在城市群腹地，这样规模的兽潮不算小，必定会引起防卫署的重视。我们把战线往前拉一些，尽量把它们挡在那道沟渠后面。”沈昭瑾伸手指向前面平原上一道狭窄的沟渠，“那边有些树木很粗壮，有D类能力者吗？可以把树干丢过去打乱它们的队形。之后还要麻烦你们正面迎击，吸引鼠兽的注意力。”
　　D类能力者的攻击力并不算很高，但身体强度远超其他能力者，在强化期间，扛住这些鼠兽的撕咬攻击完全没有问题。
　　“我是。”
　　说话的正是之前暗讽沈昭瑾的络腮胡男人，旁边一个看起来瘦小白净的男子，也举了手。
　　“T类和E类呢？我们从侧面进攻，阻碍鼠兽前进。如果可以，找到并击杀鼠兽的首领。H和P类能力者留在这里远程支援。”
　　沈昭瑾语速飞快，几句话便将在场的能力者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两度证明自己的实力，这时候再没人出来质疑她。只一人见她打头往沟渠那边走去，话没过脑子就问了出来：“你不在大巴这边留守支援吗？”
　　女性能力者一般都是H或P类吧……
　　“我看起来很像是不能打的人吗？”沈昭瑾笑道，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把泛着冷冷白光的钢刀。
　　她出门都不会带武器的，那匪徒手里的刀子她玩着还算顺手，倒是能拿来用一用。
　　后面几个大男人看着沈昭瑾的背影，心中没由来地升起一股压迫感。
　　几人对视一眼，跟上了沈昭瑾。
　　刚才在车上他们已经丢过一次脸了，可不能再被这小姑娘比了下去！
　　他们说话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刚才还远在地平线上的鼠潮已经快冲到了沟渠前面。那两个D类能力者大吼一声，双臂肌肉骤然暴涨，衣裳嘶拉一声碎成了布条。足足有三四人合抱那么粗壮的树干，和他们变大后的躯体一对比，完全成了刚长出来的小树苗。两人左右两只手各拿着一根树干，就这么往鼠潮冲了过去！
　　那两人才跑到沈昭瑾身边，忽地听她低喝一声，眼前一花，便是没了沈昭瑾的身影。
　　“漂亮姐姐不见了。”年年趴在车窗上惊叹道。
　　奔向鼠兽的能力者们脚步也停顿了一瞬，瞳孔骤然紧缩。
　　他们中有一个正是以速度出众的E类能力者，此时紧随着沈昭瑾斜刺里冲进了密密麻麻的鼠兽群，银白的金属光泽不断闪烁，血肉飞溅，硬生生隔开了前后两边的鼠兽。
　　但即便是他这样惊人的速度，这些能力者们也还是能看出他在鼠兽群中不断横移跳跃的身影。
　　可是沈昭瑾连一点影子都没有！
　　。
第八章援助赶到，解危机
　　他们只能听见钢刀贯穿鼠兽身体的声响，看见漫天不断的血雨，甚至连钢刀的反光都不能捕捉到！
　　这速度……真的是人类可以达到的吗？
　　沈昭瑾穿梭在鼠兽中，精准得可怕的躲闪让利旅鼠根本碰不到她，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利旅鼠，想要扑到她身上，还没到沈昭瑾眼前便被一片交错的刀光削成了肉末，而更多的鼠兽直接被她当成了踏板，借力冲进了兽潮的中心！
　　其他能力者也都纷纷进入了战斗状态，按照沈昭瑾之前的安排，两个D类能力者在兽潮内横冲直撞，凭借巨大的身躯冲垮它们的阵型，没有被两人挡住的鼠兽还没跑多远，便被蓄势以待的T类能力者击杀。
　　所有人都尽可能地阻挡这些利旅鼠的前进，但无奈它们真的是太多了，纵使这几个能力者拼尽全力，仍旧免不了有漏网之鱼，越过沟渠直扑大巴。
　　“防卫系统还是打不开吗？快一点快一点啊！”
　　看着冲过来的鼠兽，车上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先前修好大巴系统的小伙急得满头大汗，险些接错手里的线路。
　　几个女孩看着外面蜂拥而至的鼠兽，惊叫着跌到身后人的怀里，“来了！来了啊啊啊啊啊！”
　　数十只利旅鼠撞向大巴，车窗玻璃发出沉闷的声响，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乘客们个个脸色煞白，尖叫着挤向大巴另一侧。
　　“别吵，就差一点了……”他话音未落，大巴外骤然出现一片熊熊烈焰，炽热的高温甚至扭曲了周围的空气，原本要扑到大巴上的利旅鼠来不及刹车，直接跳进了火焰里，霎时间尖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车里的人也惊叫连连，都紧紧抓着身边人不敢松手。
　　空气充斥着鼠肉的焦味，两个年老的乘客捂着嘴，喉头上下起伏，最终没能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防卫署的人来了！”
　　还在和利旅鼠搏斗的能力者都发出了激动的嚎叫声，逐步远离兽潮。
　　兽潮上空悬浮着一架扁圆形的飞行器，边缘是一排黝黑的圆口，烧死大巴前面鼠兽的火焰正是从这些圆口中喷出来的。
　　他们撤退到一半，突然有人发现了不对。
　　“那个小姑娘呢？”
　　“她好像冲到兽潮中心去了。”先前那个E类能力者面露担忧，“好像是想找首领。”
　　“卧槽，胆子这么大！”
　　兽潮中心，那可是D类能力者都不敢轻易涉足的地方啊！
　　“她速度那么快，应该不会有事，也许是从另一个方向撤离的。”
　　“倒也是……我们先撤吧。”
　　他们迅速赶回公路，大巴周围已经停了四五辆防卫署的车子，年年父亲被担架抬下了大巴，十几名身着制服的士兵板着脸，笔直地站在大巴前，中间两人穿着明显不同，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柳承允抬头看向回来的能力者，笑道：“辛苦诸位了。旁边车上有医护人员，有受伤的话可以马上处理。”
　　络腮胡男人先开了口：“我们倒没事，不过还有个女孩在兽潮里……”
　　“不幸遇害了吗？那有点麻烦了……”
　　“没有，她想去杀鼠兽首领。”那人慌忙摆手，“不知道有没有出来，所以防卫署能不能稍微延缓一下进攻，等她先回来再……”
　　柳承允有些惊诧。
　　敢在兽潮里猎杀首领的女孩？
　　“延缓进攻恐怕……”
　　“不用延缓，我回来了。”
　　几人俱是看向声音源头，柳承允瞳孔乍然紧缩，仿佛有一股灵能乱窜过他的身体，连带着心跳都跟着漏了一拍。
　　。
第九章这个女人，有意思
　　柳承允自认为也算半个花花公子，不说万花丛中过，千花也还是有的。各种类型的女孩子他都见过，眼前这个走过来的漂亮女孩，论外貌，虽然精致出众，但柳承允也不是没看见过更貌美的，论身材气质，这种冷艳挂的他也见过大把，可眼前这女孩带给他的感觉就是从未有过的。
　　漫天烈焰火光中，她逆光而来，气质高傲如孤山飞鸟，在她面前，再耀眼的东西都沦为了她的背景板，黯淡无光。
　　“还好你……”络腮胡男人刚要松口气，又是一口冷气倒吸，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你……你……你手里拿的是……”
　　“刚好要撤离的时候看见了。”沈昭瑾随手往前一甩，一群人纷纷后退，尘土散尽后，地上赫然是一具巨大鼠兽的尸体！
　　与普通鼠兽不同，沈昭瑾带回来的这只利旅鼠体型不算尾巴，身体长度大约有一米，原本灰白的毛发黑得发亮，一根根坚硬如钢针，尾部更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尖端泛紫，明显带毒。
　　那几个和沈昭瑾一起作战的能力者再看向她时，眼里俱是多了几分惊惧。
　　她竟然真的把鼠兽首领杀死了！
　　“三级异兽，理论上B级能力者可以单独杀死，不过这可是兽群中央的首领……很厉害。”
　　柳承允比其他人要镇定许多，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鼠兽首领的尸体，眼睛便落回了沈昭瑾身上。
　　女性中像T类这样的近战能力者本就不算多，这么厉害的那就更稀少了，在柳承允认识的人里面，暂时只有第五联防区那个暴力女季北葵能有在兽群中孤身猎杀三级首领的实力。
　　“防卫署的支援让它们乱了，不然凭借它们对首领的重重保护，我也杀不了首领。”
　　这种谦虚的话，柳承允也就是听听而已。他吩咐手下人把鼠兽尸体带走，笑道：“这东西是你猎杀的，按理说就该归你处置，不过洛安这边从没发生过兽潮，我们需要对尸体进行研究。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防卫署会依照市价的两倍，给你相应的补偿。”
　　“嗯……”
　　柳承允眨了眨眼，是他的错觉吗？
　　总感觉这女孩的眼睛比刚才亮了不少……
　　“这是我联盟通账号，你加一下好友。”
　　沈昭瑾调出二维码界面，虽然是全息投影图像，但因为有加密处理，旁边的能力者只能看到幽幽的蓝光，只有柳承允可以扫到。
　　柳承允加完好友，多看了一眼她的主页。
　　除了些必要信息，其他都是一片空白，内置应用的共同使用好友里也找不到她。
　　啧……有点难搞啊。
　　不过也算是和她有联系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来嘛。柳承允对自己的交友本领还是蛮有自信的。
　　再回到大巴时，乘客肉眼可见地对沈昭瑾……畏惧了许多？在她附近坐着的人，说话的声音都要小许多，唯一能和她嘻嘻哈哈的年年跟着她爸爸到防卫署的车上去了。
　　沈昭瑾看着旁边的两个空座，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果然还是热闹一点好啊……
　　大巴到达江高的时候已近暮色，从她的位置刚好能看见江高市标志性的电视塔，炫彩的霓虹灯光将天幕染成了七彩的颜色，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安宁和平。
　　她随手招了辆出租车，匆匆赶往酒店。
　　。
第十章阴阳怪气？免了吧
　　今天有江高夜市，人们大多走了地面车道，空中车道并不拥挤。沈昭瑾手动提高了自动出租的车速，赶到酒店门口时刚刚好九点整，生日宴开场一个小时。
　　如果刚才没遇到劫匪和兽潮，她是能够准时到的。
　　沈昭瑾有些烦躁，急匆匆赶往宴会厅，却在要进场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思妍？”
　　她不是应该在处理文悦的事情吗？况且以宋思妍在公司的职位，也没到能被邀请到老太太生日宴的位置吧？
　　“沈姐你怎么才来呀，你给老太太准备的礼物我带过来了，就放在旁边休息室。”
　　宋思妍完全无视了沈昭瑾的惊讶，拉着她的手进了宴会厅。
　　“老太太，沈姐接到啦！”
　　宴会厅里的人原本没注意到她俩，宋思妍这样一声高喊，原本嘈杂的宴会厅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门口的沈昭瑾身上。
　　她瞥了一眼巧笑嫣然的宋思妍，稍稍用力便挣脱了宋思妍的手，大大方方地走向正中央主座上的李家老太太。
　　“大巴在路上遇到了点事情，误了时间，实在抱歉。我自罚一杯。”
　　她顺手拿起旁边的空酒杯倒满，笑盈盈地一口饮尽。
　　“堂堂成华总经理，出个公差回来还要坐大巴？从洛安到江高，城际列车要不了半小时，车票也不贵……不对，出差路费成华是给报销的呀，尤其老太太生日宴会，大家都想着路上时间短一点，早些到，这时候沈经理就不必那么精打细算了吧？”
　　沈昭瑾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说得这些话。
　　私下给她发那些奇怪的话也就算了，老太太的生日宴是什么随便的地方吗？到场的又不是只有李家的人，李娇娇这么阴阳怪气地内涵自己，还不是变相给外人看李家的笑话？
　　她留在李家只是为了报答李老太太的恩情，至于李家其他人？
　　哼！
　　“我原先也订的列车，临出发前海安负责人找我说事，海安这单子可不算小，我怕出什么变故，再一看后面虽没有列车车次，大巴还很多，正常一个小时的车程也是绰绰有余，我才退了列车票。”
　　她话锋陡然一转，眉头微皱，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真不是没把老太太放在心上呀……只是，只是我觉得，谈下和海安的合作，老太太一定会很高兴的……”
　　李希雯看着面前泪水涟涟的沈昭瑾，顿生怜爱之情，对李娇娇的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点斥责之意：“娇娇，好好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昭瑾丫头那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满心眼都是公司，你们几个年轻人，这点可得多跟昭瑾丫头学学！”
　　“老太太！”李娇娇撅起嘴巴，浑身不情愿。
　　和沈昭瑾学习？
　　呸，就她也配？
　　“我和沈总经理合作过几次，工作能力真的是没话说，哎呀，有时候真羡慕老太太，手下能有这么一员干将啊！”
　　“哈哈哈瞧周总这话说得，昭瑾丫头还在我面前夸周公子能力强呢，处事也好，她可盼着能再和周公子有合作的机会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算是把这略有些尴尬的场面揭了过去，宴会厅再度热闹起来。
　　李娇娇看着在一群老板经理中游刃有余的沈昭瑾，银牙紧咬，眼中满是不甘与嫉妒。
　　她叫来一个侍应生耳语几句，再抬眸，正和对面桌子上的宋思妍对上了视线。
　　。
第十一章虚晃一枪？被算计
　　酒过三巡，席上的人都有了些醉意。
　　李希雯突然开口道：“说句心里话，老婆子这一生什么风风雨雨都见过，如今老了，盼着的也不过是个儿孙平安，人丁兴旺……”
　　她看向李廷，佯装生气：“李廷啊，你是咱们李家第三代里年纪最大的，我听说好几个小子私下都有对象了，就是因为你还单着，他们才都不好意思带回来，你这可得反思反思！”
　　说话时，李希雯的视线却一直在他和沈昭瑾身上来回换。
　　宴会厅里其他人都带着揶揄的笑在旁边看热闹。
　　沈昭瑾自然明白李希雯的意思。两年前她受重伤被李希雯救下，她素来不喜欠人情，在成华兢兢业业地干了两年活，自认已经不亏欠李家什么了，李家人又素来看她不顺眼，便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时机离开李家。
　　只是李希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开始暗中撮合她和李廷。
　　可沈昭瑾心里门儿清，李家里面，李廷是最想自己离开成华的！
　　最初李廷就想过强要她，被她扇了一巴掌，两人就此结下梁子。后来她进了成华，业绩上李廷从没赢过她，老太太也经常拿自己的例子教训李廷，明里暗里李廷也给她下过不少套，所谓追求也只是演戏给老太太看。
　　然而沈昭瑾没想到李廷竟然把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她几次澄清，反让大家误以为她已经和李廷私下交往，只是不愿意公开罢了。
　　她瞥了一眼李廷。
　　大背头，啤酒肚，才二十来岁就一身油腻，私生活也乱得一塌糊涂，她怎么可能和这种人在一起！
　　“嘿嘿……您，您别这样。”李廷憨憨地笑了两声，眼睛却一个劲儿地往沈昭瑾这边看。
　　李希雯见状，笑得更开心了。
　　“可别在老婆子面前耍花招！要真有了，还不快领出来！”
　　宾客们跟着起哄，还有在沈昭瑾背后的人暗自推了她两把，端坐着的沈昭瑾却纹丝不动，笑容也带着礼貌的疏离。
　　“原本是想着过段时间再宣布的，不过今天老太太最大，您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藏着了。”李廷说着，朝沈昭瑾这边走来。
　　宴会厅里更热闹了，沈昭瑾周围的人更是小声撺掇她主动点，自己走过去。
　　李廷嘴角一翘，沈昭瑾想着他大概是想表现出“霸道总裁”的样子，可惜他这么一笑，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成了一条缝，再加上脸上肥肉堆在一起……
　　呕，恶心。
　　“老太太，这就是我女朋友……”
　　他向沈昭瑾伸出右手，旋即一只白皙娇嫩的小手搭了上去，霎时间满场哗然。
　　“宋思妍。”
　　一干宾客惊诧地看着从沈昭瑾身后走出的娇小女孩，全部傻了眼。
　　李廷的女朋友不是沈昭瑾吗？
　　这突然冒出来的叫什么宋思妍的，又是什么人！
　　宋思妍羞涩地低头笑着，面颊绯红，跟在李廷身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沈昭瑾这才注意到，她穿着的翡绿小礼裙和李廷的领带是相同的配色和花纹，两人的腕表也是情侣款式，明显就是准备着今天公开。
　　难怪宋思妍一个部门总监，能出现在老太太生日宴上。
　　她抿了口酒，眼中隐隐有些怒意。
　　被算计的感觉……她真的非常不喜欢。
　　。
第十二章出手阔绰，引猜测
　　“这人谁啊……”
　　“我见过那姑娘几次，好像是沈总经理朋友。啧啧啧，背地里给沈总经理来了这么一刀……”
　　旁人的窃窃私语沈昭瑾都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垂眸掩去眼中的嘲弄，右手拇指习惯性地在食指戒指上轻轻摩挲。
　　李希雯倒是真想自己嫁进李家，刚才说那些话，也是借着这么多人在，逼迫自己答应。
　　而李廷也借着老太太的话，引导其他人以为要被官宣的人是自己，临到头却是虚晃一枪，拉出了宋思妍。
　　换成别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就该恼羞成怒，甚至大闹生日宴，让老太太和李家难堪了。
　　到时候哪怕老太太之前对她还有心疼的想法，她让李家在这么多外人面前下不来台，老太太也不会高兴，说不定还要讨厌她。
　　这难道就是李廷的目的？
　　她在成华的后台就只是一个老太太，如果老太太讨厌她，那想把她赶走可就再简单不过了。
　　沈昭瑾的模样落入其他人眼中，完全就是被朋友和恋人背叛后的震怒痛苦，不由得对她生出几分怜惜。
　　唉……这种事情，要摊他们身上，早受不了气闹起来了，沈昭瑾竟然还坐得住，真不知道该说她沉稳还是性子太软，难怪会被朋友抢了男人……
　　李希雯也没料到李廷会有这番举动，脸色铁青，然看着宋思妍在她面前表现得格外乖巧，李希雯也不好发气，只态度明显比刚才冷淡得多，宋思妍给她敬酒，她也只是简单应了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
　　“今天是老太太六十九大寿，我准备了一点小礼物，希望老太太能喜欢。”宋思妍笑道，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下掏出来个方方正正的木盒。
　　“你倒是有心了。”
　　宋思妍抿唇浅笑，温温柔柔地说道：“听说老太太喜欢玉，我便托朋友做了个五蝠捧寿玉佩，送给老太太，祝老太太福寿安康。”
　　她话音未落，沈昭瑾乍然抬眸，目光钩子般紧欔着宋思妍。
　　这么巧，自己给老太太准备的是玉佩，她也准备了玉佩，连花纹都一模一样？
　　沈昭瑾悄然起身离席，很快又回来了。
　　“嗯，不错。”李希雯随意瞄了一眼，正要让人把盒子收下去，突然面色一变，拿起玉佩细细端详。
　　“你这玉佩……是萧大师的手笔？”
　　宴会厅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左右相视，交头接耳。
　　“是萧子默？”
　　“那不然还能是哪个萧大师？”
　　“这小姑娘来头不简单啊，居然请得动他……”
　　萧子默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手艺人，早有人证实，他可是川南城市群数一数二的大公司奇尚董事长的长孙！
　　据说原本是要他接管奇尚的，萧子默不愿意跑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AS基地赫赫有名的玉雕大师。去年一场拍卖会上有过他做的一枚玉佩，拍出了三千万的高价，在同类拍品里仅此一例。
　　这小姑娘竟然能送出他做的玉佩？
　　可别是假的吧……
　　“刚好叔叔有空，就麻烦他了。”
　　一群人还没缓过来，再听到宋思妍的回话，更是吓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她，她这是说她和萧子默是亲戚？那就是说，她其实是奇尚背后萧家的人？
　　。
第十三章一唱一和，好演技
　　还以为这是灰姑娘攀上豪门的故事，结果故事没变，两个主人公的身份反了？
　　以萧家的体量，就算宋思妍是旁支的人，那李廷和她在一起也是绝对的高攀了！
　　李希雯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问道：“你和他是一家？”
　　“父亲年轻时想自己闯事业，就一个人跑到江高这边来了。”她答非所问，在旁人看来，就是变相的承认了。
　　“小姑娘性格倒好，模样看着也乖得很，你小子怎么不早点把人带回来？难道还怕我老婆子吃了她不成？”
　　“老太太明明是很和善的呢。”宋思妍顺势半跪在李希雯身边，两手搭在她的大腿上，李希雯也没推开她，反倒还摸了摸她的头发，亲昵得宛如亲祖孙一般。
　　宴会厅里坐着的都是人精，一看李希雯这举动是认同了宋思妍的意思，纷纷鼓掌祝贺，又都暗暗看向沈昭瑾，可怜之余还隐隐有些期盼。
　　谁不知道李老太太在撮合她和李廷？刚才李廷牵了宋思妍的手出来，明显看得出老太太也是不高兴的，结果这一下就和宋思妍亲近起来了，无异于把沈昭瑾的面子丢在地上，还踩了两脚，这沈昭瑾也能忍？
　　让他们大失所望的是，沈昭瑾依旧坐得端庄优雅，甚至跟着其他人一起鼓掌，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呀，我还说我先把礼物给老太太呢，思妍你怎么抢在我牵头？”李娇娇玩笑般地轻轻打了一下宋思妍的后背，宋思妍做了个鬼脸，俏皮地说道：“明明是你刚刚不先送的，还要怪我？”
　　“娇娇也认识思妍？嚯，你们这是合起伙来瞒着我老婆子啊！”
　　众人跟着李希雯哈哈大笑，便见李娇娇让人拿了一幅装裱精美的字画上来，虽然也是名家所作，但有宋思妍带给他们的震撼在先，再看这字画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有李娇娇和宋思妍打头，李家其他小辈也纷纷送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不过都普通的很，没什么意思。
　　宋思妍此时已经坐到了李希雯身边，美目在场内流连一圈，轻轻一拍手，笑道：“哎呀，我差点忘了，昭瑾的礼物还被放在休息室里的呢。”
　　她的话又让沈昭瑾成了宴会厅内的焦点，李娇娇跟着说道：“我就说怎么像是少了个人，原来还差了昭瑾，你怎么都不主动说一声呢！”
　　沈昭瑾嘴角弯了弯，两人搁这儿说相声呢，还一唱一和的。
　　她要再看不明白就是傻子了。宋思妍估计早就和李廷李娇娇勾搭在了一起，今天就算老太太不说，他们也要主动提到李廷的婚事，在大家都以为会是她被公开的时候，宋思妍闪亮登场，让她在江高名流面前丢脸，然后又抢先送出和她一模一样的礼物。
　　萧子默从不做一样的玉佩，老太太又亲口认证了宋思妍的是真品，那她手里的自然就成了假货，自此颜面尽失，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这几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李廷打了个寒颤，他看沈昭瑾分明是笑着，怎么感觉冷森森的，让人头皮发麻……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一阵冷笑。
　　哼，等过会儿老太太看见她送的玉佩和宋思妍的一样，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笑出来！
　　。
第十四章谁送赝品？谁鉴定
　　酒店是李家的产业，他早就打点好了，一会儿不管沈昭瑾搬出什么样的说辞，礼物被掉包，拿错了……他都能让沈昭瑾哑口无言！
　　今晚过后，他要让沈昭瑾成为江高上层最大的笑话！
　　到时候她要还想在江高呆着，就只能灰溜溜地到自己面前，求他相助……
　　他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沈昭瑾身上扫了一圈，舔了舔嘴唇。
　　“这不是才让人去拿了么？”
　　她笑得眉眼弯弯，宋思妍心头莫名一颤，刚要开口，一名侍应生拿着个盒子上来了，说这是沈昭瑾要送给老太太的礼物。
　　原本众人就都盯着这里的，一看侍应生手里的盒子，都开始窃窃私语，搞不懂怎么沈昭瑾的礼物盒和宋思妍的撞了。
　　沈昭瑾托着盒子的小指动了动，找到了解锁开关。
　　这是她专门定做的盒子，只能用她的指纹解锁，暗处还做了区分标记，这些都是宋思妍知道的，不然今晚怕是要直接把她的盒子给掉包。
　　“说起来，思妍不愧是我的好姐妹，相处久了，还和我心灵相通了呢。”
　　沈昭瑾表现得越是轻松，宋思妍就越是慌张，手心里湿淋淋的全是汗水。
　　“这……”李希雯看着她取出来的玉佩，一时哑了声。
　　自己才说了宋思妍的那块玉佩是萧子默的作品，怎么沈昭瑾又拿了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李娇娇抢着说道：“哟，萧大师不是有个不做相同玉佩的规矩吗？难道这次还破例了？”
　　“市面上有不少打着萧大师名头的仿造品，沈总经理会不会是不小心买到假的了……”
　　“怎么就一定是沈总经理的是赝品？万一……”
　　“人家是萧大师的亲戚！再说老太太不都认了那是萧大师的作品？她向来喜欢收集玉器，还能看走眼？”
　　“沈昭瑾。”李廷面露难色，“老太太一直都很疼你，今天她六十九大寿，这不是什么随便的日子……也没要求一定要多贵重的贺礼，主要还是看个心意。老太太喜欢玉器大家都清楚，那你送个赝品给她，这怎么说得过去？”
　　李娇娇不等李廷说完就接道：“就是呀！萧大师的作品难买，沈总经理就算抢不到也情有可原，何必硬要撑这个面子买个假的来？李家在江高也是有些地位的，送个赝品给老太太……”
　　她眼睛移向一侧，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好啦，怎么说也是昭瑾的一番心意……”
　　“怎么就肯定我手里的是赝品呢？”沈昭瑾笑吟吟地说道。李娇娇一愣，看到李希雯黑了脸色，险些没藏住心里的得意笑出来。
　　沈昭瑾啊沈昭瑾，平日里那么聪明，今天还不是就上钩了！
　　老太太都主动给你台阶了，你非但不下，还当众驳了老太太的面子，看你之后要怎么收场！
　　“昭瑾。”李希雯声音明显不高兴了，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沈昭瑾还是从容自若的模样，笑道：“敢拿赝品糊弄您，这可不是小事情，得查清楚才是。”
　　“查？你想怎么查？总还不能是有人把你的礼物掉包了吧？”
　　“我也没说这贺礼被人掉包了啊，李娇娇，你这可算是污蔑我了。”
　　“你……”
　　沈昭瑾没理会李娇娇，转头望向宴会厅的正门：“我请了个玉雕师傅来帮忙鉴定。”
　　“哈哈哈哈哈沈昭瑾你是要笑死我们吗？人是你请的，向着谁还用……”李娇娇看着推门而入的人，剩下半截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萧……萧子默？”
　　。
第十五章形势逆转，满堂惊
　　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体格健硕，一头红发肆意张扬，和他的神情气质完美契合。
　　这也是萧子默最出名的标志。
　　“姐，我以为你已经结束了才喊我来的。”
　　厅内的人已经完全傻眼了。
　　今天这生日宴可真是……跌宕起伏，让人心脏都有点受不了。
　　萧子默，这平时都只能在新闻里看见的人，竟然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这还不够，他竟然还叫了声“姐”？
　　能让萧子默叫姐的得是什么地位的人啊！
　　李希雯一瞬间站了起来，“萧大师？”
　　尽管面前男人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但李希雯清楚，自己的地位是远远比不上他，比不上萧家的。
　　宋思妍盯着萧子默，面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假，假的吧……萧子默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那她岂不是要被拆穿了？
　　她多希望面前的是沈昭瑾找人伪装的，可萧子默，这，这三天两头上新闻的男人，谁敢假装他？谁敢触犯萧家？
　　沈昭瑾怎么会……
　　“你怎么回事呀萧子默？”沈昭瑾很是自然地冲萧子默招了招手，“居然给我赝品？”
　　“沈昭瑾，你怎么敢这样对……”李娇娇习惯性地斥责沈昭瑾，还没说完，便觉从脚心升起一股凉气，几乎要把她的四肢百骸都要冻僵了。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手才伸出去一半，就这么停在半空中，看起来可笑至极。
　　萧子默收回视线，立刻换上了灿烂的笑容，凑到了沈昭瑾身边。
　　“姐你这说的什么话，那玉佩我都开直播给你现做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嘛！肯定是那人瞎说。”
　　面前的男人笑嘻嘻的没个正形，说出来的话却没一个人敢反驳。李希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口气憋在喉头又不能吐出来，别提多难受了！
　　见状不妙，李廷悄悄捅咕了两下宋思妍，一个劲儿地朝她使眼色。
　　萧子默不是她叔叔吗？总不会向着沈昭瑾这个外人吧，她还傻愣着干什么？
　　“嗯？这玉佩哪儿来的？”萧子默看着两块完全相同的玉佩，脸上笑容更甚。
　　宋思妍一个劲儿地往角落里缩，突然感受到一股凛冽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顿时吓得双腿直发抖，全靠两手撑着桌面才没倒下去。
　　“你打哪儿买的这玉佩呀？”
　　此刻萧子默的笑容在她眼里成了锋利的尖刀，在她身上一下下划过，让她体无完肤。
　　“宋思妍？”李廷看了看萧子默，又看向宋思妍，眼里最初的震惊过后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
　　她竟然敢骗自己是萧子默的亲戚，还把这个笑话闹到了全江高的名流面前！
　　差点李廷就要对宋思妍动手了，好在他还有些理智，知道那些客人们都盯着这边的，还是忍住了。
　　等宴会结束，宋思妍别想有好果子吃！
　　“我……”
　　宋思妍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后背早已是一片湿润。
　　她完了……
　　“仿造我的玉佩是犯法的，我就算你不知情，不追究了。不过这赝品我得拿走。”他把宋思妍的玉佩揣进衣裳里，挠了挠头发，想起了什么，四下张望：“欸？这是哪位的生日宴来着？”
　　。
第十六章小弟撑腰，着实爽
　　“老太太在这儿呢。”沈昭瑾哭笑不得，掐着他的腰转向李希雯的方向。
　　“哦哦，不好意思啊老太太，我不大记人。”
　　“萧大师这话言重了，来请坐，请坐。”李希雯可不敢怠慢他，自己要能被萧子默记住，那她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坐就不必了，我是来接我姐的。不过既然是您生日宴，那我还是得祝福您，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欢乐远长！”
　　李希雯连声道谢，还想着再留萧子默，他却直接抓着沈昭瑾的胳膊跑出去了。
　　在场的人谁敢拦他？全都傻站着看他俩消失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沈昭瑾一直由他拉着跑到大厅，才猛地停住脚步，甩开了他的手。
　　“这就过河拆桥啦？我可是给你长了好大一个面子呢。”
　　沈昭瑾微微挑眉，“你真的笑得很欠揍。”
　　“姐我错了，你可别再打我了！”
　　她话音未落，萧子默立刻认了怂，还装模作样地举起双手，一脸惊惧。
　　他倒是真害怕沈昭瑾动手，上次寻思着训练了好久该有长进的，结果在她手里还是没撑过一招！
　　沈昭瑾下手还贼狠，他在床上躺了两个星期才能下地，稍微能活动了还要被她催着去做玉佩……
　　在川南城市群他也还是有点地位的，就被沈昭瑾这么欺负，真是太失败了！
　　偏偏他还反抗不了……
　　“你不是说去东桦找灵感了吗，怎么又在江高？”
　　沈昭瑾慢悠悠地走在他前面出了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通体火红的跑车，萧子默狗腿地跑上去给她开车门，自己单手往车门上一撑，娴熟地翻进了驾驶座。
　　他猛地回头，嘴巴一咧，露出两派白灿灿的牙齿。
　　“帅不帅？”
　　“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躺床上的日子。”
　　“姐我直接送你回家还是怎么着？”
　　“回去吧，我累了。”
　　她终于完全放松了身子，松松软软地斜躺在后座上，盯着天空出神。
　　“我本来是在东桦的，前几天有个朋友到江高，说好久没见着我了，这才回来和他聚一聚。他人还挺帅的，姐你……”
　　“长得丑，活得久；长得帅，老得快，我宁愿当一个丑八怪，积极又可爱……”
　　萧子默听她说着说着还唱了起来，忍不住吐槽：“姐你这都是从哪儿听的，怪里怪气的，我怎么就从没听到过？”
　　“是我那个年代流行的歌曲。”沈昭瑾玩着自己的头发，冷不丁指着天空喊道：“看流星！”
　　“那是鸟类异兽……”
　　萧子默悄悄翻了个白眼，每次见她弄什么奇怪的东西，一问就说是她那个年代流行的。分明沈昭瑾就和自己一般大，还要装出沧桑的语气，不想告诉他就直说嘛，他才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情生气呢！
　　绝对不会的！
　　“姐，到了。”
　　“今天谢谢你啦。”
　　她突然来了一句道谢，萧子默一时间竟还有些受宠若惊，红着耳朵说道：“我，我那是为了，为了收回赝品……”
　　“那也还是得谢谢你，帮我出了口气。啊……这种打人脸的感觉，还真是蛮爽的。”
　　不过宋思妍可能就不太爽了。
　　但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呢？沈昭瑾两手一摊，嘴角都要扯到耳朵根儿去了，宋思妍不爽这件事情想想还让人更爽了！
　　临别前萧子默说想在江高多留几天，让沈昭瑾带他四处玩玩。沈昭瑾正好想给自己放个假，欣然应允，顺手拉黑了李家所有人的通讯码。
　　完美！
　　。
第十七章离职成华？挖墙脚
　　沈昭瑾陪着萧子默把江高能玩的地方都玩了一圈，催着他赶紧走。
　　好家伙，这才玩了三天，萧子默就花了她一万多块，抵得上旧纪元三万多了！沈昭瑾一换算，别说心在滴血了，她那是直接划破了大动脉哗啦啦往外喷啊！
　　“去采你的风，找你的灵感去，我看今晚就有一趟城际列车，你要过道还是靠窗的座位？”
　　萧子默两手托腮，撅着嘴，可怜兮兮地盯着沈昭瑾。
　　“姐，你变了，明明以前你还说随时欢迎我来玩的，这才几天？就开始赶我走了呜呜呜……”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娘们唧唧的。”沈昭瑾随手抄了个杯子，毫不客气地砸向萧子默。
　　杯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当当地正中萧子默手心。
　　“这不是想让你心疼心疼我嘛，姐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
　　“你应该心疼我，心疼我空荡荡的钱包，懂？”
　　萧子默撇嘴：“就那柜子里的限量版异兽手办，一个都顶得上我这几天的开销，你买的时候咋不心疼！”
　　“那我给自己花钱，和给你花钱，能一样吗？”沈昭瑾完全无视了萧子默的抗议，三下五除二给他订好了车票。
　　“早知道就不该留你玩儿……我马上要交辞职信了，又得好一段时间没收入，不节约点哪过得下去？”
　　“你要离开成华？”见沈昭瑾应声，萧子默立刻来了精神，上半身往她那边探了过去，“成华那小破公司，早就说让你离职了！快来奇尚，我马上打电话给老刘，你想要什么职位立刻给你安排！”
　　萧子默兴奋地直搓手手，他一直都想把沈昭瑾挖到奇尚来，也不知道她中了什么邪，非要呆在成华，要不是怕沈昭瑾生气，他就直接收购成华了！
　　“不去。”
　　沈昭瑾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萧子默。
　　“为啥啊！”萧子默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家的奇尚怎么说也是川南城市群的龙头公司欸！多少人挤破了脑袋都进不来，沈昭瑾居然还这么嫌弃！
　　“你那儿太大，不适合我。”
　　“大不好吗？”萧子默无语了，“就是大公司才能更好地体现出你的才能啊！”
　　想沈昭瑾加入成华，仅仅两年时间就让李家成功跻身江高四大家族的行列，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其他公司挖走！
　　也就是李家人没眼力，真以为是他们自己有本事，看不到丁点儿沈昭瑾在背后的帮助，一天天就想着把沈昭瑾赶出去，殊不知外面有多少人就等着沈昭瑾从成华离开，想把她抢过去呢！
　　“我是说真的。”萧子默还是不死心，“只要你肯来奇尚，绝对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你想进董事会都没问题！”
　　怎么说他和沈昭瑾也是好几年的朋友，这点情分沈昭瑾总还是要看的吧！
　　萧子默满怀期待地看着沈昭瑾，她抿了口茶，态度坚决：“我不会去奇尚，也不会去你家的对头公司，这是给你的保证。”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萧子默还能再说什么？他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不能强迫你……不过只要你愿意，奇尚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虽然她不愿意来奇尚，但她也不会去对家，这结果也不算太差。萧子默明白沈昭瑾，她向来言出必行，既然给自己做了保证，那就一定不会违背，这也是他愿意与沈昭瑾交心的原因之一。
　　沈昭瑾笑了笑，起身送他去车站。
　　。
第十八章混混找事，谁打谁
　　路上两人都默契地不再谈起此事，只随意聊了些其他话题。
　　看着嘻嘻哈哈的萧子默，沈昭瑾心中无奈。
　　奇尚董事长，萧子默的爷爷萧尧……是她当年在方舟部队时候的部下。
　　她这么多年一直避着曾经的熟人，不想再重新背负上那个身份，又怎么可能去奇尚做事？
　　说起来还有点好笑，萧子默一直以为她才二十八岁，比他大四岁，哪里想得到面前这人的实际年龄比他爷爷都还要大？
　　沈昭瑾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萧子默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笑什么？我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见你呢，你还不多看我几眼，免得回去没几天就要想我。”
　　“我想你干嘛？你会把这几天花的钱还我吗？你要还我就天天想你，二十四小时都念叨你。”
　　萧子默哆嗦了一下，一脸嫌弃：“那还是别了，你这听着都瘆得慌。你快点回去啊，挺晚的了，你一个女孩子，又长这么好看，在外面不安全，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
　　沈昭瑾笑着目送他消失在进站口内，内心好笑之余，又有些淡淡的暖意。
　　倒是和他爷爷唠叨的样子一模一样。
　　她没打车，慢吞吞地往家里走。街上路灯间隔得很远，她的脸忽明忽暗，纤长的睫羽在眼下投出青灰色的阴影，将她的眼眸掩藏在一片黑暗之中。
　　沈昭瑾停在巷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漆黑一片的小巷，面色冰冷。
　　“别藏了。”
　　她话音刚落，寂静的巷子里乍然响起一声尖锐的猫叫，小小的黑影闪电般窜过她脚边，随后自黑暗中慢慢走出四个人影，平底鞋，紧身裤，穿着同款式不同颜色的套头衫，戴着帽子，刘海被压到遮了一半的眼睛，露出的剩下半张脸或多或少都有几道伤疤。
　　看着像是道上的，又没有那股子狠劲，反而有些刻意的装腔作势，应该只是些不入流的小混混。
　　沈昭瑾一时有点儿失望。
　　就找这种级别的来对付她？是不是瞧不起人！
　　“挺警觉的嘛！”
　　“还是个漂亮妞儿！这身材爷爱了，怎么，来玩玩儿？”
　　最左边的男人舔了舔嘴唇，两手插在兜里，一摇一晃地走到沈昭瑾面前，伸手想碰她。
　　紧跟着，他如同触电般唰地一下缩回手，眼里掠过一抹凶光。
　　这女人竟然敢打他！
　　“性子真火爆，就不知道别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火爆了……”
　　他身后几人跟着笑起来，中间的瘦高男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笑道：“爷是疼女人的，可惜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不过只要你好好听话，爷也不会下太重的手，顶多就是断个胳膊折条腿，至于你那漂亮的小脸蛋……嘿嘿嘿，一会儿都避着点儿啊，别把小姑娘打破相了，不然玩的时候看着不好看！”
　　旁边几个小喽啰纷纷应声，双手一抖，从袖管里齐刷刷地掉出约莫小臂长度的钢管，握在手里，邪笑着靠拢了沈昭瑾。
　　“我看起来很像是不能打的人吗？”
　　她像是看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右手掩唇低笑不已，这轻蔑的模样让几个混混顿时大为光火。
　　“小丫头还嘴硬？等会儿可有你哭的！”
　　几人举起钢管叫嚷着冲向沈昭瑾，个个都盯准了沈昭瑾的关节，摆明是要下狠手。
　　沈昭瑾躲都懒得躲，混混们眼前一花，还没看清她的动作，便感觉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手中钢管纷纷落地，清脆的响声混杂着他们凄厉的惨叫，在寂静的街区里分外响亮。
　　这几人还没从腕骨碎裂的疼痛中回过神来，肚腹又挨了重重的一击，一道黑影在他们之间灵活地穿梭，几道沉闷的声响过后，混混们呜呜喳喳地哀嚎着躺在地上，滚都不敢滚，生怕再挨着自己哪块碎了的骨头。
　　沈昭瑾站在他们中间，明明脸上还是笑吟吟的，周身却仿佛散发着森冷的寒气，混混们顿时吓得不敢出声，一个个都僵在那儿装死人，祈祷着沈昭瑾就此放过他们。
　　“不长眼的东西，还觉得能打过我？”沈昭瑾冷哼一声，看向阴暗的角落处，“看够了么？宋思妍。”
　　。
第十九章恶毒女配？不够格
　　“你……你，沈昭瑾，你什么时候……”
　　宋思妍伸手指着沈昭瑾，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她不就是个普通人吗？怎么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我曾经还是拿你当朋友的，你几次给公司惹下祸事，也是我替你收拾的烂摊子。没想到你背地里暗算我，试图让我出丑不说，还雇了人想打伤我？宋思妍，我真想不通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是养鱼了吗？这水都多得要漫出来了。”
　　沈昭瑾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宋思妍要这样对自己的理由。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宋思妍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成天装出个不在乎的样子给谁看！不就是得意你的外貌身材吗？你以为我还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沈昭瑾，大家都是女人，那点小技俩谁不会耍？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就只是想找个陪衬你的绿叶，好突出你的美貌才干罢了！”
　　沈昭瑾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得一头雾水。
　　她怎么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我……还需要绿叶衬托吗？”
　　“沈昭瑾你，你怎么会这样无耻！”宋思妍被她的话气得直哆嗦，嘴巴动了半天，也只能吐出这么一句毫无威力的话。
　　宋思妍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在沈昭瑾身上打量了几圈，心里嫉妒的火焰窜得更高了。
　　自己从小到大都是班花校花，无论走在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个，为什么老天偏偏要丢一个沈昭瑾到她身边！
　　单看脸，宋思妍自信不会输给沈昭瑾，可只要是她们两个人一起出现，所有人都一定只会看着沈昭瑾，她完全就是个衬托沈昭瑾的背景板！
　　“什么拿我当朋友，你分明就是早看出那几个单子有风险，故意丢给我！嘴上说着什么给我找的好机会，实际就等着我出丑，你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帮我解决麻烦，让我对你感激涕零！”
　　她几乎要破音了，用力扯下脸上的口罩，指着眼下和嘴角的淤青怒吼：“沈昭瑾！你看看！这些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李廷怎么会对我下这样的狠手！我恨你，我恨你！”
　　李廷打了她？
　　沈昭瑾想到今天秘书给自己发邮件说宋思妍好几天没来，她当时还以为宋思妍是没脸过来上班呢，原来是这样吗？
　　就李廷那个性格，宋思妍让李家丢了那么大的脸，他对宋思妍下手能轻？
　　不过沈昭瑾也没有什么心疼的想法，宋思妍被打成这样完全是她自作自受，如今竟然还要怪到自己身上？
　　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她一把抓住宋思妍挥舞过来的手臂，笑道：“宋思妍，你这叫被害妄想症，建议早点去二医院挂个专家号，兴许还能救回来。”
　　“呸！沈昭瑾，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不怕了！你今天休想完完整整地走这里过去！”她奋力挣扎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试图往沈昭瑾身上扎。
　　沈昭瑾力气都没怎么使，只用右手就让她再不能前进分毫，脸上满满的都是懈怠。
　　还以为宋思妍能使出什么精彩的招数呢……
　　就这？
　　说了一通自己臆想的东西，拿个水果刀就想找她“报复”？
　　天哪，她怎么会这么蠢……让人连和她过招的兴趣都没有。
　　。
第二十章意外突发，再见面
　　沈昭瑾右手稍一用力，宋思妍便倒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到地上，惨叫起来。
　　“我很讨厌被算计的感觉，所以一开始我是想要让你吃点苦头的。但是宋思妍你真的……”她皱起五官，一时竟想不到合适的词语评价宋思妍，“就是很好笑，甚至我如果对你认真了，都很掉价，你明白吗？可能唯一还算不错的就是你最开始说的那些话，我确实有被笑到，不过再多就是浪费时间了。”
　　宋思妍嘟囔了两句什么，沈昭瑾没听清，也没想着听清，慢悠悠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你……你站住……”
　　沈昭瑾脚下一顿，低头正看见宋思妍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腕。
　　“松开。”
　　“沈昭瑾，你迟早会为你的……”她话才说了一半，直接被沈昭瑾踹了出去。
　　宋思妍撞到墙壁的一瞬间，尖利的声响骤然划破了夜空，城市上空瞬间出现蓝色的光幕，沈昭瑾蓦然抬头，瞳孔紧缩，下一秒整个人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刚回过神的宋思妍惊诧地瞪着她刚刚还在的地方，脑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巨大的撞击声紧随其后，她再听不见其他声音，只有一阵阵的嗡鸣声在她脑海里盘旋回荡。
　　宋思妍强忍着疼痛用力往后翻滚，还没完全翻过身子，直接被冲击波吹飞到了空中，滚了好几转后落到花坛里，再没了动静。
　　“这边！”
　　阵阵鸣笛声朝着巷子这边靠近，沈昭瑾凭空出现在墙头，凝视着发生撞击的地方。
　　烟尘还未散尽，强劲的气流冲天而起，巷子附近的路灯受了第一次撞击的冲击波，本就已经摇摇欲坠，在这一股气流的影响下整个被拔了出来，横打着转儿飞了出去，正赶过来的防卫署车辆躲避不及，两辆并排的车子被它打中，侧翻出了车道。
　　“停车！立即启动防护罩，所有人步行完成包围圈！”柳承允当即下令，不等车子停稳就冲了出去。
　　下车的一瞬间他打开了防护盾，堪堪抵御住了气流的冲击。
　　他刚跑了没两步，便看见了前面墙上负手而立的沈昭瑾，不知怎地竟慢了脚步，震惊的眼眸中乍然闪过一道精光。
　　这个女人……果然不简单。
　　那天公路见过沈昭瑾一面后，柳承允悄悄动用自己的特权，调出了沈昭瑾的档案。
　　档案里她的履历简单得过了头，按部就班地在所属片区内读完了小初高，高中能力检测结果仅为R级，考了江高本地一所还算不错的普通综合性学院，学习行政管理，之后一直是无业状态，直到两年前进入成华任职。
　　在此期间每年两次的能力评级结果，她也都是R级没有变化。
　　柳承允看了只是一阵冷笑。
　　兽潮中的首领，什么时候还能被R级能力者给单杀了？
　　如今再看见在这样的强气流中都站得稳稳当当……
　　柳承允嘴角扯了扯，看着突然掉下墙头，倒在地上不起来了的沈昭瑾，无语凝噎。
　　站上面那么久，这时候再假装实力不济有什么意义吗？
　　不要把他们当瞎子啊喂！
　　。
第二十一章只攻击她？不对劲
　　不过人家都装出来了，他也还是该给点面子。
　　况且这可是送上门来的英雄救美事件，自己想要再和沈昭瑾有更进一步的接触也能有了理由。
　　柳承允刚想冲过去把沈昭瑾带过来，面色一变，大吼道：“后退防御！D组开强化！”
　　他话音刚落，破空声爆响而起，空中一个黑点越来越大，如闪电般直劈向地上的沈昭瑾！
　　嗯？她微微挑眉，冲着自己来的？
　　“躲开！”
　　“队长！”柳承允旁边的副手只来得及摸到他的一点衣角，视野里便没了柳承允的影子。他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冲向沈昭瑾，右手在左臂上飞快地按了几下，手臂护甲上一个小口内瞬间喷出了个橘色的泡泡，将他完全笼罩在其中。
　　柳承允一跃而起，落在沈昭瑾身边抱住了她，身外的泡泡也将沈昭瑾罩在了里面。
　　他还没来得及带着沈昭瑾离开，那黑影已轰然撞了过来。
　　沈昭瑾被柳承允护在身下，越过柳承允的肩头，将黑影看了个清清楚楚。
　　一只鸟类异兽。
　　通体呈翠绿之色，两翼收拢在身侧，使身体成了流畅的水滴型，拥有了更强的撞击威力。鸟喙约有人小臂那么长，漆黑无光，只顶端泛着点点墨绿的寒光。
　　毒翠鸟，三级异兽，因为是飞鸟，比地面上的异兽要更难对付。她那天解决掉的利旅鼠首领，就是毒翠鸟的食物之一。
　　不过就它一只，也敢进犯人类城市？沈昭瑾正想着，那只鸟紧闭着的眼眸骤然睁开，和沈昭瑾对上了视线。
　　它没有眼白，也没有虹膜瞳孔，眼框内只有一片血红。
　　沈昭瑾脑海中猛地一震，恍惚中似乎看见无数只毒翠鸟在那片血红中挣扎尖叫，每一只都伸长了尖喙，狠狠地啄向她的眼睛！
　　她险些惊叫出声，想都没想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柳承允看着她的举动一阵困惑，突然感觉后背一痛，眼中瞬间恢复清明，也没顾得上考虑沈昭瑾会怎么想，抱着她一个侧翻往旁边躲开了毒翠鸟的攻击。
　　保护在两人身体外的泡泡悄然破碎，毒翠鸟一击未中，愤怒地嘶鸣着又发动了进攻。
　　刚刚完成强化的D组成员一拥而上，拖住了毒翠鸟。
　　柳承允来不及多想，直接把沈昭瑾丢了出去，皮肤下闪烁着白光，返身抽出腰间佩戴的利刃，一个滑铲从毒翠鸟身下划过，利刃深深地没入它的腹部，如切豆腐一般破开了它的肚腹，泛着幽幽绿光的内脏没了束缚，在柳承允身后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小队内其他人员也赶到了预定的位置，对毒翠鸟发起了攻击。
　　遭到重创，毒翠鸟发出惨厉的嘶叫，两翼唰得一下展开，正在它身侧的两名D组队员防备不及，瞬间被打飞，毒翠鸟一摆头，像是完全没看到其他攻击它的人一样，又冲向了沈昭瑾！
　　它还没跑上几米，身子一阵颤抖，无数子弹打入它的后背，翠绿的羽毛四下飞溅，这些羽毛坚硬如铁，直接插入了地面、墙壁内，根部还微微地晃动着。
　　沈昭瑾坐在地上，就这么看着毒翠鸟倒在自己面前，血红的双眸还死死地瞪着她，甚至让她有种下一秒这两颗眼珠子就要掉出来，骨碌碌滚到她身边的错觉。
　　银白的匕首突兀地横亘在这一片血红中，柳承允踢了两脚毒翠鸟的头，望向沈昭瑾，语带关切：“没事吧？你刚刚好像眼睛……”
　　“刚才风太大，把石头吹进我眼睛了。”
　　柳承允眼皮子突突直跳，伸手扶额，默然无语。
　　刚才演戏敷衍他也就忍了，毕竟风沙大，他还能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为什么找个借口都要这么敷衍啊！认真一点不好吗！
　　“队长，那边花坛里还有个女人。”
　　柳承允没好气地说道：“送医院啊，这种事情还要我说吗？”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没看见他正在泡……安抚妹妹吗！
　　“哦，哦……”副手一脸莫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惹到了队长不高兴。他正要回去，突然看见旁边的沈昭瑾，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请问你和那位女士认识吗？如果方便的话请随我们回防卫署做一个……”
　　“你是不是没事儿做了？还在这儿磨蹭什么！”柳承允打断了他的话，手往他肩膀上一推，副手踉跄几步，被碎地砖绊到脚，摔倒在地。
　　沈昭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咳咳，我们……我们平常都这样，开玩笑的。”柳承允慌忙为自己辩解，他可不想沈昭瑾因为这个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他见沈昭瑾没回话，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有没有受伤？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没事，不用。”沈昭瑾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真没想到江高还会被异兽袭击。”
　　“是啊，这一带很久没出现过异兽了，我看武防部的资料，上次有异兽袭击江高，还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不过他们防范意识还是很强的，一直没放松戒备，刚才收到袭击预警的时候就完成了周围群众的疏散，按理说防护罩是能挡住毒翠鸟攻击的，怎么会一下就被它击破了呢？”
　　“的确很奇怪，说不定是这毒翠鸟又发生了什么新的异变呢，毕竟防护罩也不是什么都能抵御住的。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家了。”
　　眼见沈昭瑾要走，柳承允赶忙跟上了她：“挺晚的了，你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我送你吧。”
　　沈昭瑾一回头，正见柳承允笑得灿烂，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怎么看都像是别有用心的样子。
　　“没多远，你这边还要忙呢，就不麻烦了。”
　　她礼貌地拒绝，柳承允却还要纠缠：“这些善后的工作不需要我在场，他们能做好的。身为防卫署的人，保护每一位公民的人身安全是我们的职责。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绝不会让它发生。”
　　啧，说得还真是冠冕堂皇。
　　沈昭瑾没再反驳，顾自往前走去，柳承允紧随其后，她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
　　亦或者是……正中她的下怀。
　　以她的能力，既然能躲开毒翠鸟的攻击，那在第一时间就逃离现场也是完全可以的，没必要还留在原地，甚至是站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她就是想要柳承允看见自己，再用拙劣到一眼就能看破的演技，引起柳承允的兴趣。
　　如果柳承允没有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去，沈昭瑾也打算走两步后假装害怕，回头要求柳承允相送，以得到两人独处的机会。
　　她可是对柳承允有兴趣的很。
　　。
第二十二章暗中试探，起疑心
　　“沈小姐一向都这么晚回家吗？一个人可不安全。”
　　“今天送朋友来着，平常不会这么晚的。”
　　就是说她以往都是一个人回家……单身？
　　柳承允眼睛亮了起来。
　　“还是应该找个人陪着的，这样走在路上还能说说话，不会那么无聊。”
　　“我已经习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沈昭瑾侧头看他，忽地笑了，“也找不到合得来的人。”
　　“嗯？可今天不是……”
　　“他不在江高长住，只是来玩的。”
　　柳承允了然，正要说话，沈昭瑾却停下来脚步，回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
　　他跟着停住，与沈昭瑾刚好隔了一个路灯。
　　昏黄的灯光下漂浮着微小的灰尘，将两人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地面上两人的影子被不断拉长，相隔渐远。
　　“两次见面，我好像都还不知道队长的名字？”
　　沈昭瑾两手交叉在身前，歪着头，笑容灿烂。
　　微风吹起她的长发，她精致的容颜在暖黄灯光的渲染下愈发朦胧娇美，柳承允看着沈昭瑾，眼瞳渐渐失了焦距。
　　“柳承允，承诺，允诺，他们都直接叫我阿承。”
　　“听起来队长是个很重承诺的人呢。”
　　“父母，比较看重这个。”
　　虽然他一直以来的表现，并不能算是看重承诺……
　　柳承允莫名觉得脸颊有些发烫，他从前都没觉得自己的作风有什么问题，这会儿看着沈昭瑾，心中竟有一瞬的羞愧，总感觉很对不起她一样……
　　“父母吗？不知道……阿承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呢？能教出阿承这样好的人，一定也是很优秀的吧。”
　　“他们……”柳承允刚要回答她，突然顿住了，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浮现出些许茫然。
　　沈昭瑾向前半步，声音比之刚才更加温柔，蛊惑人心，“嗯？阿承的父母也是在防卫署工作的么？听阿承你的口音，也不像是川南这边的人呢，是北方人吧？”
　　柳承允的呼吸渐渐急促，沈昭瑾感知到他内心的挣扎，神情多了几分认真。
　　因为担心被联会那群家伙发现，她从离开部队后就自我封印了力量，尤其在精神力量方面，能发挥的不过原本力量的十分之一。
　　但即便是仅仅十分之一的强度，也足以让她控制一般的A级能力者了。
　　而柳承允不但没有立刻被她控制住，甚至还能有残余的清醒意志想要对抗她，试图夺回对自身的控制权……
　　他果然来头不小！
　　沈昭瑾眼瞳微缩，面上掠过一抹狠色。
　　“阿承一定是北方人，我能看出来的，是……京冀城市群的人，对不对？”
　　“是……”
　　柳承允眼里的抗拒弱了几分。沈昭瑾的精神力如海潮般连绵不断，一阵阵地冲击着他的意志，即便他再怎么努力想要抵抗，在这过于悬殊的力量对比面前，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我之前……在第二联防区……”
　　“那可真是很远的地方呢。”沈昭瑾又靠近了他几分，眼睛锐利如剑，穿过他的眼睛直直刺入柳承允的意识海，“就算是职位变动，也不会安排到第六联防区来呢，阿承怎么会过来？”
　　“是调查……调查……”柳承允喃喃道，神色突然一片痛苦，两手环抱住脑袋一下跌坐在地，五官扭曲，额头冒出颗颗豆大的冷汗，沈昭瑾甚至能听见他牙关上下打颤的声音。
　　意志枷锁？
　　她严肃了起来。
　　这东西可不是能够随便用的。
　　在特殊器械和精神力量特异能力者的协助下，对人的意志做出某种特殊的限制，譬如不能够向非指定对象表述某件事情，或是封印某段记忆不让人回忆起来……这些都属于意志枷锁的范畴。
　　由于能够实施这项操作的能力者数量稀少，且施加意志枷锁，稍有不慎就会对人的意志产生直接，无法逆转的损伤，联会对这项操作的管控极其严格，沈昭瑾记得自己离开前，七个任务水平中只有一到三级任务，它的执行人员是可以被要求施加意志枷锁的。
　　柳承允……到底是被派过来干嘛的？
　　川南城市群，难道出了什么大事情？
　　她收回了精神力。
　　要是换成她以前的水平，还能强制打开意志枷锁，一探究竟，但以她现在的能力，只能触发意志枷锁的自毁。
　　到时候柳承允肉身看起来还是完好的，意志却会被完全摧毁，成了个傻子。
　　而她也会被暴露在联会面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柳承允的身体渐渐放松了，沈昭瑾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喷瓶，往他脸上喷了几下，旋即收好东西，半蹲在他旁边，故作焦急：“阿承？阿承你还好吗？”
　　“我……我刚刚……怎么了？”
　　柳承允揉着太阳穴坐起来，一脸困惑。
　　“就，就突然倒在地上了。”沈昭瑾也跟着做出迷惑的表情，“然后抱着头，很痛苦的样子，你……是不是刚才受伤了？”
　　“嘶……有可能吧。”
　　柳承允低着头，藏起眼里的凝重，试图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倒吸一口冷气，低低地痛呼一声，又引得沈昭瑾一阵手忙脚乱，嘘寒问暖。
　　“不用去医院的，不用，可能就是刚才太紧张，老毛病犯了。”
　　他见沈昭瑾要联系医院，慌忙拦住了她，随口编了个理由糊弄沈昭瑾。
　　“老毛病？那你还能自己回去吗？要不让你的队友来接你？”
　　“先把你送回去吧。”
　　柳承允暗自打量着沈昭瑾的神色，企图看出些什么端倪。
　　他完全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沈昭瑾突然停下来问他的名字，然后就是一阵空白。
　　柳承允隐约觉得中间沈昭瑾好像问了他什么问题，可当他想回忆得更多时，脑子就一阵阵地发痛，根本没办法思考。
　　这一定和沈昭瑾脱不了干系！
　　然而柳承允偷摸盯了沈昭瑾许久，连她眼睛眨了几下都数得清清楚楚，愣是没找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真是自己昏倒的？
　　柳承允脑子完全糊涂了，怎么想都是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我家就在楼上。”沈昭瑾在一处高楼前停下了，担忧地看向柳承允：“还是联系一下你的队友吧。”
　　“今天他们挺累的，这么晚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我真的没问题。”
　　他再三保证，沈昭瑾的神情才稍微放松了些，与他挥手作别。
　　“等等！”
　　望着她的背影，柳承允脑子一热，喊住了她。
　　“嗯？”
　　“我……我……”他突然卡了壳，话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谢你今天的帮忙。”沈昭瑾右手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有时间一起吃个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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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被下毒了？谁做的
　　沈昭瑾从楼道中央的窗口往下望去，目光紧紧追随着柳承允的身影，确定他离开后，又下了楼，转身进了后面一栋楼房。
　　这栋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外墙一片斑驳，角落里时常可见深浅不一的裂痕，稍有些动静，裂痕两旁的灰泥便劈里啪啦地往下掉。
　　沈昭瑾上了五楼，这里的住户家门是老式的钥匙锁，而非当下更流行的虹膜识别，她在包里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钥匙，悬挂在钥匙扣上的皮卡丘挂件颜色已经快掉光了，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发出窸窣的声响。
　　“我回来了。”她关上门，小声说道。
　　屋子里漆黑一片，良久才响起一道机械的声音：“欢迎回家。”
　　沈昭瑾从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按下了灯光开关，“今天过得怎么样，SIRI。”
　　“今日无事。”放在隔断上的音响闪烁着蓝光，播放着沈昭瑾设定好的语音，“你不在的时候，我很想念你。”
　　“我也很想念你们。”
　　她扑到沙发上，脸庞埋进抱枕，闷声闷气地命令SIRI给她放洗澡的热水。
　　吊灯闪烁了几下，沈昭瑾没有在意，毕竟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有点毛病是正常的。
　　这里是她的秘密住所，即便是她现在最信任的那几个人，也从来不知道这里的存在。
　　屋里的一切陈设都来自旧纪元，她在异变发生时利用自己的空间能力制造了一个小平行空间，尽可能多地保存了她的旧物。
　　后来因为一些意外，小空间破裂，她反应得快，还保住了一些东西，更多的却是被卷入时空乱流，再也回不来了。
　　沈昭瑾从此更加小心地保护她的这些旧物，每到一处城市，便会找一栋没有接入城市防卫系统的老房子买下，分出一股自己的精神力量将楼房完全包裹监控，以便发生意外时能够第一时间赶回去。
　　她永远住在楼房五层右边的屋子里，这是异变前她家所在的位置，屋里的陈设也尽可能地还原以前住宅的模样，有缺少什么东西的时候，她宁愿花高价去黑市淘旧货，也坚决不使用现代的产物。
　　她绝不会让这里沾染上一点新纪元的气息。
　　这里是旧纪元她的家，是她的避风港，是她在这尘世间唯一的安心所在。
　　也只有在这里，沈昭瑾才能短暂地忘却过往的一切，假装自己还生活在旧纪元，还是从前那个普普通通，无忧无虑的女孩儿。
　　热水放好了，沈昭瑾直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正要去浴室，脚下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她身子猛地一阵战栗，喷出一口乌黑的血。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SIRI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
　　“不用，谢谢。”
　　她大口喘息着，良久，才哆哆嗦嗦地撑着地板，借着沙发腿勉强支撑住了自己的上半身。
　　沈昭瑾缓了会儿，运用精神力量将自己的身体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
　　没有损伤，但是她身体的细胞似乎遭到了某种毒素的攻击，比以往虚弱了很多。
　　她想用精神力量修补自己的身体，又是一股刺痛感传来，沈昭瑾猛地咳嗽一声，面前的茶几上出现斑斑血点，她盯着血点看了许久，收回了精神力量。
　　能够抵抗自己精神力量的毒素……她眼前突然花了一下，沈昭瑾皱紧眉头，不，这毒素不仅仅是阻止自己使用精神力量治愈身体，它甚至还影响到了自己对精神力量的使用！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又是什么时候潜伏在自己身体中的！
　　难道是科学院那群疯子……
　　沈昭瑾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
　　多年前的那场大异变，除了让她像其他能力者一样拥有了各种超强的能力，更是让沈昭瑾的意识与肉身分离，成为了独立的存在。
　　沈昭瑾曾经用“灵魂体”来形容自己的状态，不同的是，她还可以幻化出看起来和真实的身体一模一样的“肉体”，同样能够对现实世界的物体造成影响，但是任何攻击都不能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她的旧友，后来进入科学院专门研究精神力量的森山优将她的这一状态取名为“意识体”。
　　沈昭瑾还记得森山优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科学院发现人的意识由意识粒子构成，这种特殊的粒子对周围环境造成的影响力便是他们所说的“精神力量”，这是一种极其强大的力量，但由于意识粒子只能依附在肉体上，才能处于“激活状态”，导致其所能发挥出来的精神力量也会受到肉体的限制，丧失了其原有的威力。
　　一直以来，科学院都在研究将意识与肉体分离的方法，却始终没能成功。
　　“你知道的，科学院里面就是一群疯子！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识自由脱离肉体，昭昭，他们会疯的！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女武神，你的超强战力对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他们只会用尽一切方法把你绑到实验室里，让你成为他们的小白鼠！”
　　森山优抓着她的肩膀，低吼道。
　　“联会也不会站在你这边的……只要科学院能从你身上找到分离意识的方法，就意味着每一个能力者，甚至普通人，都能解除肉体的限制，将精神力量发挥到极致！除非是拥有精神攻击能力的异兽，其他一切异兽，对人类将再也无法造成任何伤害！任何伤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你觉得联会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吗？”
　　“科学院正在研究能够检测到纯意识体的仪器，我偷听到他们私下的谈话，预备在基地建成后，将这种仪器布置到每一个城市。所以，听我说，昭昭，除非到了无路可退的境地，不要脱离你的身体，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在我们说完后，你要对我用意志枷锁，或者直接清洗我的记忆，让我也忘记这件事情。就让它成为只有你一个人才知道的秘密。”
　　沈昭瑾答应了。
　　此后沈昭瑾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只有她与兽王最后一次的决战，面对兽王以生命为代价的攻击，沈昭瑾被迫以意识体的状态迎战兽王，战斗结束后，她在丛林深处找到了自己支离破碎的身体。
　　尽管她后来还是以原来的状态回到了联会，在面对科学院人员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虚。
　　沈昭瑾再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越发觉得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那个时候意识体检测仪器已经投入使用了，莫非……他们真的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于是偷偷对自己下了毒，想要以此逼迫自己放弃肉身？
　　假如真是这样，那这毒素又为什么现在才发作？
　　她越想谜团越多，彼此纠缠在一起，让她乱了思绪，无法思考。
　　总之，先不要再使用精神力量了吧。
　　沈昭瑾仔细想了想，之前她都没怎么用精神力量，也就一直没发现自己中毒了，只有今天催眠柳承允的时候动用的精神力量比较强，回来后就发生了这档子事……
　　会不会那毒素只有在自己使用精神力量的时候才会伤害自己的身体？
　　她感觉身体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扶着沙发慢慢站了起来。
　　自己的猜想对不对，找个时间试验一下就行了。
　　今天她就什么都不要想，泡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吧。
　　。
第二十四章猎人协会，新都区
　　沈昭瑾再睁眼的时候，卧室里还是黑漆漆的，她走到窗边卷起帘子，旋即下意识地松手挡在自己眼前，以免被强烈的阳光晃花眼。
　　“SIRI，几点了？”
　　“十一点二十八分，正在搜索附近的外卖商家……”
　　“我出门吃饭。”
　　“你要出去？去哪里？和谁？去干什么？什么时候回？回来还爱我吗？”
　　正在刷牙的沈昭瑾险些把嘴里的水吞下去，她吐出水，笑道：“我去找关裕，说任务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会永远爱你的。”
　　她看着镜子里孤零零的自己，背后架子上的音响闪烁着蓝光，像人的呼吸一般。
　　沈昭瑾伸手擦去了眼角的泪，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漠神情。
　　等她收拾完出门，已经过了十二点，太阳很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旁边写字楼上的全息屏幕里正播报着昨晚毒翠鸟袭击江高的新闻，沈昭瑾抬头望去，正好是柳承允接受采访的镜头。
　　她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一会儿，柳承允说得都是很漂亮的场面话，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似乎很习惯电视采访这样的情境。
　　来自京冀城市群，此前在第二联防区工作……
　　柳承允抬手比划了几下，从袖口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小截手臂。
　　沈昭瑾眯起眼睛，目光集中在他手腕处，那里隐约能见到一点黑色的阴影，似乎是刺青。
　　可惜摄像机角度不好，看不清楚。
　　下次再见到柳承允，得想办法看看他手臂上的刺青是什么，说不定能借此查出他的来历。
　　“后天结算点数，你多少了？”
　　“离晋级还差一点，妈的……偏偏明天开始禁猎期，我下午再出一趟城，凑不够点数就明天去新都区找人弄弄，应该不会被查到。”
　　沈昭瑾的眼睛转向从她旁边经过的两个男人，他们经过时带起的风里飘荡着经年累月的血腥味，和处理异兽尸体时用到的化学药剂味道，让沈昭瑾一阵恶心。
　　她讨厌这种味道。
　　那两人走进斜对面的高楼，楼宇正中央悬挂着巨大的招牌。
　　“猎人协会总办事处”
　　这也是街上唯一还算热闹的地方，不断有人进出大门，楼外的全息屏幕里播放着滚动广告，全副武装的男男女女手里提着异兽的尸体，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身后是堆成山的金钱和武器。
　　“加入猎人协会，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现在注册成为猎人，即刻免费赠送点数和装备，还有更多福利等你发现！”
　　猎人……的确是个前途光明的职业，沈昭瑾想到。
　　只要是能力者，就能在猎人协会注册猎人身份，合法携带武器，禁猎期外无限制自由出城，通过猎杀异兽换取点数。
　　在猎人协会的内部商城里，点数可以直接购买物品，当然也能换成通用货币，只是要交手续费，相对而言不如直接用点数购物划算。
　　累计获得的点数到达一定数额后还会增加猎人等级，高等级的猎人在新纪元人类社会里的地位也是比较高的，各方面都能享受一定的优待和便利。
　　不过权利的另一面是义务，猎人的信息实际也会被录入联防区的信息库中，一旦爆发和异兽的大规模战争，猎人们必须无条件地听从联防区的调遣，共同阻击异兽。
　　因为担心自己的信息被联防区的人发现问题，沈昭瑾也就一直没有注册猎人。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猎杀异兽，给自己赚点外快。
　　毕竟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黑暗……异兽这么大的市场，单单一个猎人协会怎么可能吃得干净？
　　联会对这些地下市场心知肚明，但出于各方面的考量，也就没管它，甚至有点儿默许这些地下市场存在的意思。
　　故此每个城市都会有那么一个或是几个片区，集中着这些灰色的交易，在江高就是偏离市中心，靠北边的新都区。
　　沈昭瑾叫的出租车停在了新都区入口，这一片区域充斥着旧纪元风格的楼房，大多老旧，看起来摇摇欲坠。
　　两条相对繁华的步行街，交叉贯穿了整个新都区，街道两旁每个看似普通的店铺门后，都可能藏着一个生意兴隆的交易所，或是某些黑色势力的老巢。
　　白天的新都区很安静，沈昭瑾撑着太阳伞走了快半条街，就见到了两三个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差没把眼睛鼻子也捂住了。
　　沈昭瑾轻车熟路地拐入旁边的小巷子，像走迷宫似的七拐八拐，最终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打开屋里的机关，沿阶梯下到了地底。
　　地下的模样与外面的小院截然不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金碧辉煌，所有的墙壁都用了镀金钿木的装饰，墙上悬挂着著名油画或精致挂毯，全部是仿的旧纪元名作，每一样放出去都得是上千万的高价。
　　走廊两旁站着全副武装的保安，个个都身材健硕，容貌俊美，站得笔直。要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沈昭瑾都要以为这些都是假人了。
　　“沈姐。”
　　“沈姐好。”
　　每个撞见沈昭瑾的人都慌忙恭恭敬敬地给她让路，她只微微点头示意，连半点眼神都没留给他们，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沈姐。”守在房间外的年轻部下往后给她让出了位置，沈昭瑾敲了敲门，没听见里面有反应，直接推门而入。
　　“给老……沈姐？沈姐您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关裕挠着头嘿嘿笑着，一手在旁边姑娘的腰上打了一下，“出去出去，没看见沈姐来了？没点儿眼力见呢咋！”
　　“我好像不应该出现。”
　　沈昭瑾话是这么说着，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女孩儿也来不及穿衣服，把旁边桌子地上散落的衣裳捡起来挡在身前，猫着腰飞快地跑了出去。
　　关裕倒是不害羞，就这么光着身子，大咧咧地在沈昭瑾面前找衣服。
　　“怎么样沈姐，看我这肌肉，特壮实！”他举起一边胳膊，笑着给沈昭瑾炫耀他新练出来的成果。
　　“你知道什么叫银样镴枪头吗？”
　　“啊？”关裕愣了一下，又伸手在自己的光头上一阵摩挲，“那是啥？”
　　“锡焊做的枪头，外表好看，实际不中用。”
　　关裕急了：“那那那我这不是，我这怎么可能不中用呢！”
　　“中不中用，找时间试试就知道了。”
　　“看沈姐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肯定是随时奉陪的！”关裕终于找到了一件长T恤，随意套上后，才转身面对沈昭瑾。
　　“前几天那个暗杀柳承允的任务，你接了吗？”
　　。
第二十五章暗流涌动，保周全
　　“没呢，沈姐您不是说要先查查他的身份的嘛，我就让他们都不许去接。咋？有问题嘛？”
　　关裕拉开椅子请沈昭瑾坐下，自己在柜子里一通翻箱倒柜，找出一小包茶叶给沈昭瑾泡上。
　　“刚到的新货，味道绝对正宗！”
　　“还不错。”沈昭瑾抿了一小口，说道：“我昨天想催眠柳承允问出他的身份，没想到他被上了意志枷锁。他的身份不简单，多半是特联会的人。”
　　关裕眉头紧皱，一脸为难：“意志枷锁都整上了？这人来干啥的嘛？”
　　“嗯，他说了个调查……应该是来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我看像是高层之间的争斗，这种事情最好还是避开些。”
　　关裕点了点头，给手下的人发了讯息。
　　没过两分钟，他抬起头，神情严肃。
　　“沈姐，那个单子被人接了。”
　　“谁？”沈昭瑾挑起一边眉毛，和关裕对上视线，当即了然。
　　“天狼？”
　　“要护一下柳承允嘛？”关裕询问道。
　　川南地下市场由三大巨头控制，天狼，尧组织，和沈昭瑾的影组织，彼此成犄角之势，谁也看不惯谁。
　　以往影在整体上还是要占点上风，近两年天狼发展速度惊人，几次三番暗中算计影，隐约有那么点儿吞掉其他两个势力，自己独占川南地下市场的意思。
　　“天狼想赌把大的，趁机攀上高层的人。”
　　沈昭瑾讥笑道，她在联会呆了那么多年，早看透了那些人的嘴脸，那些老狐狸，为了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天狼于他们，顶破天也就是个工具的角色，不会太上心。
　　只是万一那幕后人想借天狼之手，一把攥住整个川南的地下市场谋取利益，就有点麻烦了。
　　沈昭瑾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摩挲，喃喃道：“天狼一直想吞掉我们和尧，一整个城市群的地下市场，这是块大蛋糕，说上面的人不动心是假的。如果他们达成了利益共识……”
　　她顿了顿，思索片刻后嘱咐道：“我们不能明着插手此事，你派人暗中盯着柳承允和天狼，保证柳承允别死就成。尧那边，你亲自去接触，尽快和他们达成联盟，对抗天狼。”
　　关裕照着她说的安排好后，习惯性地挠了挠光头，说道：“对了沈姐，我刚还有件事情忘了说，前段时间不是挺多兽潮攻击的嘛，联防区就说要清理川南附近的异兽栖息地。”
　　“这不是常规操作吗？”
　　“以前的清理都只在栖息地外围进行，象征性地击杀一些老弱病残的嘛。这次说是动用了联防区近三分之二的力量，川南周边七个大栖息地，有四个是被全灭了，而且……”
　　他给沈昭瑾发送了几份视频文件。
　　“这是咱们在联防区里的兄弟传回来的，沈姐，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视频有些模糊，用的是传统光学摄像头，应该是为了躲避相关的监测仪器。镜头晃动得很厉害，勉强能看出来是在清扫战场。
　　联防区内的人把异兽的尸体拖出来，在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有装载车从旁边经过，后厢上蒙了白布，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
　　沈昭瑾放大了屏幕，眼睛盯着装载车的后厢，神情专注。
　　“怀孕的母兽。”
　　“什么？”
　　关裕的光头凑了过来，沈昭瑾指给他看一辆装载车的后厢，白布被风吹起来了一些。
　　“朱目狼，雌性皮毛是棕黑杂色，你看它的位置，这块罩着白布隆起来的部分应该是它的腹部，它怀孕了。旁边这只异兽也是一样的。而且都还是活的，不知道联防区的人用了什么手段，让它们暂时没了行动能力。”
　　“他们要活的异兽干嘛！”关裕张大了嘴，满脸惊诧。
　　沈昭瑾拖动视频的进度条，在某个时刻暂停了。
　　此时视频里是几个人在说话，看穿着都像是领导，最左边的一人穿着与旁人无异，只是抬起的手腕上有一道深蓝的痕迹，不认真辨别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在科学院任职的人佩戴的手环，起通讯和监视的作用。他的手环上还有个标记，太糊了我看不清，但正常来说所有人的手环都是一样的，不应该有额外的标记。”
　　“那查一查嘛？”
　　沈昭瑾轻轻弹了一下关裕的脑门，“查？科学院是你想查就能查的？”
　　“那这不是有问题的嘛……”
　　“有问题就一定要查吗？查出来有好处吗？有钱赚吗？万一还惹上麻烦了怎么办呢？你这孩子怎么就总是教不会呢？”
　　关裕缩着脖子，委屈巴巴地为自己辩解：“那也说不定查的过程里就发现了赚钱的机会嘛！这不是沈姐您原先教我的嘛……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赚钱的机会……”
　　“我是不是还和你说了，能不去招惹科学院，联会这些东西，就尽量别去招惹他们？”
　　“又说有问题，又说不要去招惹，这……这您要我怎么办嘛！”
　　“凉拌。”
　　“啊？”
　　“看起来像是科学院在搞什么研究，弄得这一出。只要没触及到我们的利益，就先按兵不动，让人多留心些他们的动静就好，记得小心些，别让咱们的人暴露了身份。”
　　这事儿她还得先去问问人，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见关裕没再说什么别的事情，沈昭瑾放松了身子，一口喝尽杯子里剩余的茶水，说道：“最近有没有什么出城的队伍？带我一个。”
　　“沈姐您要去猎杀异兽嘛？”
　　“没钱了，要生活的嘛。”她坦然地说道。
　　关裕怀疑地眯起了眼睛，盯着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方位地一通打量后，发出了自己的疑问。
　　“您……没钱？”
　　川南地下市场三巨头之一的影组织老大，全球杀手榜单黑龙榜上名列首位的“罗刹女”，一单的价格基本都是七位数往上走，竟然说她没钱了？
　　他就是个傻子也不会信这种话！
　　“注意一下你的表情管理。我信用卡还欠着钱的呢，搞快点给我找个队伍。”
　　“在找了在找了，别急嘛。”
　　关裕才不信她的话，多半沈昭瑾就是无聊想出去玩玩儿了。
　　只是她想去玩，直说就是了，何必编这么个借口出来呢？敷衍得也太明显了……他暗自腹诽，手里的动作也不敢慢下来，三两下便给沈昭瑾找好了队伍。
　　“沈姐，您那个武器许可证过期了，要补办的话您现在的职业不在许可范围里的嘛。”
　　。
第二十六章螳螂黄雀，身份换
　　“什么不在范围里？”沈昭瑾一时有些茫然。
　　“上个月出台的新规定的嘛，自由能力者的武器许可证办理多了个职业限制，如果职业不符合规定的话，得向防卫署申请的嘛。”
　　“我好久没出去过了，也没注意这个……防卫署里咱不是有人管这个吗？”
　　“原先是小罗，他刚被调出去的嘛，我和他说一声。”
　　“动作快点，办好了第一时间给我。”
　　沈昭瑾倒也不是关裕想的那样出去玩儿，只是想试验一下触发毒素的条件。
　　她已经知道毒素会被自己的精神力量激活，那不使用精神力量，单独开强化的时候呢？
　　不管是之前在三号公路上击杀兽潮首领，还是遭到毒翠鸟袭击，她都没有开启强化。再往前的时候，她倒是有过几次开了强化，但那时候毒素还没有被激活，万一毒素在被激活过一次后，就也能被强化触发了呢？
　　沈昭瑾觉得，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得做个试验才行。
　　市内有监测仪器，她就只能出城去。
　　想想身体里有个不知道会被什么触发的定时炸弹，沈昭瑾始终不能安心。
　　这件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才行。
　　她又听关裕汇报了一些组织的其他事情，自六年前救下关裕后，沈昭瑾一直拿他当自己的副手培养，这两年她在成华，直接把影交给关裕管理，他做得倒是没让她失望。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你继续你的好事吧。”
　　关裕起身相送，满不在乎地笑道：“那妮子估计在和别人好呢。”
　　“你还是该挑一点，别什么人都要，惹了麻烦。”
　　沈昭瑾也没多说什么，她早习惯关裕的作风了，关裕虽然贪色，但也分得清公私，也从不把人往总部带，沈昭瑾便没管他。
　　关裕只嘿嘿傻笑，转了话题：“沈姐，过两天有个拍卖会，您来嘛？”
　　“给我留个座位，我有空就去。”
　　“行的嘛。”
　　沈昭瑾再从巷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华灯初上。步行街上人来人往，大多还是像沈昭瑾中午碰到的那几个人一样，遮掩了自己的面容。
　　沈昭瑾向来不费这功夫，她的能力之一便是隐藏自己的面容，除非她想，其他人就算看见了她的样貌，之后也会忘得一干二净；如果是摄像装置，显示出的脸会发生一定程度的扭曲，和沈昭瑾的真实相貌全然不同。
　　她匆匆离开新都区，路过自己的公开住所时，察觉到了隐藏在暗处的几丝气息。
　　哼，沈昭瑾嘴角微微翘起，李家人这是想守株待兔么？不过敢这般监视她的居所，看来还是那天萧子默的震慑力不够啊。
　　他们爱钻草丛，就让他们再钻几天吧。
　　沈昭瑾回了自己的秘密小屋，没两天便收到了关裕的信息，问什么时候把许可证给她送过去。
　　她亲自去新都区拿了许可证，刚要离开，在门口意外撞见了柳承允。
　　他脸上带了面罩，正回头和人说话，沈昭瑾闪进一旁的屋子，从暗道回到了关裕的办公室。
　　办公室正对门墙上的镜子是个单向镜，背后是个小房间。沈昭瑾站在镜子后，旁观柳承允和关裕的谈话。
　　关裕面相凶恶，跟着沈昭瑾的这几年没少经历过腥风血雨，也就平日对着沈昭瑾像个憨憨傻傻的大块头，和其他人在一块儿的时候便是浑身的煞气，嘴角噙着一抹阴森森的冷笑，微微颔首，斜睨着柳承允，语气也冷冰冰的，藏着几分讥诮和轻蔑。
　　换了旁人，光是看着关裕都要双腿发软，背后冷汗直流了，柳承允却丝毫不为所动，周身似乎有着某种屏障，硬生生地隔开了关裕的恶气。
　　沈昭瑾原想着他是不是遭到了天狼的袭击，过来让他们出手的，没想到柳承允开口却是让关裕派人去跟踪几个人。
　　他甩给关裕一叠资料，开口道：“每个人，一天一万。他们在下班后的时间里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全部都要记录下来，跟踪一直到我叫停。”
　　关裕抬眸，往镜子这边扫了一眼。
　　他伸手佯装掏耳朵，悄悄按了耳机上的按钮。
　　沈昭瑾眼前出现了资料的图像。
　　“价钱可以再加。”柳承允见关裕迟迟不答复，又添了一句。
　　“十五万。”沈昭瑾低声说道。
　　柳承允皱起了眉头，“五万。”
　　“十二万。”关裕重复了一遍，“这些人在科学院和防卫署的地位不低，可能携带有反跟踪设备，我们的风险很大。”
　　柳承允沉默了片刻，“跟踪人员全天候都要与我保持联络。”
　　“跟踪人员不是固定的，他们的动向会由我们转告你，我向你保证消息不会有延误。”
　　“我会预付五天的费用，稍后我发给你更详细的资料，跟踪从明天开始。”
　　“合作愉快。”
　　关裕主动伸出手，柳承允的表现并不热络，只和他的手轻轻碰了一下，旋即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沈姐。”关裕朝着镜子喊了一声，许久未得到回应。
　　他摸着自己的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沈昭瑾一路紧随柳承允，他出新都区后打了辆车直奔电视塔，下车后直接钻进了路边的一家男装店。沈昭瑾左右张望了番，避开人群，三两下跃上旁边一栋小楼，站在楼顶，监视着男装店一切可能的出口。
　　男装店内人流密集，她现在不能使用太多精神力量，仅凭感知力，进去后很可能跟丢柳承允，还不如找一个制高点监视男装店。
　　建造城市时，为了抵御可能的异兽袭击，城市的地下部分都被做了相应的处理，不会存在有地下通道，柳承允只能从地上离开。
　　只要他出来，哪怕是换了装束，沈昭瑾也有绝对的把握认出他来。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
　　已经两个小时了，柳承允还没有出来，她的感知力也一直没察觉到柳承允的气息。
　　沈昭瑾咬着下唇，眼中满是不甘。
　　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精神力量，偏偏这毒限制了她！要不然柳承允还能跑了？
　　“哼！”
　　她猛地一甩手，直接从七层高的小楼上跳了下去，从小巷子出来，汇入人流。
　　柳承允从男装店晃了出来，望着沈昭瑾离开的方向，眼中神色莫名。
　　不愧是影组织，这就派人来跟踪他了……
　　还好他今天有所防备，提前开了监测器，不然真就要被她挖出老底了。不过……沈昭瑾原来是影的人么？难怪能有那般实力，她在成华的工作，应该也只是个幌子吧？
　　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沈昭瑾啊……还真是个……想让人仔细探索的女人呢……
　　。
第二十七章再回成华，又演戏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她鼓着腮帮子跳进沙发里，泄愤般的握拳锤了抱枕好几下。
　　“难道他带着反跟踪设备？可恶啊！又大意了！”
　　“大意……大意……检测到关键词，将发送报告至齐先生处。”
　　“SIRI。”沈昭瑾突然坐了起来，眼中的不甘懊恼荡然无存，只一片幽深，“取消报告发送程序。”
　　“对不起，您无权取消程序。”
　　“启用管理员程序。”她有些恼怒。
　　“对不起，该程序仅齐先生有权限取消。”
　　沈昭瑾默然无语。
　　她盯着对面隔断上的小音响，良久，哑着嗓子说道：“SIRI，关机。”
　　小音响上的蓝光闪烁了几下，慢慢熄灭了。
　　屋内漆黑一片，外面的灯火自窗帘缝隙中漏进来，照亮了沈昭瑾的半边身子。
　　她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分外清晰，由浅及重，间杂着短暂的啜泣，最终成了低低的呜咽声。
　　一道沉闷的声响，沈昭瑾整个身子陷进松软的沙发，露在微光里的后背一阵阵地颤抖。
　　天光渐亮，沈昭瑾翻了个身，噗通掉到了地上。
　　她揉着后脑勺，像小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呜呜呜……痛……齐……”她刚要念出那个名字，突然止了哭声，呆愣愣地望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神情渐渐归于漠然。
　　他已经不在了啊……
　　沈昭瑾擦去眼眶里残留的泪水，如往常般洗漱做饭。她动作熟练，眼里却是空荡荡一片，不复平日的神采。
　　换上干练的职业套装，沈昭瑾打开房门，突然停住了。
　　好像漏了什么东西……
　　“SIRI，开机。”
　　“早上好昭昭，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哦。”
　　“我出门了。”
　　“嗯，我在家里等你回来哦。”
　　沈昭瑾心满意足地走出家门，一转眼，又恢复了往日精明干练的总经理模样。
　　成华前台看见她进来，慌忙喊道：“总经理，董事长请您回来后联系她。”
　　“我知道了。”她微微点头，精致的面容上毫无表情，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如孤傲的高岭之花，让人生不出半点轻慢的心思。
　　沈昭瑾乘电梯上到二十七楼，她的办公室在楼层最里面，走过去几乎要穿过整个办公区域。
　　但凡是她经过的地方，都像是被施了什么咒语一般，顷刻间没了声息，员工们连呼吸都不敢重一下，只埋头盯着自己的桌面，如履薄冰。
　　直到沈昭瑾关上办公室的门，盘旋在办公区域上方的低气压才骤然散去，所有人瞬间松了口气，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沈总之前真是在和李总谈恋爱？”
　　“那不然她这十几天怎么突然失联！不就是生气李总公然劈腿吗？听说高层那些人都急疯了，到处找她，董事长都多久没来过公司了？就为这事儿，现在天天在公司呆着，等沈总回来呢！”
　　“要是我，就直接辞职不干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早看宋思妍不顺眼了，不就是长得漂亮了一点吗？瞧她一天天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呸，不过是个背后偷好姐妹男人的婊……”
　　“你可别乱说！人现在可是豪门太太，连班都不来上了！你这么说她，要是有人去和李总告状，那你不就完了！”
　　沈昭瑾刚打开房门，外面瞬间一片寂静。沈昭瑾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进了电梯。
　　她刚走，办公区立刻又沸腾了起来。
　　“沈总气场真的太强了……”
　　“你们看到她手里的文件没有？我好像看到辞呈两个字了。”
　　围在旁边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真，真要辞职啊？”
　　“我的天哪，这可有好戏看了……”
　　一群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沈昭瑾已然到了李希雯的办公室外。
　　秘书从里间出来，请她进去。
　　“昭瑾丫头呀。”李希雯起身相迎，“怎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呢，这多让人担心啊！”
　　“陪朋友出去玩了几天。”
　　李希雯心中一咯噔，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那也该报个平安吧，最近可不太平呢，前几天不还有异兽突破防护罩袭击市区的新闻吗？我看那地方离你住处挺近的，担心得不得了，打你电话又打不通，哎哟，我当时真急得哟……”
　　“劳烦您挂心了，我当时送朋友，不在那边。”
　　“那就好，那就好。”
　　李希雯松了口气，她说的朋友应该就是萧子默了。因着生日宴的事情，李家前几天可谓是人心惶惶，就怕沈昭瑾找萧子默告状，萧子默回头来对付李家。
　　他们李家也就是在江高厉害些，对上萧家，那就跟蚂蚁似的，人家一根指头就能碾死！
　　生日宴过去差不多十天了，李家也没出什么事情，看来沈昭瑾还是念旧情的，没和萧子默告状。
　　只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心里多少该有些怒气，想来闹失联这一出就是在和李家置气。
　　如今沈昭瑾自己回成华来，那就是消气了，自己倒也不用再像前几天那样提心吊胆的了。
　　不过她还是得再哄哄沈昭瑾，想到她身后的萧子默，李希雯懊恼不已，早知道沈昭瑾和萧子默有关系，她就算是下药，也要把沈昭瑾和李廷凑到一块儿去！李家和沈昭瑾绑定在一起，就等于和萧家绑在了一起，她还用担心李家的以后吗？
　　思及此，李希雯说道：“昭瑾丫头呀，前几天的事情，是我们对不住你呀……李廷那混小子，怎么就能干出那样的混帐事来！宴会上客人们都看着，我当时不好直接说什么，回去后我是没放过那小子的！这事儿得给他一个教训，让他长记性，以后是断不能再做出这样错事的！”
　　沈昭瑾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丝毫动容。
　　李希雯瞧着她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皱着眉头高声喊道：“混小子，给我滚出来！”
　　“姥，姥姥……”
　　李廷耷拉着头，拖着步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撇着嘴，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本就是你做错了事情，对不起昭瑾丫头，你还觉得自己委屈了不成！”
　　“姥姥我……”
　　“住嘴！”李希雯激动地站起身子，身子一抖，李廷刚想上去扶她，沈昭瑾已经伸手稳住了李希雯。
　　李希雯不着痕迹地瞥了沈昭瑾一眼。
　　她就知道这丫头重感情。不管怎么说，李家也是白白照顾了她两年，还给了她这么好的工作，她还不至于因为这么点小事就离开李家，无非就是面子过不去，等着自己给她个台阶呢。
　　“你还在那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昭瑾丫头道歉！”
　　。
第二十八章挽留不得，去意决
　　李廷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挪到沈昭瑾面前，声若蚊呐：“对，对不起。”
　　“你这是给人道歉的态度吗？那天被教训的还不够是吗！”
　　李希雯恼了，顺手抄起旁边的拐杖，李廷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拐杖。
　　“啊！姥姥，姥姥我错了！”
　　李廷痛得头皮发麻，一个哆嗦，差点跪在地上。
　　“把态度给我放端正！再和昭瑾丫头说！你还不说？你还不说……”
　　李希雯嘴里教训着李廷，手上动作也没停下，拿拐杖在李廷身上一通乱打。
　　她虽然年纪大了，但怎么说也是能力者，又为了让沈昭瑾消气，手里力度没有半点放水。
　　李廷原以为李希雯就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第一下就被打蒙了。拐杖再要落到他身上的时候，李廷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直接跳起来抱头鼠窜，嘴里嗷嗷乱叫，狼狈不堪。
　　“老太太不必这样。”沈昭瑾看够了戏，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她话音未落，李希雯就收回了手，旋即又往李廷后背敲了一下。
　　“丫头呀，李廷这小子以前是花了点，但他其实心肠不坏，这次……”
　　“这……和我也没什么关系呀，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沈昭瑾看着李希雯错愕的神色，险些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不是，你之前和李廷……”
　　“老太太是不是听到什么谣传了？我也知道点儿，那些人就是太闲，成天在背后编排别人，这风气可该好好整顿了。”
　　“丫头呀，你知道的，老婆子我早就把你看作了自家姑娘，我也想着你能够……”
　　李希雯说得恳切无比，沈昭瑾摇摇头，打断了她：“老太太，您的心意我懂，但您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就直说吧，我和李廷一直都是很纯粹的同事关系，儿孙自有儿孙福，有时候放手才是更好的选择。”
　　她紧握着李希雯的手，一番话说得李希雯哑口无言，沈昭瑾又转头笑眯眯地对李廷说道：“虽然迟了点，但还是要祝贺你和宋思妍，我看你们还蛮般配的，祝你们恩爱到白头。”
　　“沈昭瑾你……”李廷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指着沈昭瑾咬牙切齿地说不出话来。
　　她这话怎么一开始不和老太太说，非要等自己快被老太太打断全身骨头了，才假惺惺地说这些话，分明就是存心想看自己出丑！
　　李廷越想越气，她也就是仗着背后有萧子默撑腰才这么嚣张！
　　这个心机女，既然和萧子默有关系，就该早点利用和萧家的关系帮助李家才对！可她竟一直瞒着这个消息！也不想想没有李家，她早不知道死在哪儿了！
　　真是小人得志，得意忘形！
　　“丫头呀，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总要给个机会呀！”
　　“老太太，我真没有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并没有谁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呀。”
　　眼见李希雯还想再劝，沈昭瑾慌忙拿过一旁桌子上的文件，塞到了她手里。
　　“这事儿咱们就不说了，就过去了好吧？我今天回成华，是有另外事情要找您的。”
　　“这是什么？”李希雯扫了一眼手里的文件，下一秒脸色大变，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似的呆住了。
　　她手一抖，文件啪唧掉到了地上，李希雯捂住自己的心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药……药……”
　　“姥姥，姥姥您怎么了！”李廷慌了，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过沈昭瑾手里的药，给李希雯喂了下去。
　　他轻轻拍打着李希雯的后背，低声问道：“姥姥您别着急，您先缓缓，没事的没事的……”
　　眼见李希雯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李廷松了口气，旋即恶狠狠地瞪向沈昭瑾。
　　“沈昭瑾你还有没有心！姥姥可是救了你的命！我告诉你，要是今天姥姥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别想竖着从成华的门出去！”
　　沈昭瑾没有理他，只看着李希雯，见她恢复正常后，平静地说道：“我之前就想和您说这件事情的，只是刚好您生日宴快到了，加上和海安的合作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做完，就拖到了今天。”
　　“什么事情？你想干什么？”
　　李廷这才注意到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随意一翻，立刻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昭瑾。
　　“你要辞职！”
　　“昭瑾丫头，你怎么，怎么就想着要走呢？”李希雯眼里闪烁着泪光，反手抓住了沈昭瑾的手腕，“你对李家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和我老婆子说，我给你做主！”
　　“姥姥！”李廷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她就是个白眼狼！我早看出来了，你当初就是知道姥姥心肠好，装可怜博她的同情，想借着李家往上爬！现在你有更好的下家，就把真面目全部露出来了，忙不迭地想踢掉李家！”
　　“混账！”
　　李廷往后踉跄几步，右半边脸颊高高鼓起。
　　他捂着右脸，瞠目结舌：“姥姥，我才是你的外孙！她对不起你，对不起李家！为什么你还要维护她！”
　　“你，你……”李希雯指着李廷，一着急又是一通大喘气，李廷见状，唯恐她出什么事情，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愤懑地盯着沈昭瑾。
　　“老太太您先冷静。”沈昭瑾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了些精神力量，让李希雯先恢复平静。
　　“的确当年多亏了您，我才能活下来。”
　　其实李希雯不出手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人家毕竟是好心帮了她，不管出发点是什么，沈昭瑾觉得都算是欠了李希雯一个人情。
　　“所以这两年我也很用心地为成华工作，我想老太太您心里是清楚的。”
　　李廷刚要开口，后背一凉，在李希雯的目光中悻悻地闭上了嘴，只仍旧面露怨气，别过头去不看沈昭瑾。
　　“昭瑾，你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有什么事情从来都憋在心里不说，我……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没有办法……”
　　“我没有怨您的意思。”沈昭瑾笑了笑，“我当初答应您留在成华，就是想偿还您的恩情。如今我做得……也差不多了，那我自然也没有再留在成华的必要。”
　　李希雯张了张嘴，见她眼神坚定，知道沈昭瑾去意已决，停顿许久，才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的性子我清楚，我留不住你。只是成华诸多事项一直由你负责，你突然要离开……”
　　“我会把手里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后再走的，这点您放心。”
　　李希雯这下彻底没了话说，她移开视线，沈昭瑾权当她默认了，起身告辞。
　　路过李廷身边，他冷不丁地伸手想抓住沈昭瑾，眼前一花，手里只抓到一团空气。
　　李希雯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目送着沈昭瑾离开房间，喃喃道：“这丫头……瞒着人的事情还不少……”
　　。
第二十九章不光骂你，还打你
　　沈昭瑾虽说拿到了许可证，但恰好赶上禁猎期，要到下个月中的时候才能出城猎杀异兽。
　　不过在江高市区内，她一般也用不上能力，沈昭瑾就没在意此事，安安心心留在成华交接工作。
　　她辞职的事情已经在公司传开了，员工们私下说什么的都有，只看见沈昭瑾来就乖乖地噤了声，生怕她知道了生气，惩罚自己。
　　公司可是专门下通知了的，在沈昭瑾交接完工作正式离开前，保留她原有的权力，那谁还敢不开眼惹她？
　　说是交接，其实就是把手里的客户和合作转给其他人，她手里还有几个单子快谈好了，沈昭瑾担心别人搞砸，索性还是继续自己上阵。
　　李希雯听说了此事，心里又升起一点希望的火苗，几次请她去李家吃饭，都被沈昭瑾坚定地回绝了。
　　“老太太，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不想今后您再找我是因为这个事情。”
　　秘书刚推开一点门，瞥到沈昭瑾正在打电话，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昭瑾丫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到现在还留在成华，老太太，这是因为我对你的承诺。我答应你要交接好工作，那就会做得妥妥当当，这是我的人生准则，不是说我又改变主意想留下来。”
　　眼前的全息屏幕上弹出一条通话请求，沈昭瑾眼神闪了闪，语速加快了不少：“我说出来的决定都是经过我深思熟虑，不会再更改的，您不用再费心思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对不起老太太，我得先挂了。”
　　她等到李希雯应声后才挂断了电话，那条请求还在，沈昭瑾连通了对面，耳畔传来清脆的女声。
　　“小昭？你那天问我的事情我去查了一下，科学院职工的手环样式一直没有变，所有人佩戴的都是完全一样的手环。”
　　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但是我那天在休息区，看到戴维……嗯你应该记得他吧？”
　　“做人类胎儿细胞研究的那个？”
　　柳承允给的跟踪名单上也有这个名字。
　　“嗯嗯！他当时在往架子上放书，手环露出来，我看见上面有个花朵图案，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标记。”
　　“我没看清楚是什么标记，如果你只看到有这一个图案，那应该就是了。”
　　“其他的我暂时还没看见呢，就是这种有标记的，我也只看到戴维一个人有，你那天和我说的另外两个人，他们去隔壁城市群学习了，估计还要过两天才能回来。”
　　“好，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能帮到你忙就好。”
　　“那……你可以再继续帮忙注意一下戴维身边的人吗？就他研究室，还有附近研究室……”沈昭瑾顿了顿，补充道：“尤其那种，研究胎儿期异兽的。”
　　“没问题呀，不过我和那边不太熟，去的话得等合适的时机。你找人着急吗？”
　　“不是很急，就只是想表达一下感激，请吃个饭什么的。主要那天确实太匆忙了，我就只记得他手环上有个标记，还有掉出来的一个……一个画了异兽胚胎的明信片，所以我猜他可能是做那方面研究的。”
　　“哦哦这样呀！完全没问题，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谢谢你啦，回头请你吃好吃的。”
　　“欸嘿嘿，那你可要小心你的钱包了……啊，他们叫我过去，我先挂了啊，拜拜！”
　　“嗯，拜拜。”
　　沈昭瑾挂断电话，眉头紧锁。
　　研究……人类胎儿细胞……
　　“总经验正在处理事情，请您等我先通报！”
　　“怎么，连我你也敢拦？你还想不想在成华干了！”
　　“但这是规定，我……”
　　“回去收拾你的东西，明天不用来了。”
　　“在吵什么？”沈昭瑾拉开门，正和李娇娇对上视线。
　　挡在李娇娇面前的秘书回头一看，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总经理……”
　　“她是我的秘书，除了我，没有谁能够开除她。”
　　李娇娇冷哼一声，气焰嚣张：“哼，沈昭瑾，你自己都不是成华的人了，还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在我的工作没有交接完全之前，我还是成华的总经理，这是老太太亲口说的。你是连老太太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嘁！少拿老太太来压我！”
　　李娇娇大摇大摆地走到沈昭瑾面前，下巴一扬，高声说道：“我告诉你，这招儿不好使了！沈昭瑾你把眼睛睁大点，好好看清楚你的地位！你，就是李家养的一条哈巴狗儿，李家救了你的命，你就该对李家感激涕零。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还敢玩儿失踪，羞辱表哥？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
　　“李娇娇，你的大脑真是历久弥新，空白如初。”
　　沈昭瑾冷声说道，一把撇开了李娇娇，径直走向秘书。
　　“沈总……”
　　“你叫她什么？”李娇娇气势汹汹地冲过来，一巴掌就要往秘书脸上扇去。
　　“李娇娇！”
　　沈昭瑾一声低喝，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抓住了李娇娇的手腕。
　　“啪！”
　　一旁的员工皆是倒吸一口冷气，眼里全是惊恐。
　　李娇娇的手还保持着扇到她脸上的动作，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嘴角好一阵抽抽，才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沈昭瑾你个贱人，你竟然……”
　　“啪！”
　　她往右踉跄两步，左脸颊上出现了一个绯红的掌印。
　　“好事成双。”
　　沈昭瑾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回头往秘书手里塞了一叠文件。
　　“这些都送到销售部去。”
　　“沈昭瑾！”
　　李娇娇眼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张牙舞爪地就朝沈昭瑾扑了过去。
　　她还没走出两步，又是一声脆响，整个人都被扇得转了好几圈，直接撞上了一旁的办公桌。
　　工位上的人慌忙拿起桌上的水杯，下一秒李娇娇的手刚刚好扫过水杯所在的位置，精准无比地和仙人掌对接在了一起。
　　那人还没来得及庆幸，耳朵差点没被李娇娇的惨叫震聋。他一个哆嗦，躲到了旁边工位。
　　“以后公司不准再带盆栽！一经发现，直接给我滚蛋！滚蛋！”
　　“李娇娇，我发现你总是能刷新我对人所能达到的傻逼极限的认知。”
　　“闭嘴！闭嘴！沈昭瑾你不过是上了萧子默的床，还真以为……”
　　她瞳孔猛地缩小，偏过头想躲开沈昭瑾的巴掌，脸上却又是一股火辣辣的刺痛。
　　沈昭瑾这次下手更狠，李娇娇的头嘭地一声撞上桌子，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狗嘴吐不出象牙。”
　　。
第三十章撕破脸皮，谁怕谁
　　李娇娇倒在地上，眼冒金星，全然懵了神。
　　过去沈昭瑾也会甩脸子给他们看，但也就只是甩脸子，从来不敢做出上手打人这样的动作，她，她今天怎么敢！
　　“呸！还真是像表哥说的那样，沈昭瑾你攀上萧家，就迫不及待地想把李家踹掉了。什么为了报恩才留在李家，你不过是拿李家当跳板！沈昭瑾你听好了，李家绝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沈昭瑾一撇嘴角，别过去看都不看她一眼。
　　前两天老太太还棒打李廷，今天李娇娇又来了这一出，李家什么意思？唱红白脸？
　　她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没有人过来，李娇娇应该是得到了李家高层的默许。
　　沈昭瑾下意识觉得李老太太并不知道李娇娇来的事情，况且以老太太的水平，也做不出这样的脑瘫决策。
　　毕竟李家高层不是铁板一块，好些人背地里都想让老太太退位，她过去算得上是老太太的亲信，让李娇娇来挑衅她，也相当于变相挑衅老太太了。
　　李娇娇见沈昭瑾不搭理她，更是来气：“哼，沈昭瑾你还真以为靠上萧子默就高枕无忧了？你怕是还不知道，萧子默已经另有新欢了吧？”
　　沈昭瑾转头看向她，李娇娇瞬间得意起来：“人家可是黔西城市群顶尖家族的千金，和萧子默门当户对，你一个玩物，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那天生日宴萧子默的突然出现，让他们全都慌了神，差点就真以为沈昭瑾和萧子默有什么大关系了。
　　等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沈昭瑾不过只是让萧子默过去给她撑场子，她让萧子默喊她姐给自己涨身价，估计那会儿萧子默对她还有些新鲜感，自然是要顺着沈昭瑾来的。
　　否则，要萧子默真和沈昭瑾相识已久，怎么还会让她在成华呆两年，而不把她安排进奇尚呢？
　　这足以证明，在萧子默心里，沈昭瑾压根就算不上什么，也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拿来玩玩的罢了！
　　“新欢？”
　　李娇娇没有错过沈昭瑾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越发觉得自己的话语戳中了沈昭瑾的痛处，一骨碌站了起来，趾高气昂地在沈昭瑾周围走起了圈圈。
　　“沈昭瑾，你能有今天，全仰仗着李家。只可惜呀，我们李家的一片好心……都喂了白眼狼！”
　　她突然凑近沈昭瑾，眼里凶光毕露。
　　“现在后悔了？我告诉你，后悔也没用！这就是你的报应！你的苦果！”
　　“不过呢……你要是愿意趴在我面前，好好儿地求我饶过你，我兴许还会在董事会面前给你说说好话，让你继续留在成华。不过总经理这样的职位你已经配不上了，也就是清洁工……啧，你勉强够格儿吧。”
　　她说完，停在沈昭瑾面前，只等她痛哭流涕地向自己认错告饶。
　　“李娇娇，你真的惹到我生气了。”
　　“你，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什么态度！”
　　李娇娇莫名觉得浑身发凉，额头沁出点点冷汗。她咽了口唾沫，冲着沈昭瑾一通大吼大叫。
　　沈昭瑾的靠山已经没了，她怎么还能这么镇定？一定是装的，她一定是装出来想让李家给她更多的好处！
　　可惜她错了！李家只是可怜她，才愿意再让她回来，没有萧子默的沈昭瑾，根本没有和李家谈条件的资本！
　　“我说你，李家，让我生气了。”
　　沈昭瑾平静的眼眸下暗流汹涌，她活了很多年，已经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心急气燥了。李家过去两年对她的排挤穿小鞋，沈昭瑾也都没放在心上。
　　但这不代表她就会一直容忍李家！任由他们污蔑自己！
　　“呵，生气？你生气又怎么样？来啊，让我见识见识，你沈昭瑾生气有多可怕，哎呀呀，我真是好害怕的哟，李家是不是就要因此被灭了呀？嘶……”
　　沈昭瑾对李娇娇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只调出了自己的通讯录，照着号码顺序一个个打了过去。
　　“蒋总，对，我是沈昭瑾，和成华的那个单子可以不谈了，好的麻烦你了。”
　　“刘董？嗯嗯……没什么事，只是想说让海安和成华的合作中止吧，对的，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回见。”
　　“你……你……”李娇娇完全傻眼了，怔怔地看着沈昭瑾叫停了一个个成华的合作，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她突然哈哈大笑，“沈昭瑾你别装了，你以为你能有多大的本事，敢就这么叫停那些公司和成华的合作？我告诉你……”
　　“李娇娇！”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回头望着走进来的几人，肩膀缩了一下。
　　“爸……”
　　“沈昭瑾你做了什么手脚！说是交接工作，为什么合作方都打电话说合作中止了！”李涛直接越过李娇娇，大步跨到沈昭瑾面前，扬手就要扇她耳光。
　　“你们李家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扇耳光？”
　　李涛还没看清楚沈昭瑾的动作，手腕便被她紧紧抓住，沈昭瑾眼中寒光乍现，李涛心中一惊，紧跟着便听见了从自己脸上传来的清脆声响。
　　“喜欢的话，自己多尝尝呀。”
　　她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太大的起伏，内里潜藏的狠意却是让在场的李家人都为之一颤，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沈昭瑾，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李涛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昭瑾，脸都给气红了。
　　“我当然胆子大了，一般人哪有胆子和神经病呆两年呀。”
　　“反了，反了！你竟然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与李家为敌，我看你是不想在江高混了！”
　　“江高一个三流城市也值得你们这么骄傲？难怪李家江河日下，你们李家这么厉害，还用得着怕我取消李家对外的合作单子？再谈新的不就得了？”
　　“沈昭瑾你猖狂得太早了！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和周家小公子订婚，萧子默会为了你这么个床伴，和周家对立吗？”
　　闻言，李涛的气势又瞬间回来了，“对，没有李家的庇护，你在江高，乃至整个川南城市群，都将毫无立足之地，所以你……”
　　“所以有了周家，就更不需要这些小单子了呀。”沈昭瑾语带嘲弄，完全没有李家人想象中惊慌失措的模样，“既然你们攀上了周家，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何必纠结现在这些小损失？那我也就不做交接了，期待，和你们的再次相见。”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任身后李涛他们如何气极败坏地大吼，脚下步履都没有半步停顿，只在进电梯里的时候，侧头留给他们一个轻蔑的眼神。
　　周家是吗？那就让李家看看自己的底气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吧。
　　。
第三十一章八卦恋情，出状况
　　沈昭瑾在成华门口拦了辆自动出租，上车后打通了萧子默的通讯码。
　　“姐，什么事？”
　　他那边传来模糊的水声，有点像在温泉里。
　　“听说你找了新欢？不介绍介绍？”
　　沈昭瑾也没拐弯抹角，直接说开了自己的来意。
　　“……”过了许久，萧子默才问道：“姐你是从哪儿听的小道消息？”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低落，沈昭瑾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斟酌着说道：“被无良小报偷拍歪曲事实了？”
　　耳机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萧子默还没开口，沈昭瑾便听见一个女孩清越的声音。
　　“阿默，你在和谁说话呢？”
　　“姐你……你先等我一下，我给你打过去。”
　　他有些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沈昭瑾觉得其中大抵颇有内幕，尽管心里百般好奇，也只能等萧子默主动再开口。
　　她顺便给成华剩下的合作方挨个打了招呼，断了成华对外的一切生意，这才舒坦了。
　　离了李家，她在江高就没了立足之地？
　　这话该反过来说吧！
　　还真当她在江高两年，都只吭哧吭哧给李家做白工去了……
　　江高的大小企业，能被收购的，全部进了她的腰包，不能被收购的也和她有着匪浅的合作关系，哪里是成华比得上的！
　　既然都是她的产业，那和成华合不合作，当然全看她的心意咯！
　　沈昭瑾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把笔记本电脑搬到沙发上，准备看点电影放松放松。
　　桌面上的图标还是原来的样子，但已经基本打不开了。
　　随着技术的发展，如今大家只需要一个便携式灵能收发端口，就能实现旧纪元电脑手机等一切电子设备的全部功能。
　　因为端口的样子和旧纪元的蓝牙耳机很像，沈昭瑾一般都直接叫它“耳机”。
　　基于灵能的承载方式而设计的网站软件等，自然也不再适配旧纪元的电子设备。
　　沈昭瑾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回看自己早前下载在电脑里的电影，玩不需要联网也可以进行的单机游戏。
　　到后来，她甚至记得每部电影里任意一帧的全部细节，对全部台词倒背如流……
　　但还是会每次都被恐怖片吓到。
　　她也不嫌烦，依旧要不停重刷恐怖片。
　　尤其是晚上，窗帘一拉，灯光一灭，她再抱着玩偶往沙发上一倒，戴上真正的耳机，电脑声音不断调大……
　　电话铃骤然响起，沈昭瑾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把旁边凳子上的爆米花掀翻到了地上。
　　“萧——子——默——”
　　听着沈昭瑾咬牙切齿，仿佛自己欠了她几百万一样的语气，萧子默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姐……”
　　“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和我说，不然……”
　　“就，就今天下午那事儿，不是说给你打过去……”
　　“什么事你不可以先给我发消息吗？为什么要突然打过来，万一我这会儿正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呢？你突然的电话，很影响人的知不知道！”
　　“我给你发消息了的啊……你没回复，我才打电话的。”
　　萧子默委屈的不得了，那今天沈昭瑾打电话给他，也是突然就打过来了啊，他都没说沈昭瑾什么呢……
　　不过这话他也就只敢自己心里想想，可不能让沈昭瑾知道了，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嗯，那你说吧。”
　　沈昭瑾这会儿也平静下来了，只是看到洒了一地的爆米花，心口还是抽抽的疼。
　　新纪元的爆米花可贵了呢……
　　掉在地上的东西多久捡起来还能吃来着？三秒……十分钟吧！她最近在家里的时间多，地拖得可干净啦！
　　沈昭瑾又欢喜起来，捡着爆米花听萧子默说话。
　　“姐……我订婚了。”
　　沈昭瑾呆在了原地，手里刚捡起来的爆米花又落了一地。
　　“家族联姻？”
　　“不是。”
　　“真的？”
　　“真的。”
　　“你，你让我缓缓。”
　　沈昭瑾坐回沙发上，一手扶额，喃喃道：“我还是觉得你像是在骗我。萧子默，咱俩认识几年了？”
　　“五年，我刚上大学那会儿，开车出去差点压到一只小猫，你抱小猫的时候，看我那眼神可瘆人了。”
　　想起过去的事情，萧子默不由得笑了起来。
　　那时候还觉得她莫名其妙，谁想得到后来他们竟成了好朋友？
　　“这五年我就没在你身边看到过同龄的女孩子。”
　　“你不算吗？”
　　“我当然不算。”
　　她那年龄都算得上萧子默奶奶辈的了！
　　“所以呢？”
　　“认真地说，我怀疑过你喜欢男人。”
　　“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他顿了顿，眼神渐渐黯淡，“只是她不喜欢我。”
　　“你追求她失败了？”
　　萧子默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他那次算是正式追求了吧？
　　听起来好像是什么伤心的往事……沈昭瑾明智地闭上嘴，准备换个话题。
　　“但是，但是姐，我不甘心。”
　　“那你不甘心，光说有什么用？你再去追啊！”
　　“我，我不敢……她万一再拒绝我怎么办！”
　　“她……”沈昭瑾突然回过味来，追问道：“你喜欢的这个女孩子，不是你的订婚对象吧？”
　　“当然不是，她怎么可能答应我……”萧子默的声音渐渐小了。
　　沈昭瑾认真了神色，“就是说你在还喜欢别人的情况下和另一个女孩订婚了，不是家族联姻，不是什么娃娃亲，也没有人胁迫你，就是你自愿和她订婚的？”
　　“嗯。”
　　萧子默有些心虚。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姐，我……”
　　“你怎么能这样做！”
　　沈昭瑾突然激动起来，大声吼道。
　　“检测到情绪的剧烈波动，正在检索药物……”
　　“SIRI，关机！”
　　“您的情绪正处于危险区间，关机指令无效。”
　　她三两步冲到SIRI面前，按下了电源键强制关机。
　　萧子默被她吓得话都说不出来，焦躁不安地绞动着双手，不知所措。
　　他可从来没见过沈昭瑾有这么强烈的情绪反应，脑瓜子都被她那一嗓子嚎得嗡嗡直叫。
　　自己的行为虽然不对，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是什么儿戏的事情吗？你们男人为什么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你们怎么就能，就能一边说着喜欢一个人，转头又去和别人海誓山盟！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待感情的？这所谓的喜欢，对你们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你先冷静好吗？沈昭瑾你先冷静，你听我解释……”
　　沈昭瑾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不停地在客厅里绕圈圈，神色几近癫狂。
　　“喜欢？这就是你们的喜欢？你配不上！你配不上这个词，你配不上这份心意，你也配不上那两个姑娘！你这是背叛，你这是背叛……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这样背着我，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了……你觉得那只是一件小事吗？那是可以随意对待的事情吗？为什么你可以那么无所谓地对着另外的女孩做出和对我一样的承诺呢……”
　　啊啊啊啊看到有野收好开心！！！爱你们！
　　。
第三十二章周家来人，送惊喜
　　她失声痛哭，萧子默只能在电话另一头干着急，脑子一片空白，全然想不出安抚她的办法。
　　不是自己找她寻求感情建议的吗？怎么现在变成她向自己倾诉了？
　　他自然听得出沈昭瑾后半段话不是对他说的，只是这样萧子默反而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做错事情辜负沈昭瑾的又不是他，沈昭瑾冲他发什么脾气嘛！
　　偏偏他还不能出声反驳，以免被秋后算账，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姐？姐？”他小声喊道，沈昭瑾却还是自顾自地哭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
　　萧子默分辨了半天，听出了数十种不同花样的骂人词汇。
　　嘶……沈昭瑾平日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还有这一面呢。
　　萧子默试着想象自己被沈昭瑾这样骂的场景，刚起了个头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太狠了太狠了……个个都是针对男性最恶毒的咒骂，能把沈昭瑾惹到这个地步，这人也算是一个壮士了！
　　果然，自古以来都是情之一字最为伤人啊！
　　他长叹一声，又想到自己的感情经历，竟隐隐也有了想哭的冲动。
　　沈昭瑾似乎是忘了自己还在和萧子默打电话，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样子，萧子默也就这么挂着电话没挂。
　　她毕竟是一个人住，这会儿情绪这么激动，万一……
　　他浑身一震，疯狂摇头。
　　不不不，那个暴力女能出什么事情？他担心她，还不如担心自己的小命呢！
　　要是沈昭瑾冷静下来后，想到自己看见了她这么丢人的一面，起了杀心……
　　萧子默登时一个弹跳钻进了被窝，两手乖乖抓着被子边缘，双眼空洞。
　　他已经睡着了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大抵是这样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萧子默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再睁开眼睛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你醒了？”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瞬间驱散了他的困意，萧子默翻身坐起，砸吧着嘴，哆哆嗦嗦地为自己辩解：“姐我昨天太累了，然后就先睡着了……我什么都没听见！真的！”
　　“昨晚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
　　“没有没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瞧你那样儿……搞得像是我能顺着通话过去杀了你一样。”
　　那也不是不可能……
　　萧子默哂笑道：“那哪能呢？姐你从来都温柔，呃……和气，善良，呃……”
　　“别勉强自己了。”
　　“姐你在做饭？”
　　萧子默似乎是听见了热油的声响。
　　“嗯。”
　　沈昭瑾把煎蛋倒进盘子里，娴熟地将火腿弯成桃心的形状，放在煎蛋旁边。
　　“那我也去吃饭了。姐你，你好好休息。”他犹豫了几秒，还是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以后的更值得期许。”
　　沈昭瑾笑了笑，有意避开了他的话：“如果你只是因为追求她失败，赌气订婚，那我很认真地建议你，解除婚约，不管是为了你，还是那两个女孩子。”
　　“我知道了姐。我，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当然，你又不是小孩子。”
　　这是萧子默的私事，沈昭瑾自觉不合适多说，点到即止。
　　早饭后她又跑去玩儿自己的单机游戏，沈昭瑾在家里悠悠闲闲的时候，李家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沈昭瑾和李娇娇他们在公司闹得那么大动静，李家人想瞒也瞒不住，李老太太没多久便知道了此事，当即被气得昏了过去。
　　医院紧急抢救了一晚上后，老太太才醒过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扇了李涛一巴掌。
　　李涛前一天才挨了沈昭瑾的耳光，今天一大早又被老太太这么打了，也是气得不行，再不顾从前的伪装，高声喊道：“到底我们是您儿孙还是那沈昭瑾是您儿孙！老太太，有些事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就想着您怎么样也是长辈，我们才都没有说。可是这次，分明就是她沈昭瑾忘恩负义在先，您怎么还要向着她！您这样，真是让我们心寒！”
　　“混账玩意儿……咳咳……”
　　“姥姥，姥姥您悠着点儿，别再气到了身子……”从联防区匆匆赶回来的李牧慌忙扶着李希雯又躺回床上，不满地瞪了一眼李涛。
　　“二叔！姥姥才刚醒呢，医生不都说了，要静养吗？”
　　李涛冷哼一声，倒也没再说什么。
　　“我，我……”李希雯大喘着气，神色复杂，“我怎么就教出了你们这些个不争气的出来！”
　　“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李娇娇不顾旁人的眼色，撅着嘴一脸愤恨不平，“那您干脆让沈昭瑾做您孙女儿好了！反正您也不喜欢我们，那干脆把我们都赶出李家，换沈昭瑾来好了！”
　　“李娇娇，你就是这么和姥姥说话的？”李牧腾地一下直起身子，眼里翻涌着滔天怒气。
　　“我……我就是忍不下这口气……”李娇娇瞬间怂了，抱着旁边她妈妈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往后躲.
　　这个表哥可不像李涛表哥那么好说话……
　　“什么叫忍不下这口气，我看你就是被惯坏了！连最基本的礼貌都懂不起！”
　　“李牧。”李涛皱着眉头叫了他一声，李牧却丝毫不怕，反倒还转过来同他说道：“二舅舅，您真的太娇惯她了，这在家里大家都护着让着她，到社会上的时候呢？她又不是世界的中心，其他人不会围着她转的！”
　　“表弟，你这话就不合适了，娇娇是咱们家的姑娘，那肯定得宠着，更何况，她现在还有周家小公子呢，人家可喜欢咱们娇娇了，都准备和娇娇订婚了呢！”
　　李涛说着，凑到了李希雯床前，笑道：“一个沈昭瑾，姥姥您真没必要太在意。就算她还和萧子默有联系又怎么样？咱们马上就是周家的亲家了，萧子默还能为这一个女人，和周家对立吗？就算他想，那萧家长辈也不会答应的！”
　　“对对对，老太太您别着急，娇娇，快给小公子打电话，让他帮忙……”
　　“这是李家老太太的病房吗？”
　　门口突然响起陌生的声音，众人纷纷回头望去，只一个陌生老头，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苟，周身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李娇娇的眼睛亮了起来，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
　　“王伯，你怎么来了？是景铄让你来的吗？”
　　“小少爷听说老太太住院，原想过来，偏偏有些要紧事情，便让我替他前来。”
　　“这位是……”
　　“这是王伯，一直照顾周景铄的。”李娇娇向众人介绍来人身份，言语间颇为得意。
　　李希雯听到是周家来人，刚想坐起来，王伯便摆手笑道：“老太太才醒过来，还是好好休息着吧。”
　　“倒是让您见笑了。”
　　“小少爷说，他手边暂时没什么好拿来做伴手礼的，倒是刚好有个七千万的合作项目，想交给成华，不知道老太太您意下如何？”
　　。
第三十三章你的靠山，归我管
　　沈昭瑾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才想起来还有财报没看。
　　她活了这么多年，又素来喜欢赚钱，手里掌握的资本自然不可小觑。
　　当年沈昭瑾为了不被联会发现她还活着，趁着人类社会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给自己做了个新身份。
　　在那个身份二十五岁时，沈昭瑾从福利院收养了一个男孩当作自己儿子，在登记档案时却抱了个邻家孩子充数，写自己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
　　等到她第一个身份的年龄大了，她便让那个身份“死去”，摇身一变，成了她档案里那个实际并不存在的女儿，以此避开自己不老不死的问题。
　　而她现在的身份则相当于自己的“孙女”。
　　想想……还真是挺奇妙的一件事情。
　　至于那个男孩，她名义上的“叔叔”沈江，从小被她当作心腹培养，代替她管理那些资产。
　　沈昭瑾不喜欢在一个城市久呆。在沈江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沈昭瑾便把自己的资本全部交给了他，让沈江自由发挥，自己离开了。
　　每到一个新的城市，沈昭瑾总是会收购一大批的企业，当然收购时也是用的沈江公司的名义。
　　等沈昭瑾玩够了，便会通知沈江派人过来接收这些资本，而她又去新的城市，如此反复循环。
　　当然这仅仅是她白道上的资本管理，至于那些地下的东西……沈昭瑾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毕竟地下势力嘛，大部分时候只要武力值足够高，平推过去就可以了，不用像商场上那样，还要考虑诸多博弈和利害，这偏偏又是沈昭瑾不擅长的，自然都是能推给沈江就全推给他。
　　这次本来也应该像之前那样的，偏偏李家惹恼了她，沈昭瑾也顾不得沈江还没派人过来，直接亮出了自己手里的炸弹，一把糊到了李家人脑门子上。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李家这波被打中了命门，撑不了太久，她操作操作，还能用低价把成华收了。
　　嗯……省钱，是好事情。
　　她一下高兴起来，连往日最讨厌的财报，看起来也顺眼多了。
　　只是沈昭瑾还没看多久，眼前便接二连三地弹出了新消息。
　　“周家施压？”
　　她敏锐地抓住了众多信息里统一的关键词，眼睛微微眯起。
　　周家真愿意费心神为这么个小家族出头？
　　哦……李娇娇攀上了周家小公子。
　　沈昭瑾先前还以为要和李娇娇订婚的是周家旁系的孩子，可看眼下这架势，莫不是主家的人？
　　思及此，她打了个电话。
　　正在开会的周汝碚看到眼前弹出来的通话请求，不顾面前讲得正起劲的执行总裁，直接起身离开了会议室，只留下会议室里的一群高层面面相觑，只以为是有什么大事情发生，才让周汝碚如此匆忙。
　　他就近找了个无人的办公室，进去后关闭了所有监控仪器，这才接受了通话请求，恭恭敬敬地打招呼：“沈姐好，您有什么吩咐？”
　　倘若叫会议室里那群人瞧见周汝碚这会儿的模样，定是要惊掉下巴的。
　　周汝碚是谁？
　　川南城市群四大家族之一周家的掌权人，仅用了十年就将周家从破产带到如今风光地位的传奇人物！
　　就算是见到城市联合委员会，乃至基地理事会的人，他都有着足够的底气支撑，而绝不会做出如今这般，宛如公司普通职员见到董事长一样的神情姿态来！
　　那和他通话的人……
　　“我记得你有两个儿子。”
　　沈昭瑾神色自然，并没觉得周汝碚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或者说周汝碚不是这个态度，她才会觉得奇怪呢。
　　“是的，长子周景烨，今年二十七岁，正在桐华市锻炼，次子周景铄，刚满二十二岁，也要准备去子公司了。”
　　“都谈恋爱了吗？还是说都是单身？”
　　“景烨正准备和郑家小姑娘订婚，景铄似乎是有一个女朋友，但没怎么提起过，也不知道是谁。”
　　那十有**就是周汝碚这个次子和李娇娇在一起了。
　　“你去查查周景铄这两天都做了什么，和他好好说说，不要随便去管别人的事情。他都还没真正地进入社会过呢，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的。”
　　沈昭瑾拖长了调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是！我马上就叫他回来！”
　　周汝碚吓得心跳都慢了一拍，待沈昭瑾挂断通话，他长舒一口气，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湿透了。
　　他又急又气，一张脸黑得都要掉渣了，立刻联系了王伯。
　　“老王，景铄这几天跑到外面都做了什么事情！”
　　“小少爷在挑订婚用的东西，其他没做什么。”
　　“他要和谁订婚？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一句都没跟我提到过！你还跟着他胡闹，老王，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周汝碚顿时火冒三丈，周景铄向他告假出去的时候，只说是和朋友出去玩几天，结果竟然是去挑订婚用品？
　　景铄不懂事也就算了，王伯竟然也跟着他一起瞒自己！
　　这要不是沈姐提醒，恐怕过两年，他还要稀里糊涂地多一个孙子呢！
　　“除了这个之外呢？他还做了什么？”
　　王伯犹豫了，周汝碚立刻察觉到不对，连声逼问，最后王伯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小少爷女朋友家出了点问题，他，他把自己手上那个项目送过去了。”
　　“只送了个项目？”
　　看来就是这件事情惹到了沈姐。只是周汝碚又觉得，一个项目而已，哪里值得沈姐专门打电话给他说呢？
　　“嗯……听小少爷说，他女朋友家族遭到竞争对手的恶意攻击，他让我去找了周家在江高的分部，找那些企业稍微说了下这件事情。”
　　“你，你，你……你现在立刻带着周景铄滚回来！”
　　周汝碚肺都要气炸了，这小子真是被自己惯坏了，不知道事情轻重，还“稍微说下”，这是能随便就做决定的事情吗？他就没考虑过周家这样做可能带来的后果吗？
　　他正憋着一肚子火，又看见了沈昭瑾的通话请求，一秒不敢耽搁，立刻接通了向沈昭瑾一通道歉。
　　“没事，他还小呢，没经历过太多，被骗也是很正常的，我以前也被骗过呢。”
　　“我已经叫他回来了，今后一定严加管教！”
　　“别忘了把那个项目也收回来呀。”沈昭瑾笑着提醒道。
　　“自然，他之前做的一切决定，都全部作废。”
　　周家的行动力很强，周汝碚刚说完，这条命令便被下达到了周家在江高的分部。
　　李希雯的病房里正一片喜气洋洋，李家人纷纷传看着那份项目合作书，个个都笑开了花。
　　只李牧一人面色如常，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照顾李希雯，和周围欢喜的气氛格格不入。
　　李涛见状，正要开口训斥他几句，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谁……哟，这不是赵经理吗，快请坐快请坐！”李涛瞬间变了脸色，谄媚地笑着请来人过去坐下。
　　他认得这个男人，周家在江高的负责人，想到周家，李涛心里就止不住地得意。
　　不知道赵经理这次来，又是什么好事情……
　　“抱歉，刚刚接到董事长的指令，由于周景铄现在并没有担任职位，他也不能决策公司的行为，此前他的全部决策均为无效。”
　　赵经理顿了顿，指向正被李娇娇拿在手里的合作书，“包括这份合作书，也是无效的。”
　　。
第三十四章自作自受，能怪谁
　　赵经理这一番话，瞬间让刚到天堂的李家人又瞬间跌落谷底，这强烈的心理落差险些让屋里几个稍微脆弱的人当场昏倒。
　　“这，赵经理，周家这是什么意思？”
　　“合作书上都签好字了，说作废就作废？”
　　李娇娇一把揪住赵经理的衣裳，咬牙切齿地问道：“为什么董事长要停了和李家的合作！景铄都要与我订婚了，难道周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未来亲家落难？”
　　“啊……对了，李小姐，我差点还忘了这件事情。董事长有单独的消息要我告诉您。”赵经理两手合掌，笑得一脸和善。
　　李娇娇心里瞬间燃起一点希望的火苗。
　　“董事长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订婚的事情纯属周景铄自作主张，过不得他这一关。”
　　李涛顿时脸色煞白：“什么叫过不得他那一关？两个孩子彼此相爱，董事长这是想拆散他们吗！”
　　“不！我不同意——”
　　“李娇娇！这里不是你发疯的地方！”李牧眉头紧锁，眼底藏着些许鄙夷。
　　“娇娇别着急，老太太还在这儿呢，你先冷静下来。”李娇娇的母亲庄书桃分开人群，过来抱住了李娇娇，柔声安抚她。
　　“妈妈——妈妈，我不要和景铄分开，我和他那么多年的感情，要我和他分开，还不如要我去死！”
　　她面容浮现一片决绝之色，掰开庄书桃的胳膊就要往窗户那边跑。
　　病房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众人围过来想拦住李娇娇，她声嘶力竭，那痛苦癫狂的模样，实在令人不忍。
　　“都别拦着，让她跳！”
　　李希雯声如洪钟，一声怒喝如白日惊雷，顿时震住了那闹腾的一帮子人。
　　“奶奶？”李娇娇哽咽着看向李希雯，旋即被她铁青的脸色吓得浑身一哆嗦，低头呜咽不止。
　　“这是在闹什么？你们以为这里是哪里，是菜市场吗？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李家众人都低下了头，不敢言语。
　　只有李牧一人面色如常，在旁边冷声说道：“都在这里吵，怎么不去周家吵，去周董事长面前吵呢？”
　　“李牧——”李涛刚要说话，瞧见老太太的眼神，悻悻地闭上了嘴。
　　“也是，我老婆子半只脚入土的人了，哪还用得着顾及？吵，都吵啊！把门开开吵，让外头的人也都来看看李家的洋相！”
　　“姥姥您别生气，这，这一定都是沈昭瑾在背后搞的鬼！”李廷急急说道。
　　“什么都是她做的，沈昭瑾要是能有这般能耐，还能受你们的欺负两年？”李牧讥讽道，他虽不怎么回成华，但也经常听家里弟弟妹妹们提到沈昭瑾的名字，对他们私下刁难沈昭瑾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李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刚要反驳，便被几个长辈拦住了。
　　“行啦！老太太身子都还没好呢，你们还给她添堵，当务之急是快些想办法把眼下这道坎跨过去啊！”
　　“钱全部投到前段时间几个单子里去了，他们要终止合作不收货，成华就收不回钱，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根本撑不了几天！就算找到银行贷款，没有下家，那些货还是要砸在手里！”
　　“赵经理，成华是江高的老公司了，我们底子在那里，不会坑到周家的！”
　　“对不起，我只负责传达董事长的消息。另外，周家在江高的业务被全部移交到了董事长手里，李家如果有合作的意图，只能直接和董事长谈。”
　　“那我们就找董事长，赵经理，您能不能……”
　　“李董，这就真不是我的工作职责了，天大的人物，想见董事长也只能找他的秘书预约。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董事秘书的联系方式。”
　　赵经理这态度，要放在从前，李涛早就发脾气了，可现在他哪还敢再说什么别的话？李家现在四面楚歌，周家就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天一样的存在！不管用什么办法，他们都一定得把周家牢牢抱住！
　　李希雯病房里的情况，早有人录了像发给了沈昭瑾。
　　她趴在床上看视频，看到李娇娇声泪俱下地要去跳楼时，笑得在床上左右打滚。
　　李娇娇真是到什么时候都要演，还多年的感情……分明她才是周景铄的床伴，周景铄打小就是个花花公子，身边从不缺少莺莺燕燕，李娇娇也是其中一员。
　　她之前没理会李娇娇，知道周景铄要和李娇娇订婚后才让人去查了他俩的事情，没想到李娇娇四年前就勾搭上了周景铄，但一直都不怎么“得宠”……反正她在李家的时候，是一点儿没发现李娇娇的异常，李娇娇父母还老催着她找男朋友呢！看样子也是不知情。
　　不过李娇娇平日里做那么多没脑子的事情，对男人倒是很有手段嘛，周景铄的“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她就跟生了根似的，不出众，却从来没离开过周景铄。
　　也不知道李娇娇给周景铄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周景铄愿意和她订婚，这可和那些三两天就变了的“女朋友”不在一个档次上，也难怪李娇娇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可惜啊……
　　还是没有什么用。
　　她装模做样地叹息了两声，关掉视频睡觉去了。
　　成华的事情到这一步，完全用不着她管了，沈江说已经派了人来江高这边，剩下的事情，进一步打压成华，低价收购，让李家那些人一无所有……都有别人来为她做得妥妥当当，沈昭瑾要做的就是在家里看李家人痛哭流涕，流离失所，自己高高兴兴地数钱。
　　本来多好呢，她帮着李家成为江高一流的大家族，还了李希雯救命的恩情，再抽身离开，两边都皆大欢喜。
　　偏偏李家人不知趣，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她的底线，在她雷区上疯狂跳舞。
　　那也就怨不得她对李家下手了呀！
　　一觉醒来，沈昭瑾瞧见自己多出了几十个拦截消息，都是李家发来的，都懒得点开看，直接全部清除。
　　她做了和昨天一样的早餐，爱心火腿配溏心蛋，牛奶的温度也刚刚好，喝起来倍加香醇。
　　“有来自未知通讯码的通话请求……”
　　耳机提示音响起，她下意识地以为是李家打过来的，想拒绝，又多看了一眼。
　　有点眼熟，但不是李家人的通讯码。
　　沈昭瑾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以前都不接这种陌生来电，今天却阴差阳错地想要听听是谁打来的。
　　“你好？请问是哪位？”
　　“嗯？你那天晚上不是说存我通讯码了么？原来是在糊弄我。”
　　“柳承允？”
　　沈昭瑾惊讶不已，他打电话给自己做什么？
　　。
第三十五章请客吃饭，想挖人
　　“听到是我，很惊讶吗？”柳承允笑道，眼里掠过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落。
　　“是很惊讶。”沈昭瑾也没跟他客套，“有什么事情吗？”
　　“嗯？不是说谢谢我帮忙，想约个时间一起吃饭么？你不记得了呀？”
　　沈昭瑾懵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那个邀约。
　　嘶……她本来是想着有时间再和柳承允见见面，套套近乎的，这几天事情实在太多，她竟然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柳承允听她一直没回音，语气有些失落：“也是，可能……你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吧，怪我自己当了真……你别误会，我不是贪你那一顿饭，只是……嗯，就想能有个机会再……”
　　他欲言又止，给沈昭瑾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不是的不是的，实在很抱歉，我最近事情比较多，一时没想起来这件事。”
　　没关系，既然柳承允主动送上门来，那她还能把柳承允给放跑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可你不是事情比较多嘛，等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的事情已经都解决好啦，本来也想着就这两天找你呢，倒是巧了。”
　　柳承允微微挑眉，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的确挺巧的，我最近刚好知道有家很不错的私房菜馆子，地方不太好找，我带你过去吧。”
　　嗯？他这……是不是主动得有点过头了？
　　沈昭瑾没有拒绝：“那麻烦你啦，我先收拾一下。”
　　有顺风车不坐，她傻吗？
　　“我在你楼下等你。”
　　沈昭瑾也不知道柳承允现在在什么地方，过来要多长时间，她尽可能快地把自己从头到脚装扮了一番，从楼顶翻到了她骗柳承允自己住的那栋楼。
　　刚到楼下，沈昭瑾便看见街对面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车前没有车标，沈昭瑾不着痕迹地将车子打量了个遍，只在翼子板上看到了一个不是很醒目的银色“Y9”徽章。
　　Kelman的BeautyJanis系列，裸价大约是一百二十多万，这个价位的家庭用轿车，在新纪元是妥妥的顶级了。
　　可惜就是外型太低调，普通人时常把它认成一些中低端的轿车品牌。
　　嗯……也能算一个好处吧，在不想暴露自己家底的时候，用它就挺合适。
　　“抱歉，让你等久了。”
　　柳承允下车走过来，替沈昭瑾开了副驾驶的门。
　　“没有呀，我刚下楼，正好。副驾驶……不太合适吧？”
　　她浅浅笑着，柳承允看向她，心跳骤然加快。
　　以往几次见面，沈昭瑾都是清冷孤高的模样，可今日的她着了一袭旖旎的墨绿丝绸长裙，轻柔地包裹着腰臀的曲线，露出凝脂般的臂膀和修长的脖颈。
　　柳承允没想到她的头发也这样好看，如海藻般漫不经心地散落在锁骨间，透露着一点若有若无，漫不经心的诱惑。
　　葡萄酒的色泽浸染着她的双唇，躲藏在她双眼线条里的娇媚被浅棕的线条小心勾勒出来，又在眼尾调皮地翘起，数不尽的风情绰约。
　　柳承允见过那么多的美人，如今不得不承认，就是有这样的女孩儿，天生就比别人耀眼，哪怕是最简单的装束也遮掩不住她的光芒，只需略施粉黛，便是倾城绝艳之色。
　　“啊？哈哈没事的，我朋友他们来都坐副驾，后排经常被我用来放东西，不太好坐人。”
　　柳承允打着哈哈，右手放在车门顶框，等沈昭瑾进去。
　　“那我就……不客气咯。”她眨了一下左眼，俏皮地笑了笑。
　　经过柳承允身边时，他鼻尖微动，隐约嗅到了些许淡淡的花草香味。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一动，压下心底莫名的一点小心思，回了驾驶座专心开车。
　　路上两人倒也偶尔交谈几句，柳承允总觉得今日的沈昭瑾比以往拘谨了不少，连带着他也紧张了起来，甚至沈昭瑾多回答了他几句，他还要有些脸红。
　　他突然想笑，分明自己惯会撩拨女性的，怎么这会儿碰上沈昭瑾，倒像个什么都没经历过的毛头小子了？
　　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就不想用自己那些套路去和沈昭瑾相处，像是有些……亵渎的感觉？
　　柳承允不自觉地侧头看向沈昭瑾，阳光从她那边车窗照进来，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她微微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出了神，朱唇轻启，泛着莹润的光泽，让人想要……
　　他蓦然回头，车子陡然刹住，沈昭瑾被惯性带的一下往前倒去，稳住身体后才看见前面是个红灯。
　　“我的错，刚没注意看。”柳承允哂笑道，不敢再看沈昭瑾。
　　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啊！他心底暗自骂了一句，旋即又一阵好笑。
　　毛头小子就毛头小子吧，在沈昭瑾面前，还有谁能坐怀不乱啊！
　　他以前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拿沈昭瑾和那些庸脂俗粉比，可真是掉了沈昭瑾的身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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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要专心点呀。”沈昭瑾似乎并没发觉他的异样，轻笑道。
　　“意外，意外。昭瑾会开车么？”
　　“不会。”
　　“嗯？昭瑾工作的地方离家好像还挺远的，不会不方便吗？”
　　“轻轨，或者直接走回去，有时候是公司司机开车送我。我不喜欢自己开车。”
　　“有司机也还可以，遇上高峰的时候，挤轻轨也挺累人的……到了。”
　　他在一处木门前停下，绕过去给沈昭瑾开了车门。
　　有泊车员过来，柳承允把钥匙丢给他，与沈昭瑾并排走进了饭店。
　　柳承允挑的地方还真是不错，石径木屋，秀丽幽静，服务生穿着素色的旗袍，都是清一色的漂亮女孩，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领着二人去柳承允预定好的房间。
　　“我还从不知道江高有这样的好地方呢。”
　　沈昭瑾扫了一眼房间内的装潢，赞叹道。
　　不知道全买下来要多少钱，最好是能带着服务生打包一起，看着太养眼了。
　　“也是朋友聚会，我才知道的这里，他们菜品还不错，你看喜欢什么？”
　　他自然地把手边菜单递给沈昭瑾，顺手给她倒了杯茶水。
　　沈昭瑾瞥了一眼茶杯，唔……看起来不如关裕那天给自己的好。
　　她以后可不能让店里用这样的劣质茶水，多败胃口呀！
　　许是已经共处了一段时间，两人这会儿放开了许多，聊得也还算热络。
　　聊着聊着，柳承允的话题就转到她的能力上去了。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可是把我吓到了，不怕你笑话，我真是头一回见到能在兽潮里击杀首领，还毫发无伤的女孩儿。”
　　柳承允说着说着，神色多了几分敬佩。
　　他们联防区的人最看重实力，管你是男是女，只要能力够强，那就是让人服气的。
　　只是相对而言，确实还是男性能力者的战斗力更强一些，这也就衬托得实力强的女性越发珍贵，就沈昭瑾这样的姑娘，要在联防区，绝对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
　　可惜……这么厉害一姑娘，偏偏是影的人，真是埋没了啊！
　　柳承允越想越不甘心，他在第六联防区本就没有多少合心意的手下，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瞧得起的，还已经有组织了，怎么想都很气人啊！
　　不行，还是得想办法把沈昭瑾挖到自己手下来！
　　。
第三十六章互相试探，新邀约
　　“昭瑾是在成华上班？我之前执行任务路过成华，看见你从那边出来。”
　　“已经辞职了。”
　　“辞职？哦……也对，成华最近是不太安宁……”
　　柳承允虽然工作的重心在联防区和科学院，但江高经济状况也是他需要了解掌握的，对最近李家和成华的事情也略有耳闻，只是不太清楚具体过程。
　　短短一天就被断了所有的合作，明显就是背后有人指使，也不知道李家这是惹到了什么人……
　　不过这种近乎将整个城市的经济都抓在手里的行为，城市联合委员会那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估计那边已经开始写报告准备交上去了，就是不知道委员会打算怎么干预进来。
　　“我都辞职好久了。”沈昭瑾笑道，“但……不管怎么说，我在成华呆了两年，看到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是这样啊……那昭瑾，有考虑过再去哪里工作吗？你毕竟上一个东家是成华，感觉再在江高企业里找工作，会有点受影响。”
　　“暂时没什么想法，可能，之前在成华呆着有点疲倦了吧，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也许会离开江高？”沈昭瑾两手托腮，似是在思索。
　　“去外地？感觉你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很吃亏的啊。我身边一些亲戚家的女孩，很多都还是选了体制内，虽说规矩多了点，但胜在安稳，离家也近。”
　　沈昭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这话我可就要不高兴了，女孩子就只能去做安稳的事情？我可不是什么追求安稳的人……你也不像是喜欢安稳的。”
　　“我在防卫署工作，这还不够安稳？”柳承允跟着大笑，眼睛却始终没离开沈昭瑾，“好多人觉得进联防区就一定很危险，要我说，联防区算是最安稳的了，待遇好，又有地位，而且现在也不是方舟部队那时候，还要和异兽贴身肉搏，真有兽潮出来，都是远程武器攻击，安全的很！”
　　这些可不是影组织能给的。
　　沈昭瑾眼睛闪了一下，把话题扯了回来：“追求安稳的人会到离家这么远的地方来？你父母一直见不到你，总要寂寞的。”
　　“他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我不在家他们还高兴呢。”
　　“嗯？那不过是怕你挂牵他们，哪个父母不想儿女在自己身边呀？不过你就算回去，联防区工作蛮辛苦的，应该也不能经常看见他们吧？”
　　“还好，他们也在……”柳承允停顿了一息，“联防区附近工作，偶尔出任务能遇见的。”
　　沈昭瑾嘴边笑意大了几分。
　　第二联防区，一家三口都在里面工作，这个搜索范围可一下小多了。
　　但是第二联防区……离基地特防联合理事会太近了，她没留太多人在那边，想悄悄查出柳承允的背景还是要费些功夫。
　　“那昭瑾你说你不喜欢追求安稳……你准备换个什么样的工作？”
　　柳承允直直地盯着沈昭瑾，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我有点迷茫呢，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
　　“我可还记得你的能力，你要是想要找刺激，进联防区怎么样？”
　　“哈哈哈谁刚才说联防区最安稳的来着？”
　　“欸……那是相对而言。”柳承允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联防区和猎人协会对比，是联防区更安稳吧？至于那些……地下的一些东西。”
　　他瞄了一眼沈昭瑾，后者只低头专心打量着面前的茶杯，看不出什么异样。
　　“说起来那应该是最刺激的，可就只有刺激，没有半点保障，算是把头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有一天算一天，我见过许多里面的人，连家都不敢有……他们过得生活和能得到的，完全不相称。”
　　“嗯哼？”
　　“联防区……对吧，为联会工作，为保护全人类工作。”他突然笑了起来，“欸这话有点空，我都不大信。”
　　“哪有那么多高尚的人，心里一天天就想着全人类，半点都不为自己考虑。”
　　“有是有，就是少。你看像以前方舟部队，女武神，‘代号零’，还有她的副手‘代号九’，一心只有守护人类……可惜她副手走了歪路……”
　　“你又不是那时候的人，你怎么知道那时候是什么样的。”
　　柳承允抬眸，狐疑地看向沈昭瑾。
　　怎么一下……她语气就变了？
　　他也没说什么不对的啊。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有时候旁观者只看得见表象，那背后更深的东西他又再怎么看得出来呢？那推出来的事实真相自然也免不了有失偏颇。”
　　“好像是有点道理。”
　　“当高尚的人可太累了，我不是什么胸怀大志的人，简简单单地过好我的小日子就行，有闲钱就买点漂亮的，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样就挺好的。”
　　“我也蛮喜欢买东西。”
　　柳承允摸不准沈昭瑾是不是看穿了她的意图。
　　她这话……是在暗示自己无意离开影组织，站到他这一队来吗？
　　“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一件事情……嗯，有点不好开口，但是毕竟，好不容易见到你，我还是想问问。”他说着竟有些扭捏起来，不安地舔着嘴唇，避开了沈昭瑾的目光。
　　“什么事情？”
　　要请她出去逛街吗？
　　沈昭瑾认真地想了想，要是柳承允愿意包买东西的钱，她也不是不可以去。
　　“江高过两天有个拍卖会，我朋友在外地回不来，托我去帮他拍个东西。但他给了我两张邀请函，我这，以前还没去过拍卖会，有点儿怯场，而且毕竟我刚到江高，没什么其他可以邀请的朋友。说起来有点唐突，不过，不过……昭瑾你，你能不能帮我这个忙，陪我一块儿去？”
　　他两手绞在一起，看起来紧张兮兮的，时不时期待地看向沈昭瑾，又立刻移开视线，似乎是担心她拒绝。
　　沈昭瑾笑道：“当然可以？”
　　“真的？”柳承允惊讶不已。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连接下来怎么劝沈昭瑾都想好了啊！
　　“但我话说在前面，我以前也没去过拍卖会。”
　　“哈哈哈，那就彼此壮胆子。”柳承允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笑着向沈昭瑾举起茶杯，“谢谢你的帮忙！”
　　“有报酬吗？”看着柳承允懵逼的神色，沈昭瑾捂着嘴低低地发笑，“我开玩笑的啦！”
　　柳承允正色道：“有报酬啊。”
　　“什么？”
　　“嗯……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他卖了个关子，沈昭瑾也没追问，只笑着问了他时间，柳承允依旧说来接她一起去，沈昭瑾答应了，又和柳承允扯起了其他话题。
　　到结束时，柳承允预备送她回去，出门前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眼睛落到沈昭瑾座位上分毫不减的茶杯上，顺口问道：“昭瑾不喜欢喝茶吗？”
　　“分种类，茶要喝好的才行，品质稍微差一点，口感就是天差地别。”她没怎么在意柳承允的问话，只打量着外面走廊的装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柳承允只应了一声，与她一同离开了。
　　。
第三十七章各自调查，又胡缠
　　确定沈昭瑾上楼回家后，柳承允才开车离开。
　　他拨通了一个通讯码，几声提示音后，耳机里传来低沉的男声：“又要我帮忙查什么？”
　　“还是前两天那个人，沈昭瑾，她真没什么其他关系了？”
　　“单亲家庭，原出生地是桂滇城市群，17岁转学到江高，2092年母亲沈思晏因病去世，她档案里就剩了她一个，没别的亲属关系了，是很普通的一个姑娘。”
　　“她母亲的亲属关系呢？”
　　“65年沈思晏居住的城市遭到了兽潮袭击，损失惨重，刚好那一年……嗯，联会的数据库也出了点问题，所以那座城市的居民档案都是后补的，沈思晏新档案的记录里，她父母都死于兽潮，她是独生女。”
　　对面的男人顿了顿，提高了点音量：“你总不能说她那时候就造假档案了吧？65年沈昭瑾还没出生呢！”
　　“我只是……有些怀疑，她档案是个普通人，但她给我的感觉不像。”
　　就像刚才她说的喝茶，如果不是好坏都喝过，怎么知道口感差别那么大？
　　旧纪元的很多物种，在新纪元都不存在了，科学院近些年的研究，陆陆续续地复制出来了一些已经消失的旧物种，只是新纪元的地球环境较之旧纪元，几乎算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这些复原物种多数还是未能得到太广泛的培育，或者品质不佳。
　　茶算是很典型的一个例子了，市面上流通的茶叶品质都不算好，口感彼此差不多，柳承允从前也不喜欢喝茶，喝过一次好茶后才知道自己以前只是没遇见过好货。
　　可好茶叶培育条件苛刻，价格昂贵，甚至有的地方有钱也买不到，这东西已经隐隐成为一种身份的象征了。沈昭瑾要真是像她档案里的那么普通，连接触到好茶叶的机会都不会有！
　　“你就靠这点东西，说她有问题？”男人哭笑不得，“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小细节才是最容易暴露的。你再帮我找找，她的学习和工作经历，最好是以前的照片，还有合照什么的，都发我。”
　　“行行行……就搞不懂你，动这么大心思，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你爸妈那边能给过吗？”
　　“瞎说什么你，我是为了工作。不和你说了，找到了快点发我啊，回头请你吃饭。”
　　柳承允都不给他应声的机会，一下挂断了电话。他从车子停在路灯下，车窗倒映出他的侧脸，耳尖隐隐有些泛红。
　　良久，他一转方向盘，朝与他住所相反的方向走了。
　　他才嘱托人帮忙调查沈昭瑾，沈昭瑾也刚刚挂断要求暗中调查他的电话。她松了口气，准备洗漱睡觉。
　　柳承允的警觉性提高了很多啊，今晚一直等着房间亮灯才离开。
　　还好她早有准备，把这栋楼买了下来，不然就要被柳承允看出自己骗他了。
　　今晚这一顿饭，看似平淡，实则暗藏波涛。沈昭瑾大抵猜得到柳承允的心思，他既然是上面派下来的，在防卫署多半受了排挤，急需得力的手下帮忙。只是沈昭瑾没想到柳承允的状况窘迫到了如此地步，竟然都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
　　而且听柳承允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和影有关系？
　　莫非那天她跟踪柳承允被认出来了？
　　她咬着下唇，心烦意乱。
　　果然舒服的日子过得太久，她的实力退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得赶紧练回来！
　　翌日，沈江派来的人到达了江高，是个年轻姑娘，叫黎维，听声音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和沈昭瑾打完报告就立刻投入到工作之中，行动力之高，让沈昭瑾满意地当即就给沈江打了电话，让他以后多栽培这个姑娘。
　　哎呀，年轻人真是有活力，不像她，老了，没什么斗志，成天就想瘫在家里打打游戏，买买东西。
　　呜呜呜都是这漫漫岁月磨平了她的棱角，腐蚀了她的心气啊……
　　但是家里蹲真的很爽。
　　沈昭瑾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生活，哼着小曲儿高高兴兴地浏览购物网站。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城猎杀异兽了，虽然武器装备有关裕给她准备妥当，但还有些必备的物资她准备自己买。
　　比如鲍师傅家的便携能量口粮。
　　顶饿，好吃，还便宜。
　　禁猎期要开了，他家还在做活动，三箱包邮，满一百减二十，还能和购物网站的满减优惠叠加。
　　沈昭瑾眼睛都要被挑花了，索性全加进了购物车。
　　活动最高档次的优惠是满一千减三百，还送抽奖机会，她血赚！
　　在网购里杀红了眼的沈昭瑾听到通话请求，想都没想就接通了。
　　“喂？请问是哪位？”
　　“昭瑾，昭瑾我求求你了，放过李家，放过娇娇吧！她以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给你道歉，我给你磕头了，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再逼她了……”
　　沈昭瑾嫌恶地皱紧了鼻子。
　　这谁啊？上来就鬼哭狼嚎的，吓到她了要赔钱的！
　　她这才看到对方的名字。
　　庄书桃，李娇娇的妈妈。
　　啧，想来又是李娇娇作妖了。
　　“你别挂断，我真的求求你，别挂断……昭瑾，李家完了，马上就要什么都没了，这样你消气了吗？我不能求你放过李家，可是娇娇，我就娇娇一个女儿，你也是女人，你以后也会做母亲，想想你的女儿每天在你面前疯癫失神……”
　　“你好恶毒，居然咒别人的孩子发疯。”沈昭瑾冷漠地打断了她的话，难怪李娇娇总说些没脑子的发言，感情前面还有个她妈妈呢。
　　庄书桃愣了一秒，旋即继续哭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看着娇娇的样子，我真的受不了……你怨她，你想报复她，你把那些手段惩罚都给我吧！她犯下的过错我来偿还……”
　　“我没有对你的娇娇做什么，那怪浪费我时间的，你别有被害妄想，也别说得像我是什么大恶人，李娇娇有今天纯粹是她自己作的，这叫报应，叫罪有应得，怪不得别人……勉强可以怪一下你们没教好她。”
　　“她还是个孩子啊！她是做错了事情，但她本心不坏啊！你想想，你想想她从前也还是做了许多好事的！”
　　“说完了？说完我挂了。”
　　她真是后悔，就不该为了礼貌听庄书桃这一堆狗屁不通的话，败了她买东西的好心情！
　　“沈昭瑾你，你就真这么无情！”庄书桃瞬间急了，“李家可是救了你的命，还给了你工作，养了你两年！你就为一点小事情要把李家搞得家破人亡？老太太可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躺着！你就这态度？你还是不是人！”
　　“庄书桃，我说最后一次，你也替我把这些话转告给李家其他人。”
　　沈昭瑾面色越发冰冷，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远方的高楼。
　　那里曾经是成华的总部，如今已是人走茶凉。
　　“李家这两年突飞猛进，变成江高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就是我给李家的回报。我当年不是致命伤，老太太就算不救，我也死不了。所以你也别拿这个来要挟我。至于工作，你们给我安排的只是普通职员，我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得到认可，得到总经理这个职位的，而不是受你们的恩惠。”
　　“你……”
　　“但凡李家能大气一点，我也不会对你们下手。我比以前真的脾气好太多了，真的。但架不住你们非要来惹我啊！记着，这是你们自找的。另外，从我递交辞呈的那一刻起，我和李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感情牌对我没有用，就这样，拜拜。”
　　呜呜呜想吃鲍师傅的肉松小贝……
　　。
第三十八章新的武器，新想法
　　这唧唧歪歪的，真是烦人。
　　沈昭瑾转头给黎维打了过去，要她加快动作，尽早把李家的产业都收走。
　　“收完后李家的人要实在太可怜，也可以让他们继续在成华工作，但在我们公司做事是要看实力的，所有人都要从底层一步一步地做上来。”
　　“是的，我明白了。”
　　嗯，她相信黎维是个聪明姑娘，肯定能get到她意思的！
　　没几天，沈昭瑾买的东西陆陆续续到了，关裕也派人送了武器给她过目。
　　这次新打造的武器是十二把纤细小巧的匕首，刀身通体透明，恍若无物，刀柄则是由FOK复合材料制成，沈昭瑾的手握上去，刀柄便随着她的双手形状自动变化，最后达到与她双手最完美的契合状态。
　　“关裕有钱了啊，FOK都搞得到。”沈昭瑾随意挥舞了两下匕首，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是说现在还是特供联防区吗？他拿出来用不怕被盯上？”
　　这可是真真正正的好东西，内部的特殊结构能够吸收并储存外界灵能，传递到与它连接在一起的其他材质上，达到在以前只有H类能力者才能做出的附灵效果，使得武器在常规的物理伤害之外，还额外增加了灵能的伤害作用，对付特防异兽简直不要太好用。
　　FOK的出现，基本上是把冷兵器的水准往上拉了一个档次，甚至能和热兵器的地位持平，让之前使用冷兵器的能力者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呜呜呜冷兵器使用者终于站起来了！
　　“没事，老大说了，FOK和以前的Marcel很像，只有开强化使用才能感受到区别，只看外表使看不出来的！”送武器的小弟言语间有着一种莫名的骄傲。
　　“那我没开强化也认出来了啊。”
　　小弟瞬间卡了壳：“啊……这，这，沈姐您见多识广，用得武器多，那肯定好分辨。”
　　“还行，你拿回去让再在上面镀一层TOM合金，明天禁猎期结束，后天出城，明天晚上给我送过来。”沈昭瑾收好匕首，连盒子丢给了小弟。
　　“是！”
　　“其他的我看看……行没什么问题了，你先回去吧。”
　　她有段时间没出过城了，还得看些资料，熟悉熟悉。
　　城市群的存在形式接近于一个大要塞，由数个城市共同组成。边界构建有高墙抵御异兽。
　　当然因为城市群的范围比较大，内部不可避免也栖息有一定数量的异兽，但都是低等级，性情也相对温顺，被用来锻炼新手能力者。
　　而在城市群之间生活的异兽，危险系数就大大增加了，只有达到了一定评级的能力者才能在这些地方猎杀异兽，而且也基本只敢在异兽栖息地的外围活动，一旦深入，面对的就是数不清的异兽包围，基本可以直接判定死亡了。
　　虽然之前联防区出动了大部分的兵力，直接清洗掉了四个栖息地，但也只能维持短暂的几天，想要长期驻守，仅凭第六联防区绝不可能做到。
　　人类和异兽的生活范围，是在混乱时期确立下来的，经过这几十年的时间，已经达到了相对稳定的状态，每一块异兽的栖息地范围，以及栖息地中间，大部分时间都安全的公共区域，这些都得到了双方的默认。
　　联防区把这块地方的异兽杀光了，很快就会有其他栖息地的异兽迁徙过来，并凭借它们惊人的繁殖能力，重新占领那一片栖息地，因为在它们的认知里，这就是它们的地盘，联防区甚至算是给它们帮忙，替它们解决了竞争对手。
　　但如果联防区要强行呆在那里不走，就是在向它们宣战，到时候打起来的规模可就大了，说不清要牵连到几个联防区呢……这肯定是联会不想看到的，本来人类对异兽就不是很占优势，能和平相处就尽量和平，现在打起来那不是白白消耗人类战斗力嘛！
　　果然，沈昭瑾登上交流论坛，看见有人贴出了那四个栖息地变化后的异兽种类。
　　“啧……这是哈吉坦坦城市群那边的异兽啊，这杀了肯定能卖不少钱……哟哦，还有新品种，什么杂交出来的啊……这啥？科学院的任务？要研究新品种啊……”
　　确认猎杀异兽为新品种后，可以带着异兽尸体去科学院换取酬劳……
　　沈昭瑾单手支着下巴，若有所思。
　　科学院平常不允许外人进入，这大概是一个潜入科学院的好机会？
　　那她岂不是就有机会找到有关自己身体内毒素的线索了？
　　妙啊！
　　她一拍大腿，给关裕打了电话。
　　关裕过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开口问道：“沈姐，怎么啦？”
　　他的呼吸有些粗重，沈昭瑾好奇地多问了一句：“刚在锻炼？练到什么程度了？”
　　“没，昨儿晚上新碰见的妞，来找我，技术可……”
　　“好好好我知道了，联防区前段时间不是清洗了四个栖息地嘛，之前那个队伍去不去那里？不去的话你帮我改一个去那边的队伍。”
　　“行的嘛！我找了发您。”
　　“那你忙去吧，我不耽误你做事儿。”
　　关裕低低笑了几声，沈昭瑾摸了摸鼻子，意外地觉得他这样笑起来声音还蛮好听的。
　　说起来关裕长得也好看，身材更是没得说，只要收着点儿身上的凶气，应该是挺招小姑娘喜欢的类型。
　　就是玩性太大，不知道以后谁家的姑娘才能压住他……
　　沈昭瑾忍不住笑起来，她怎么像个操心自家儿子的妈一样？果然是老了吗？
　　不过还真是有点期待呢……
　　关裕的做事效率一向不让沈昭瑾失望，当天晚上便给她发了好几个队伍信息，让沈昭瑾自己选。
　　沈昭瑾看来看去，都觉得几个队伍的配置差不多，她只是因为联防区的新规定，非猎人和六级以下的猎人出城猎杀异兽必须组队，才想着蹭个队伍的顺风车出去，又不是真的要跟队伍里的人一起合作猎杀。
　　随便挑一个看着事儿少的得了。
　　队伍选好了，关裕发信息说要她十号晚上去绕城公路入口处和队伍的其他人会合，沈昭瑾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拒绝了他来接自己的提议。
　　只是她的武器一直没送过来，沈昭瑾收拾好全部所需，都准备出门了，关裕才姗姗来迟，手里提着装武器的盒子。
　　“来再晚点我就出去跟异兽玩儿贴身肉搏啦。”她笑嘻嘻地说道，也没和关裕生气。
　　“沈姐您不跟他们一起走也行的嘛，我送您去关口不就好了？”
　　关裕嘟囔道，颇有些不情愿地递给她盒子。
　　“我都加人家小队了，名义上也是他们小队的人，不能搞特殊的。”她检查了一遍匕首的状况，别在了大腿的武器带上。
　　“那有什么嘛……您就该搞特殊。”
　　“哪儿学的你！”沈昭瑾笑着捶了一下他的肩膀，“那你送我去绕城公路，行不行？”
　　“行行行！”关裕瞬间开心了，小跑着下楼，还催促沈昭瑾快点过去。
　　沈昭瑾看着欢喜得像小孩儿似的关裕，哭笑不得。
　　不过感觉……这样也蛮不错的呢。
　　。
第三十九章加入小队，初相识
　　绕城公路入口处停着一辆皮卡，后车箱里堆了不少东西，旁边站着几人正在聊天。
　　“八成是哪个二代吧，过来混混档案。”寸头男人点了根烟，猛吸了两口，面露嫌弃，“妈的，这玩意儿真不行，上次和飞跃武馆分部总管一起吃饭，那烟才够味儿呢！”
　　“那你买去。”他对面的高壮汉子笑道，往前探身抢过他的烟自己吸了口，他原先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露出来，从眼角到下颌，一道骇人的疤痕横亘其上。
　　“老子要有钱还不买？妈的，上次弄死一头三级异兽，坏了老子两把刀，一百来万就这么飞了！卖才两百万不到，交易所和协会还要两次抽成，到手的点数换了新刀，你说还能剩多少？”
　　“去新都区卖啊，到手的就是现钱，卖协会多亏！”
　　男人旁边站起来一个姑娘，穿着紧身连体作战服，腰上别了根棍棒状的东西，扎着高马尾，明眸皓齿，看着模样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协会每个月有任务的，还是你们自由者好，老子当初就不该听他们的花言巧语，脑子一热加了协会，妈的，越过越憋屈。”
　　姑娘嗔道：“我还想着哪天申请加入协会呢，福利多好，还给住房补贴……我妈天天问我什么时候买房，我那钱买了装备就剩几千块，买个屁的房。”
　　“别，情愿去加武馆也别来协会，你呆久了就知道，真没吹得那么好。”男人看了一眼时间，感慨道：“去哪儿都不如投个好胎，有个好爹妈好背景。妈的，瞧瞧人家，D级又怎么样？找个小队挂个名，到时候跟着一起出去一圈，猎杀异兽的功绩小队全员平摊，啥都不用做，档案就漂漂亮亮的，羡慕啊！”
　　“你嫌弃就别让人家加进来啊，这会儿酸了？”车后座的车窗被摇了下去，戴眼镜的瘦高男人探出头调侃道，旋即身子往旁边一偏，身后的靠垫上蓦然出现一个被火星烫开的小黑洞。
　　“我靠张俊你搞什么啊！”
　　“酸个屁！老子靠自己挣的钱，堂堂正正，比不他靠爹妈的强？嫌弃又怎么样？人家给钱啊，妈的，老子跟钱过不去干嘛！”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余光瞥到公路上开过来的汽车，正色道：“人来了，一会儿都收着点儿，我看档案是个女人呢，别吊儿郎当的……胖子说你呢！把衣服放下来，不像样子！”
　　“女的怎么了？大蝶不也是女的嘛！那猎人就这样，她要加进来就得习惯，难不成还要咱顺着她？”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把撩到腋下的衣裳放了下去，嘴里嘀咕了两句，看着停在路边的车子一脸好奇。
　　“好车啊，得三四十万吧？张俊，咱什么时候也把车换换？你都六级猎人了，还开个十几万的车，不符合你身份啊！”
　　“你给钱。”
　　“我哪有钱……”他还是不死心，扭头和刚下车的眼镜男聊起车子来。
　　沈昭瑾坐在副驾驶，坚决不要关裕下车。
　　“沈姐……”关裕嘟着嘴，一脸委屈，“我就这么拿不出手的嘛……”
　　“好家伙，影组织老大送我出城，我什么身份啊？我这费劲巴拉地藏着还有什么意义？”沈昭瑾推开他凑过来的脸，义正言辞。
　　“您那档案里可就是个D，我不出去给你压压场子，他们肯定对您不好！”
　　“你开个八十万的车来送我已经很能镇场子了，再下来个你这场子就得塌了。乖，听话，回去泡妞啊！我走了，你别下来！”
　　她开门下车，又猛地回头指着关裕吓唬他：“下车我就回去给你安排训练任务，全天无休，泡不了妞。”
　　“嘶……不用这么狠吧？”
　　“所以你坐在车上就好，回去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啧，怎么越来越像妈了……
　　“我知道的嘛，我在江高还能出什么事？遇见我该出事的是对面的嘛……”
　　他嘟嘟囔囔地开车回去了，沈昭瑾一人站在原地，背着半人高的包，转身向着皮卡旁的几人招了招手。
　　只有张俊和队里唯一的女孩回应了她。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她冲着剩下几人点头示意，那几人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礼貌性地点头回应。
　　“没事，我们也刚到没多久。”张俊笑道，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把东西放后车厢吧，然后出发。”
　　这姑娘还挺好看，就是太娇弱了一点，估计是P类或者H类的能力者，出城后得好好护着。
　　他想帮沈昭瑾放包，沈昭瑾却先他一步走到后车厢旁边，轻轻松松地把包丢了进去。
　　“这碰坏了东西我们可不管的啊。”
　　“胖子！”张俊皱着眉头喊了一声，略有些不悦。
　　他知道小队里加进来一个陌生人，还是个D级能力者，大家都不太高兴，但怎么说他收了钱，而且就只是跟车出去，不会碍事，没必要露出这样的态度。
　　沈昭瑾倒是没什么感觉，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只要不针对她搞事，什么态度她都无所谓。
　　“既然大家现在在同一个小队，那彼此还是介绍一下吧。我先来，我叫温如心，P类能力者，擅长使用火属性灵能，他们平常都叫我大蝶。”
　　队里那个姑娘很是热情，直接伸手揽住了沈昭瑾的肩膀，沈昭瑾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了一点身子，面带微笑。
　　她动作幅度太过微小，温如心根本没有发觉，咋呼着要剩下的人自我介绍。
　　“张俊，T类能力者，也是队长，在队里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这个是胖子，大名薛山，D类能力者，性子比较……豪爽，比较直，有时候说话不太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欸我怎么就说话不好听了？张俊你这可是瞎说！”
　　“那例子可就多了去了，你要我都说吗？”坐在薛山后面的眼镜男两手扒着薛山的座椅靠背，一脸坏笑。
　　沈昭瑾转过头，瞬间看到他变了姿势，两手高高地平举在身侧，笑道：“你看说你还不乐意。”
　　薛山的手抓了个空，忿忿不平：“不就是反应快吗？有本事实实在在地打一架！”
　　“我能躲开为什么要打呢，那不是傻吗？”
　　薛山瞄了一眼沈昭瑾，欲言又止。
　　在这么好看的小姑娘面前爆粗口确实是不太合适……等她走了自己再算账！
　　“你就少说两句吧！”温如心一巴掌拍到眼镜男的肩膀上，同沈昭瑾介绍：“于嘉祯，别看他瘦巴巴的不起眼，H类能力者，神枪手，动作再快的异兽也逃不掉他的狙击枪！”
　　于嘉祯颇有些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川南城市群，这能力我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吹，就吹！当我们不知道你那两刷子？”薛山嘲讽道，惹得于嘉祯直拍坐垫：“你去找个跟我同类型的能力者问问，谁不知道我的名字？飞跃武馆前两个月还想聘请我去当教员呢！”
　　“这怎么又吵起来了？人小姑娘面前呢，多丢人！”温如心往两人身上都打了几下，满眼嫌弃。
　　于嘉祯哼了一声，别过头不说话了。
　　沈昭瑾看这两人拌嘴，心里一阵可乐，这队伍看起来挺和谐，不像那种会耍心眼子的，她倒是有点喜欢了。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一回头，温如心脸上又挂上了和善的笑容。
　　“沈昭瑾，T类能力者。”
　　车子突然往左偏了大截，又猛地往右回弯，车里几个人一时不备，身子跟着一通摇摆，差点从座位上掉下去。
　　“队长你开车专心点！”温如心不满地吼道，张俊慌忙道歉：“我的错我的错，刚走了神……那个，沈……呃，沈昭瑾？你，是哪一类能力者来着？”
　　“人家刚才说的时候你听什么去了？不都说了嘛，T……”温如心愣住了，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沈昭瑾，“T类？”
　　。
第四十章被当花瓶，惹人嫌
　　这……这娇娇弱弱的，真是T类能力者？
　　温如心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沈昭瑾点点头，重复道：“是T类，只是评级不太高。”
　　“是挺低的。”薛山在前排突然插话，语气略有不善。
　　“女孩子本来就不容易出T类，再说人家现在年纪小，早期评级低又怎么了？多练练，那评级不就上去了？”温如心翻了个白眼，把薛山呛得说不出话来。
　　对能力者来说，二十八的年龄差不多还是青少年，确实算小的，只是薛山还是不服气，就算最晚觉醒时间，十八岁，觉醒时是最低评级R级，那到现在也十年了，不说A级B级，评级长到C不过分吧？她还是个D级，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这天赋，在城市群内找些低等级异兽玩玩儿就行了，还想要出城？怕是刚出关口就要被异兽吓得尿裤子回家找妈妈了！
　　本来他们小队只有四个人，和别的小队比起来处于劣势，现在又多了个D级的拖油瓶……薛山想想就是一肚子气，看了一眼张俊，别过脸望着窗子不说话了。
　　张俊现在也很愁。
　　他右手在裤兜里摸了摸烟盒，又默默地把手退了出来。
　　失策了啊！
　　当时接这个单子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想着多问一句呢？只以为这是个P类或者H类的二代出来混档案，到时候去野区，把她跟于嘉祯温如心安排在一起，就当是个吉祥物，远远儿地观战不乱动就行。
　　谁能想到这姑娘还是个T类能力者啊！
　　那万一她来了兴趣，非要跟他们一块儿去近身打异兽呢？D的评级能打个什么？城市群内跟宠物似的异兽？在野区顶天也就杀个一级异兽吧？
　　他们去的凉州栖息地，就算是最外围，生存的也是三级的低等异兽，她要近身，那不是白给吗！
　　希望这姑娘能有点身为花瓶的自知之明，乖乖听指挥呆在后排。
　　张俊叹息一声，伸手拂去眉间的褶皱。
　　想点儿好的方面，起码她不是D类能力者？他脑子里对比了一下沈昭瑾和薛山的体格，薛山的胳膊……大概都能和沈昭瑾那小细腰差不多粗了吧？
　　这要是脑子一热冲上去扛伤，能抵得住异兽的一巴掌吗？
　　唉，难搞啊……
　　难怪给的钱那么多……
　　“薛山说话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啊！”温如心倒没他们担忧得那么多，依旧笑脸盈盈地和沈昭瑾说话，“你是第一次出城去野区吗？”
　　“不是。”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要去凉州栖息地那边，你知道的吧？前阵子联防区刚把那儿清洗了，现在那边的异兽种类可杂了！据说还有新品种的异兽，危险性比其他栖息地要高很多。就怕你是第一次出城没经验，既然你之前出去过，那就好办多了！”
　　张俊也跟着松了口气，原来已经有过跟队经验了，那应该是不会乱跑乱动的。
　　“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这几人在想些什么，沈昭瑾心里跟明镜似的，场面话该说就得说，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没事儿，到时候你就跟着我和大蝶，在后排帮忙，跟异兽贴身肉搏这事儿太血腥了，女孩子哪合适做这个呀！”于嘉祯笑道，还顺道装模做样地秀了秀自己的肌肉。
　　此前一直隐隐盘旋在车内的低气压也终于散去，几人插科打诨，一片和谐的模样。
　　从江高到关口，开车要一个晚上，途中还会经过好几个异兽栖息地，道路状况多变，因此并不是那么地适合自动驾驶，要出城的能力者还是会选择手动驾驶。
　　虽然能力者相较普通人更耐力更好，但为了之后出城能尽量处于最佳状态，依旧是几人轮流开车。沈昭瑾没考驾照，张俊就让她在后面好好休息。沈昭瑾也没推辞，直接裹着毯子睡了。
　　薛山看在眼里，脸色又黑了许多。
　　他趁着后面三个人都在睡，拉着张俊悄声说道：“这姑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说不要她做事，都不客气两句，跟咱们说话也是，总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别出城后一堆事儿啊。”
　　“她不会开车，还要客气什么？我知道你心里不高兴，也就这几天，费不了多少事，人家可是给的这个数。”他比划了个手势，薛山瞪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
　　“卧槽这么多？真他妈的有钱。”
　　“带她一次，抵得上咱们杀好几头异兽，你说要不要接？”
　　“那得看她听不听话，反正我不会跟她客气，管她什么人，进了咱们小队就得守规矩！”
　　“我看她挺安静的，跟着大蝶就行。”
　　薛山没话说了，只低低地应了声，又跟着说道：“我真他妈的受不了你现在说话的样子，不得劲。”
　　“这不是有姑娘在吗……你也收着点，别一口一个妈的，给人印象不好……你把烟放了，后边儿睡觉呢，少抽一会儿要死啊你。”
　　“嘁……”薛山悻悻地放下手里的烟，闭目养神。
　　到关口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沈昭瑾早就醒了，也没说话，就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定定地望着窗外出神。
　　“眼镜儿别睡了，起来，到地方了。”温如心毫不客气地往于嘉祯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回头正要喊沈昭瑾，才发现她已经醒了。
　　“我以为你还睡着呢，昨晚睡得怎么样？路上条件肯定没家里那么好，要不到关口你再睡会儿？进野区可一定要备足精神。”
　　“没事，挺好的，你们按照原来的安排进行就好，不用在意我。”
　　“时间还算充裕，休息会儿也没什么的。”张俊回过头笑道，“大家是一个小队，每个人都要照顾到，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说，不用客气。”
　　沈昭瑾笑了笑：“谢谢，我有什么会直接说的。”
　　薛山看了一眼外面，说道：“那咱们这会儿就去出城口吧，早点去不用排队。”
　　“从这边到凉州还要开多久？”沈昭瑾突然问道。
　　薛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温如心面露无奈，耐心地和沈昭瑾解释：“出城后到前端补给点，车子就要停在那里了，在野区开车是很危险的事情。”
　　“那也太远了。”
　　“猎杀异兽就是这样的，这可不是在城市群内那样的过家家！”
　　“胖子，我们通行证是不是放在你那儿的？”张俊突然插话，薛山愣了片刻，低头翻找起来。
　　张俊接过通行证，交给检查人员，提醒道：“到补给点后再检查一下自己的东西，从这里到凉州还要走两天，中间只有一个补给点，半路缺东西可没地方补充。”
　　“知道了队长。”几人纷纷应道，只沈昭瑾一人还看着窗外，像是在发呆。
　　有一队人朝这边过来，穿着联防区的制服，像是来交接的。
　　沈昭瑾的目光扫过那些人，停在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蓦然抬头，和沈昭瑾目光相接。
　　他眉头微皱，往沈昭瑾那边迈了一步，张俊收回通行证，开车继续向前，沈昭瑾的面容也一点点消失在了出关口后。
　　“李牧，分队长叫你过去有事。”
　　有人在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脸好奇：“看什么呢？”
　　“好像看见了个认识的人，大概是看错了。”
　　他笑了笑，藏起眼里莫名的情绪离开了。
　　。
第四十一章进入野区，遇异兽
　　前端补给点离出关口大约十分钟的车程，旁边是联防区的一处驻扎地。城市群外的这些补给点，其实都是由联防区驻地划出来的一片特殊区域，专为出城的猎人开放。
　　补给点内除了休息区域，还由各种协会组织的分部，以满足猎人们的各种需求。
　　张俊停好车后，和队里的几人将后车厢的行李分配完毕，便准备出发。
　　沈昭瑾好奇地左右张望着，似乎从没来过这里。
　　薛山瞄了张俊一眼，吞回了到嘴边的话。
　　果然是个小白，连补给点都不知道……进野区后她最好懂事点，他可不会像张俊那样迁就她。
　　“昭瑾，你行李背着ok吗？”温如心看了一眼她鼓鼓囊囊的背包，有些担心。
　　他们都是尽可能缩减出城携带的东西，以免消耗过多的体力，也尽可能地为异兽尸体腾出空间。
　　也不知道沈昭瑾都带了些什么，一会儿要是累了受不住，他们可没法儿帮她分担。
　　“大家背负的都是自己的最佳承受重量，可再加不了了。”
　　薛山不屑地撇嘴，她难道以为这是出去春游吗？
　　“我没问题的，你们不用管我。”
　　“累了就说。”张俊只提醒了一句，旋即带头往外走去。
　　刚到补给点出口，外面进来几个男人，都蓬头垢面的，衣服也多有破损，背后的包裹塞满了东西，一看就是刚猎杀玩异兽回来。
　　“哟，这不是张俊吗？伤好了？”打头那人吹了声口哨，眼里却是满满的轻蔑。
　　张俊冷冷地应道：“小伤而已，不劳你费心。”
　　“啧，两条胳膊都快废了，这也算小伤？咱们张队长真是大气。”他阴阳怪气地说完，身后的队友跟着哄堂大笑。
　　张俊暗自握紧了双拳，还是忍住了，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张队长记得小心点啊，好运气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呸，欠教训的玩意儿。”薛山忿忿地说道，面带怒色。
　　“人家有背景，你敢动吗？”
　　于嘉祯的情绪也低落了不少，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大石头。
　　“管人家干嘛，做好自己的事。”
　　沈昭瑾轻轻扯了扯温如心的衣袖，问她怎么回事。
　　“那个人叫王建，上次我们出城，他引了一群异兽过来，害得队长受了伤，他还好意思嘲笑队长，哼，能力都比不上队长，就知道在这些地方耍阴招！”
　　“大蝶，那次只是意外。”
　　“什么意外！队长你就是太好心，人家才总来欺负你！当时斩山小队不也在旁边吗？王建怎么不往他们那边跑呢？还害得队长你……”
　　“够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是出来猎杀异兽的，都把心思收一收，注意点旁边！”
　　“是……”几人闷声应道，面色都还是不大好。
　　他们沿着破碎的道路前进，这条废弃公路早已破败不堪，裂痕累累，在一些大块的破损处，能看见下面开裂破碎的沥青路面。
　　沈昭瑾一行人经过的地方，随处可见一辆辆破损或是完全碎裂的车辆，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轮胎，散落在各处。她低下头，皱起鼻子，往旁边避开了一大团发黑的污渍，上面散落着无数白点，仔细看还能看见它们的蠕动。
　　“这公路得开什么车才能过去啊。”薛山状似无意地说道，余光一个劲儿地往沈昭瑾那边瞄。
　　出乎他的意料，沈昭瑾并没回话，反而是不停地扫视着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吼——”
　　“嗷呜——”
　　公路两旁的荒地树丛里传来一阵阵异兽的嘶吼，随处都能见到异兽的身影，只是小队的几人状态都很放松，仿佛就是在城市公园里散步一样。
　　张俊特意多注意了一点沈昭瑾，眼神稍微变了些。
　　一般人进入野区都会很紧张，这里可不比安全的城市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一只或者一群异兽。他刚成为猎人那会儿的时候，在野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时刻紧绷着精神，随时随地准备和异兽战斗。
　　出来次数多了后，他才慢慢放松了下来。异兽领地之间都存在着一定的公共区域，通常异兽都只在各自领地内活动，只有少数会跑到公共区域内，实力也不会太强，大可放轻松。
　　先前他看过沈昭瑾的通行证，最近一次出城还是在两年前，能有这样的表现，是很难得的。
　　“前面有几只红砂鹧鸪，搞不搞？”于嘉祯低声问道。
　　“等级看得出来吗？”
　　“三级中等，挺少见的。”
　　张俊思索片刻，做了个手势，小队几人纷纷领悟，默契地往两旁散开。
　　温如心把沈昭瑾拉到自己旁边，悄声叮嘱她：“红砂鹧鸪动作灵活，让队长和胖子去吸引它们的注意力，我们找好掩藏点远程攻击。”
　　说话间，张俊和薛山已经解下了自己的包裹，只带着自己的武器弓身悄无声息地向前接近红砂鹧鸪。
　　张俊两手各持一把大刀，卡特琳娜合金制成的刀身在阳光下微微反光，他小心转动刀柄，让反光消失，以防暴露自己的行踪。
　　薛山左臂横挡在胸前，右手解下腰间的长柄，轻轻一抖，长柄瞬间变化成一柄双刃斧，通体漆黑无光，只是边缘部分有几道银色的裂缝。
　　这个小队……有点穷啊。沈昭瑾再转头看向温如心和于嘉祯，他们此时已经就近找到了一处掩蔽点，是两辆成犄角之势的破损汽车，侧立在公路上，能完全挡住他们的身形。
　　“昭瑾，你帮忙注意一下后面的情况，我和嘉祯给队长支援。”
　　“嗯。”
　　她背对着两人，看似在全心观察后方情况，精神力量却往后覆盖了整片战斗场所，将小队里几人的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还好她只是在使用精神力量攻击的时候才会引发体内的毒素，这样纯粹的探测和监控不会有问题，但即便如此，她的探测能力也大大地缩了水，不然之前还能把柳承允给跟丢了？
　　不行，一定要早点把身上的毒给解了！
　　他们这边准备妥当后，张俊二人也和异兽对上了。
　　红砂鹧鸪是旧纪元山鹧鸪的变异体，体型并没有增大多少，大约半米的体长，全身羽毛以暗绿色为主，间杂着黑色的不规则细纹，头顶一小块地方，朱红的瘤取代了原有的羽毛，漆黑的利爪尖端和喙部都泛着点点绿光。这样的小型异兽在体力等方面比不上其他异兽，通常都身藏剧毒，以保护自己。
　　它们乌黑的眼珠机敏地转动着，死死盯着靠拢过去的张俊薛山，半张着嘴，发出清脆短促的单音节鸣声。
　　红砂鹧鸪们迈着小步，向两旁散开，逐渐包围了两人。
　　“咕咕——咕！”
　　其中一只红砂鹧鸪的啼鸣骤然尖利，瞬间所有的鹧鸪都扑闪着近似于无的小短翅膀，如流星般乍然冲向包围圈正中心的张俊二人！
　　。
第四十二章首场战斗，小胜利
　　薛山左手臂瞬间弹出一张盾牌，挡住了他的半个身子，他以脚后跟为圆心，飞速旋转起来，将自己和张俊牢牢地保护在盾牌之下。
　　红砂鹧鸪扑腾着撞了上去，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皆是被盾牌弹开，纷纷往后退去。
　　稍加注意，便能发现被盾牌挡开的红砂鹧鸪脚步略有些踉跄，恍若醉酒一般。
　　内置有微量灵能转换器的盾牌？这装备……还行吧。沈昭瑾两手托腮，感觉很是无聊。
　　三级中等的红砂鹧鸪而已，怎么还打得这么磨蹭？直接上去瞅准腹部划拉几刀不就得了？
　　她正出神的空当，张俊自薛山身后一跃而起，左右手横握大刀，踩着薛山的肩膀一个借力，如闪电般冲向了还没完全恢复过来的红砂鹧鸪。
　　“咕！咕！”
　　红砂鹧鸪发出短促的鸣叫，扑腾着啄向张俊的眼睛。
　　张俊临到鹧鸪面前，一个扭身自鹧鸪身侧滑过，左手大刀自下而上挑起鹧鸪，在它翻身露出腹部的一瞬间，银白的寒光闪过，他瞬息间变换了大刀位置，刀尖直直地插入鹧鸪咽喉处，锋利的刀刃如切豆腐般沿着红砂鹧鸪腹部一条细细的白线一路滑下。
　　霎时间，墨绿的血液混杂着破碎的内脏喷溅而出，张俊后仰躲开，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弄上了不少秽物。
　　红砂鹧鸪张了张喙部，无力地掉落在地上。
　　它的死亡激怒了其他红砂鹧鸪，尖叫着朝张俊扑去，薛山慌忙挡在张俊身后，红砂鹧鸪的利爪和尖喙与盾牌碰撞出清越的金属声响，甚至隐约能看到点点火星四溅。
　　张俊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再度与红砂鹧鸪搏斗在一起。
　　薛山的防御力虽然强，奈何敏捷度比不上红砂鹧鸪，他的盾牌才挡住几只鹧鸪，身侧便遭到了剩余鹧鸪的袭击。
　　它们的羽毛扫过薛山的作战服，立刻在上面留下深深浅浅的划痕，薛山低吼一声，一脚踹开旁边冲上来的鹧鸪，张俊的身影穿梭在鹧鸪群中，每一刀都尽可能地给鹧鸪造成伤害，再找准时机挑开红砂鹧鸪的腹部，彻底击杀它们。
　　温如玉与于嘉祯也在为他们提供帮助。温如玉手里握着先前别在腰上的长棍，皮肤下闪烁着赤红的光芒，细看便能发现，这些红光都是一条条的细线，看起来就像电路板一样，布满了温如玉全身，最终汇聚到她手里的长棍上。
　　沈昭瑾侧头看了一眼温如玉，微微挑眉。
　　这灵杖她那天买零食的时候看见过，ARIS的产品，裸灵杖价格大概是九十万？各种杂七杂八的配置一起算下来，最低配一百万出头能拿下。
　　不过看温如玉灵杖的反应速度，应该是中配，对P类能力者来说，只能算是新手装备，长久用还是要换个更好点的。
　　说起来这个队伍里成员的装备好像都比较寒酸，倒不是说不能用，只是有点太基础了，不太像是一个老猎人队伍应有的配置。
　　有点不应该啊……毕竟经常出城猎杀的话，肯定还是要换好装备，虽说比较贵，但多卖几次异兽尸体不就有钱买了吗？
　　随着灵杖指向的变换，战斗区域的不同位置出现了拳头大小的红色火球，表面升腾起橘色与浅蓝的光焰，炽热的温度甚至让周围的空气出现了细小的扭曲，尚在攻击张俊的红砂鹧鸪们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慌乱地往后跳去。
　　张俊抓住时机，跟薛山主动出击，又击杀了几只露出破绽的红砂鹧鸪。
　　火球在温如心的控制下向红砂鹧鸪们袭去，一时间半空中都充斥着朱红的流线，火球击中红砂鹧鸪，瞬间引燃了它们的羽毛，整只鹧鸪都变成了一个燃烧着的硕大火球，在火光中凄厉地悲鸣。
　　“咕咕——咕！咕！咕——咕咕！”
　　几只红砂鹧鸪突然变了鸣叫的节奏，剩下的鹧鸪们迅速稳住了阵脚，四下散开，爪子在沙地上不断拨拉，扬起大片沙尘，飞扬的尘土中，根本看不清红砂鹧鸪的影子，温如玉的火球也渐渐变小，不复最初的威力。
　　温如心再度催动体内灵力，皮肤下的纹路再度亮起绯红的光芒，她转动着灵杖，扬尘里出现了一个火焰漩涡，随着自身不停的旋转越来越大，将周围的扬尘全部吸了进去。
　　鹧鸪们的叫声中多了几分惊恐，攻击也比一开始慌乱了不少。
　　沈昭瑾听见“啪嗒”一声轻响，一只正和张俊周旋的红砂鹧鸪倒在了地上，眼睛黑洞洞的，流出墨绿的血。
　　于嘉祯吹了声口哨，手指扣下扳机，一只已经扑到了张俊后背，扬起尖喙要啄到他后颈的红砂鹧鸪身体一僵，爪子失去了力度，从张俊背上落了下去。
　　“再来几下，我的灵力快用完了。”温如玉催促道。
　　“你就看我的吧。”于嘉祯自信满满，每声枪响都必定伴随着一只红砂鹧鸪的倒地，红砂鹧鸪的进攻也越发无力，最后剩下的几只见着满地尸体的惨状，悲鸣着往公路两旁逃跑了。
　　“胖子，数数多少只。”张俊松了口气，笑着招呼温如玉他们过去。
　　薛山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二十七只，还有三个挂了蛋，又能多卖钱。”
　　“快来把瘤子拆了，嘉祯，你看那边那三个母的，把肚子里的蛋掏出来，包小心点，别压坏了。”
　　“这活儿就得我们来，胖子你不行，你不够细。”
　　“你就非得嘴贱来一句是不是，你看我不……”薛山一句话还没说完，瞥见走过来的沈昭瑾，突然闭上嘴，安安静静地蹲下划拉起红砂鹧鸪的尸体来。
　　于嘉祯笑得一脸得瑟，也没再继续招惹薛山，专心做自己的活儿。
　　“昭瑾要来试试吗？”温如玉笑着伸出手里的红砂鹧鸪，她手上的这只脑袋被沿着中心线切开，只是才被切了一半，半挂在脖子上晃悠，沿着切口流出绿色和白色混合的粘稠液体，慢慢滴落。
　　沈昭瑾摇摇头，两手背在身后，就这么看着他们忙活，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薛山脸色又有些不好看，状似无意地大声说道：“三级中等的红砂鹧鸪不常见啊，还是三十几只在一群，野区就是这点刺激，不知道下一秒又有什么样的异兽跳到你脸上来，要没点儿实力，在野区可不好过！”
　　“外围而已，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张俊说着，连着给薛山使了好几个眼色。
　　薛山像是没看见似的，还在那儿不停地内涵沈昭瑾。
　　沈昭瑾却一直没吭声，只盯着地上的尸体看。
　　“今天这瘤子成色真是不错，过会儿可得快点去补给点了，这东西放不久，坏了价钱就得打折扣。”
　　薛山拍拍屁股站起来，把装着瘤子的袋子扔进了于嘉祯的背包，一行人继续朝着补给点前进。
　　。
第四十三章矛盾爆发，唱反调
　　一路上他们又零星遇见了几只落单的异兽，等级都在三级左右，因为数量不多，就直接张俊和薛山过去解决了，再摘下异兽身上能卖的部分，丢给于嘉祯背着。
　　沈昭瑾每次都乖乖跟温如心站在一块儿，不说话，也没有要跟着一起动手的意思，就连处理异兽尸体的时候都站在后面，安安静静地看着，像是个局外人。
　　她的表现让张俊很是满意，他就没想着让沈昭瑾帮什么忙，别惹麻烦就行。
　　温如心与于嘉祯起初对沈昭瑾还多少有些刻意的热情，见沈昭瑾这一路都乖巧懂事，再加上她长得好看，惹人怜爱，对她也渐渐放开了真心。
　　许是因为同为女性，温如心对沈昭瑾最是热情，话里话外俨然一副相识多年的好姐妹模样。然沈昭瑾对她的热情并没有过多的回应，言辞虽然温和礼貌，但也隐隐地透露出些许疏离。
　　这一切落入薛山眼中，又让他的脸色难看了许多，一路上看谁都不看沈昭瑾，明着就是和她不对付。
　　沈昭瑾也不是没看见薛山对自己的不满，但薛山除了脸色臭了点，其他也没做什么，沈昭瑾就没计较此事。
　　反正她和这些人也就相处这几天的时间，又不是要和他们交朋友，在意那么多干嘛？
　　“前面那个屋子看起来还可以，咱们过去歇会儿吧。”
　　温如心手指着荒草地里的一间破破烂烂的小木屋，见张俊转过头来看自己，朝着沈昭瑾那边使了个眼色。
　　他们通常都是直接走到补给点，中途不休息的。小队在野区能呆的时间并不长，毕竟装备补给这些都是消耗品，而补给点因为处于异兽活动区域内，能提供的物资有限，质量也一般，要休整还是得回城市。
　　所以这些在路上消耗的时间都要尽可能地缩短，这样才能在目标区域多呆几天。
　　但这次小队里多了个沈昭瑾。温如心担心她不习惯这样长时间的负重行走，野区适合休息的地方很少，要是之后沈昭瑾再说累，可就不一定能停下了。
　　“是走挺久的了，就休息几分钟吧，我正好看看地图，前两天看通告说这边栖息地的边界有变动，我们可能还要改变路线。”
　　张俊靠拢薛山，一手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以示安抚。
　　薛山就是心里再怎么不满，看着张俊这样子，也不好说出来，只冷哼一声，闷声说道：“离补给点还远着呢，可没多少休息的时间。”
　　“你们累了吗？”沈昭瑾歪着脑袋，很认真地问道。
　　薛山刚张开嘴巴，张俊在背后使劲儿掐了他一把，他倒吸一口冷气，朝着张俊龇牙咧嘴。
　　张俊只当没看见他的抗议，笑道：“要随时保持最好的状态嘛，这样适合休息的地方也不容易再遇到。”
　　“昭瑾要我帮你拿一下包吗？我看你东西好多啊，这一路背着还是蛮累人的。”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谢谢。”她礼貌地拒绝了温如心的提议，率先进了小木屋，把小队离其他几人甩在了后面。
　　“装傻还是真傻？看不出来这是在迁就她啊？还问我们累不累……”
　　“你就少说两句吧！”温如心皱眉说道，“这一路她表现挺好的了，那包我看着就觉得重，她背这么久都没吭一声，你还有什么意见？”
　　“出来前咱没提醒过她要少背东西？再累也是她自找的，还好意思说出来？”
　　“胖子，这我可真得说你一句了，人家又不是白白进咱们队，掏钱了的是吧？让咱们带她走一圈，那变相的就等于是雇咱们当保镖，你这拿了钱还要说雇主的不是，这就不讲道理了吧？”
　　“钱你们谁爱要谁要，老子不稀罕！老子就是看她不顺眼怎么了？以为自己有点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就谁都要顺着她了？呸！”
　　于嘉祯被薛山的语气勾起火来了，强硬地回道：“你说她怎么为所欲为怎么让人顺着她了？胖子你这叫偏见，这是不讲理！”
　　“去你妈的！你他妈不就看人家长得好看，就给她说话嘛！”
　　“不是你们这怎么还吵起来了？这有什么可吵的呀！”
　　“大蝶你让开！你别拦着我，妈的，这一天都没到你心就向着外人了？眼镜儿我以前还真没看出来……”
　　“怎么就是向着外人了？队长你说，这是不是他不讲道理？卧槽胖子你干嘛——”
　　“够了！”
　　张俊铁青着脸，强行分开了两人。于嘉祯摸着自己嘴角，还在愤愤不平：“这怎么就是我向着外人了？我好好地和你说，你还要跟我动手……毛病……”
　　薛山刚退到一旁，听到于嘉祯的嘟囔，举起拳头又要冲过去，还没动就被张俊挡下了。
　　“闹什么闹！这么久的兄弟，就因为这点小事要搞内斗？丢不丢人！我看你们一天天嘴上说的兄弟兄弟，都他妈是假的。喏，这儿离关口也不算晚，走快点天黑前还能到，把材料分了自己回去吧，这个队也不要了，就地解散。”
　　“队长！”
　　“别叫我队长，我受不起。”他扬手撇开于嘉祯的手，快步往小木屋走去。
　　温如心瞪了两人一眼，怒道：“真搞不懂有什么好吵的，还不知道队长最讨厌什么啊？这下惹他生气了吧？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说完她也不理两个人，顾自去追张俊了。
　　于嘉祯和张俊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良久，两人都别开脸，几乎是同时冷哼一声，别别扭扭地跟着去找张俊他们。
　　还没走两步，于嘉祯突然停住脚步，伸手拦住了薛山。
　　“干嘛，要跟我打？”
　　“嘘……”于嘉祯示意他不要说话，眼睛望着西南方向，神情专注。
　　薛山也跟着严肃起来，右手暗自抓住了腰后的武器，紧绷着身子，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有群大家伙……快通知队长！”于嘉祯说着撒腿就往小木屋跑，薛山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小木屋虽然破旧，但还维持了个基本的房屋形状，有门有窗的。于嘉祯冲过来一巴掌拍在门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哐当一声砸到了地上，露出里面错愕的三人。
　　沈昭瑾怀抱着背包，正在往外拿东西，透过背包的开口，还能看见里面堆叠的杂物，全是小包装的零食，平常猎人出城需要携带的东西，在她背包里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眼下于嘉祯也没工夫注意那么多，激动地同张俊汇报：“有一小群巨嘴铁背獒过来了，估计都是三级高等，可能有四级低等！”
　　“有多少！”张俊猛地站起，神情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他话音刚落，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沈昭瑾。
　　“嗯？”沈昭瑾刚拆了一包能量饼干，送到嘴边还没咬下去，抬头对上张俊的视线，一脸茫然。
　　“大蝶，带着沈昭瑾，和嘉祯一起迅速找到输出点做好战斗准备。薛山？”
　　“我准备好了队长。”薛山已经拿上了双刃斧，跃跃欲试。
　　“好，马上开强化，我们——”
　　“你们打不过的。”
　　。
第四十四章意外频发，处境危
　　“你这是什么意思？”薛山怒了，“自己没实力就不要乱说话！”
　　“薛山！”张俊呵斥道，温如心慌忙站出来打圆场：“三级高等我们打过，没问题的。好了我们快去找输出点吧，这里交给队长就好。”
　　“你们装备……”品质太差扛不住的。
　　温如心一把扯过沈昭瑾，完全不给她说完的机会。
　　于嘉祯已经离开一段距离了，催促他们快些跟上。
　　“我们到那个制高点去！快！”
　　不用他再提醒，微微震颤的大地，空气中大片灰黄的尘土，已然宣告了异兽的到来。
　　薛山也把全部精神集中到了眼前的敌人身上，他低喝一声，整个身体瞬间涨大了两三倍，大块的肌肉表面青筋暴起，身上的普通衣裳也跟着破裂，露出内里深色的连体作战服，随他的身体一起变化，完美低保护着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
　　张俊紧随其后，也开启了强化。P类能力者的强化在外表上并没有T类能力者那样直观，但身体内部机能都获得了极大的增长。在他的大脑发出指令后，他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基因链不断破碎重组，输出全新的表达，线粒体膨胀，活跃，释放出数倍于往日的能量，让他拥有了更强的力量和抗性。
　　如果只是一群三级异兽，张俊还不用开强化，能力者自身所具备的比普通人更强的素质，已经足够他对付普通异兽了。
　　但里面还可能有四级异兽，虽然是低等，和三级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张俊看了一眼自己的武器，眼中掠过一丝担忧。
　　沈昭瑾刚才想说的，他大概能猜到。巨嘴铁背獒在同等级的异兽里算是比较凶恶的了，不仅力量、速度都极高，物理防御能力也很强。
　　他们的武器都算不上太好，可能连巨嘴铁背獒的皮肤都划不破。但张俊对自己和薛山的实力都很有信心，猎杀异兽可不是只看武器，只要他们的力量足够强，就算拿着把钝刀也能砍掉异兽的头颅！
　　于嘉祯赶到制高点，对着手腕上的通讯手表低声说道：“队长，我们这边好了。”
　　“注意一下沈昭瑾。”张俊说完，朝薛山打了个手势，两人迅速冲向前方的异兽群。
　　“吼——”
　　巨嘴铁背獒奔跑着，发出让人心悸的低吼。每只巨嘴铁背獒都有一人来高，如同水牛般壮硕，全身上下都被粗壮的灰色长毛覆盖，柔软的毛发下是坚硬如铁的皮肤。它们名字里的“巨嘴”也是它们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半张的嘴巴几乎能吞下一个成年人的头颅，焦黄的利齿上挂着粘稠的浓绿口水，散发着阵阵恶臭，口水落到的土地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上面生长着的植物几乎是眨眼间枯萎死去，跟着土地一起变成了漆黑的烂泥。
　　张俊和薛山毫不畏惧，两道黑色流光从他们手中一左一右地飞出，如流星般准确地砸中了异兽群的正中央。
　　“滴！滴！轰隆——”
　　炸弹猛然炸开，碎片飞溅，强大的冲击力让爆炸范围内的巨嘴铁背獒被震得往旁边飞去，少数没有被长毛覆盖到的皮肤上鲜血淋漓，露出粉红的骨肉。
　　伴随着爆炸产生的还有大量白色烟雾，迅速朝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虽然这两颗炸弹的威力不至于让巨嘴铁背獒受到太严重的伤害，但也小小地影响到了它们的队形，趁着它们慌乱的两秒，张俊和薛山直直地冲进了异兽群！
　　薛山巨大的体型带来了更强劲的冲撞力，他正面两头巨嘴铁背獒躲闪不及，被他的身体撞翻倒地。
　　张俊趁机从薛山背后跳出，两道锐利的寒光闪过，巨嘴铁背獒的前胸上顿时多出了一个十字形的开口，鲜血如泉涌般喷射出来，将张俊整个人都染成了血红色。
　　他脚下步子灵巧地变换，紧贴着薛山的后背和他调转了身体方位，两刀交叉横档在身前，刀身发出低低的嗡鸣，他大喝一声，两手往前猛推，扑上来的巨嘴铁背獒踉跄着撞到它的同伴身上，但它的动作只是停滞了一瞬，下一秒便重新调整好了状态再度扑向张俊！
　　巨大的黑影从空中划过，张俊顺势弯腰，左腿伸出猛地扫荡一圈，靴子前方腾地弹出小巧锋利的刀片，周围的巨嘴铁背獒都哀嚎出声，连着退了几步，被张俊扫到的前腿上，灰白的长毛被鲜血浸湿了大片。
　　血腥味大大地刺激了这些异兽，愤怒地咆哮着向包围圈中的二人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它们张着血盆大口，眼里凶光毕露，都瞄准了薛山张俊没有被作战服覆盖的部位攻击。
　　薛山尽可能地打乱巨嘴铁背獒的进攻，硬生生吃下它们大部分的伤害，为张俊创造输出空间。奈何巨嘴铁背獒的数量占了优势，数只纠缠住薛山后，剩下的都围攻向了张俊。
　　张俊面色凝重，挥舞着长刀不断击退冲上来的异兽。他一直走得纯输出的路子，因为双手都要拿武器，不方便再携带盾牌，张俊索性就把盾牌装置从自己的作战服上拆了下去。
　　如今面对这四面八方，几乎没有死角的异兽进攻，纵然他实力强悍，也没办法防住全部的攻击。
　　他刚刚朝着身前挥砍出两刀，巨嘴铁背獒被他逼退，身上却没有留下任何伤口。
　　身后一股腥臭袭来，张俊面色一变，前面两只巨嘴铁背獒又嗷呜吼叫着张嘴咬来，他根本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
　　“咻——”
　　“嗷！”
　　在他背后发起袭击的巨嘴铁背獒惨叫一声，左眼炸开，红的白的液体爆射而出。子弹穿透它眼珠后，在它头颅内炸开，巨嘴铁背獒的脑袋肉眼可见地大了一圈，直接倒地。
　　张俊松了一口气，趁机朝着这个空当避开其他巨嘴铁背獒的攻击，和突出重围的薛山会合。
　　“你的防护服没问题吧？”张俊一瞥眼，注意到了薛山身上作战服多了不少缺口，有些地方甚至连着皮肉一起被划开，好在没流血，不算太严重，但如果继续受伤，累积到一起对薛山的战斗力必定会造成影响。
　　“我能撑住。大蝶怎么还没好？”
　　薛山皱着眉头往温如心他们藏身的地方望去，这种物理防御高的异兽，是一定要有P类能力者帮忙的，有些H类能力者也可以对它们造成伤害。他们小队现在缺了个人，那个花瓶丁点儿用都没有，只能靠温如心了。
　　“大蝶还没好吗？我的爆裂弹要用完了。”于嘉祯也是焦急不已，温如心满头大汗，偏偏她越是着急，手里的动作就越做不好，怎么也没办法把灵杖里的线路重新搭好。
　　“气死了气死了，早不坏晚不坏，非要在这个时候掉链子！队长那边情况怎么样？还能顶多久？”
　　通讯手表里传来张俊的声音：“那头首领还没现身，在后面指挥。妈的，这群异兽怎么这么难打……胖子！”
　　“胖子怎么了！喂？队长？队长？”
　　手表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和搏斗的声音，于嘉祯红了眼，什么都不管了，只一个劲儿地往枪里填弹，朝异兽们打去。
　　“你乱了。”一直没做声的沈昭瑾突然开口道，“打首领。”
　　“谁不想打首领？都他妈一个样子！我打什么首领！你不懂就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
　　。
第四十五章解决危机，就一枪
　　“你让开！”沈昭瑾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分说地直接把于嘉祯推到了一边，于嘉祯上来想抢回自己的枪，顺带指责了沈昭瑾几句。
　　沈昭瑾才不想和他多说话，几次把于嘉祯推开，在自己的背包里一阵翻找。
　　她对这个队伍没感情，这几个人是死是活跟她也没关系，尤其她先前想提醒他们不要错估自己的实力和异兽打，他们都完全没有想听的意思——当然，沈昭瑾清楚自己一路都以“混子”的形象和他们相处，他们觉得她什么都不懂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但她就是不高兴了。
　　薛山说得没错，她就是小公主，她过去也一直是被当作小公主捧着的，就算这些年她收敛了许多，看起来是个温和，惯常迁就别人，甚至有时候看着有点软弱的人，她骨子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极端自我，任性，以及高傲，说话做事全凭自己的喜好心意。
　　可那又怎么样？
　　她有这个实力！她撑得起这份底气！
　　因为这一点点的不高兴，张俊他们拼尽全力与异兽厮杀的时候，沈昭瑾明知道轻松对付这一群异兽的办法，却依旧选择了冷眼旁观，眼睁睁地看着薛山的作战服被巨嘴铁背獒撕裂，身体被它们的利爪挠出一道道的伤痕，盾牌也几近破碎，双刃斧一只巨嘴铁背獒抢走丢在地上，被践踏得四分五裂。
　　张俊的一把刀也被异兽生生打断，只留下半截还在他手里握着。
　　早在和红砂鹧鸪打斗的时候，沈昭瑾就觉得他俩武器有问题，薛山的双刃斧使用的是高硬度材料，抗压强度大，但冲击韧性低，所以表面有涂层增加韧性，这种涂层只要出现磨损，哪怕就是头发丝儿那么一点的裂痕，就会在使用中迅速扩大，让武器极其容易在战斗中被折断。
　　而张俊的刀用料是卡特琳娜合金，说是可以抵抗四级异兽的攻击，但这个四级是五十年前的标准，异兽是在不断进化的，如今市面上的卡特琳娜合金通常只用作城市间交通工具和公共防护措施的材料使用，制成武器的话……三级异兽勉强能够应付，但在巨嘴铁背獒这种接近四级水平的异兽面前，根本支撑不了太久。
　　他们两人既然是经验丰富的猎人，怎么会连这些都没注意到？还是说都觉得自己实力足够强，徒手也能打过这群巨嘴铁背獒？
　　哼，盲目自信！
　　这次的意外，也能让他们长点记性。
　　见沈昭瑾从包里拿了一把不知道什么型号的子弹，要装进枪里，于嘉祯简直要急疯了，奈何沈昭瑾占了优势位置，他又不是P类那样力量强化的能力者，完全抢不过沈昭瑾。
　　“你在胡来什么！能不能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不要再添乱了行不行！那枪是你能随便用的吗？”
　　“我肯定不想你们死。”
　　她花的钱可不能打了水漂。
　　于嘉祯见她完全不听自己说的话，旁边温如心又在全力修理灵杖，心一横，抄起旁边的绳子就要和沈昭瑾硬来。
　　这可是人命关天的要紧时候！还管她是什么身份！
　　他刚往前冲了两步，沈昭瑾都没说话，只斜睨了他一眼，于嘉祯便呆在了原地，全然不敢再向前。
　　她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不，也不能说是可怕，就好像整个人都被扒光了站在她面前，被那目光直直地穿透，如果人有灵魂，那一定也由里到外，完全暴露在她的目光里，一切都无所遁形。
　　在这奇诡的气氛中，冷不丁响起了一道并不合时宜的欢喜声音：“我修好了——你们这是在干嘛？”
　　温如心正举起灵杖，她刚才为了专心修理自己的灵杖，短暂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对旁边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于嘉祯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跑过去扯着她的衣裳说道：“她非要抢我的枪，还往里面乱塞东西，大蝶，你快帮帮我！”
　　温如心一头雾水，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慌忙说道：“现在可不是儿戏的时候，昭瑾你回后面间看着点附近的情况，让嘉祯上。”
　　虽说她对沈昭瑾颇有好感，可眼下张俊和薛山正处于危险之中，本来就不好打，沈昭瑾再来添乱，岂不是……
　　通讯器里传出张俊焦急的喊叫：“大蝶你到底好了没有！薛山作战服没了，我俩估计撑不了太久——”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张俊一个滑铲从扑过来的巨嘴铁背獒身下钻过，两手紧握着大刀猛地往上一捅，只听得战刀入肉的闷响，巨嘴铁背獒惊恐地怒吼一声，低头一爪拍向了张俊的脑袋。
　　这一巴掌要是中了，张俊铁定就没了脑袋！
　　他腰部用力，如同扭麻花似的，身子往旁边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险险避开了异兽的利爪，但这个动作也让他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了其他异兽面前。
　　薛山双眼蓦然瞪大，来不及说话，冲过去替张俊挡住了异兽的攻击。
　　他闷哼一声，左臂无力地垂下。
　　“胖子小心！”张俊蹬地而起，一刀横劈向冲向薛山的巨嘴铁背獒。
　　虽然那只异兽被他成功挡住，张俊剩下的那把刀也断了，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断刀，果断地丢到地上，选择了和巨嘴铁背獒肉搏。
　　温如心心急如焚，也顾不上沈昭瑾怎么样了，连通灵杖，将身体里储存的灵力转化输出。
　　数个火球阻隔在张俊他们和异兽中间。巨嘴铁背獒退了半步，警惕地盯着半空中的火球。
　　突然，两只巨嘴铁背獒离开了包围圈，朝着温如心的方向跑来！
　　“我放了阻隔器的，怎么还会来！”于嘉祯一着急，又想去抢沈昭瑾手里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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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昭瑾看起来就只是往正前方随手开了两枪，于嘉祯差点都要爆了粗口，余光瞥到那两只巨嘴铁背獒，噤了声。
　　“你……会使枪？”
　　温如心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也傻了眼。
　　这什么情况？
　　沈昭瑾没理会他们，顾自调整枪口方向，瞄准了异兽群里的一只巨嘴铁背獒。
　　那只异兽看起来与其他巨嘴铁背獒并无两样，甚至还显得更瘦小些，在这么一群同类里毫不起眼。
　　这也是为什么，于嘉祯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这一小群异兽首领的原因。
　　沈昭瑾没有像于嘉祯那样瞄准异兽的眼睛，虽然在多数情况下，这里都是异兽身体上最薄弱的地方之一。
　　一道银色流光自枪口喷出，目标的巨嘴铁背獒正在与张俊撕斗，它一掌把张俊拍在地上，散发着腥臭味道的口水甩在张俊脸上，它正要向张俊发起最后一击，突然硬生生刹住了身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扭身往一旁躲避，头颅微微扬起。
　　子弹从它面上擦过，带起一串鲜红的血珠。
　　原本要打穿它眼睛的子弹击中了它身后的一只巨嘴铁背獒，强悍到能弹开子弹的皮肤此刻脆如薄纸，子弹顺滑地穿过它的皮肤，轰然爆炸。
　　巨嘴铁背獒首领还保持着躲闪的姿势，只是它已经不能再动了。
　　一颗稍小些的子弹贯穿了它的咽喉，特殊构造的外壳以及高速的旋转，让子弹在巨嘴铁背獒首领体内钻出了一个巨大的孔洞，一瞬毙命。
　　沈昭瑾把枪丢给于嘉祯，拿起刚才开封的那包能量饼干，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好友说这女主……看起来像反派【〒▽〒】
　　。
第四十六章想要证据？满足你
　　剩下的巨嘴铁背獒看见自己的首领死去，也再无了战斗的心思，夹起尾巴四下逃窜。
　　张俊紧绷着的身子陡然放松，刚瘫软在地上，想起薛山，又慌忙撑着地面爬起来，赶到薛山身边为他处理伤口。
　　“眼镜牛逼啊，这一枪。”薛山打着哈哈，完全看不出是断了手臂的模样。
　　手表里久久没有回音，薛山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可以勉强承认一下，你狙击的能力，算得上全城市群第一。”
　　还在收拾东西的于嘉祯慌忙关了声音，红着脸，瞥了一眼身边的沈昭瑾，犹豫再三，还是悄悄靠近了些。
　　“那个……那个……呃……”他支支吾吾的，话在嘴边就是说不出去。
　　这，这也太不好意思了，自己才吼她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人家下一秒就秀了自己一脸。不说那瞬发的两枪，就打首领的那一枪，不对，两枪，于嘉祯自认也能达到沈昭瑾那样的出枪速度，但她怎么就能那么准确地找准兽群首领，而且竟然打眼睛那一枪是幌子，真正目标是异兽的咽喉？
　　那里虽然也是异兽的薄弱地点之一，但非常难打到。像巨嘴铁背獒这样的异兽，通常情况下都是低垂着脑袋，能打到它们咽喉的机会很少，相较之下，直接暴露在外的眼睛是最好攻击的。
　　他看得出来沈昭瑾的第一枪是为了逼迫巨嘴铁背獒躲避，让他暴露出自己的弱点，可是她怎么就能保证巨嘴铁背獒就会像她设想的那样动作，露出自己的咽喉部位呢？
　　于嘉祯怎么都想不通，又不好意思问沈昭瑾。一直到张俊他们身边，都还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薛山正在让张俊给自己处理伤口，见状笑道：“眼镜儿你不会是被我夸得害羞了吧？先前不是那么得意的嘛，哈哈哈哈！这次真的不错，到补给点请你喝酒！”
　　“不，不是我，刚才那是……”
　　“这次是我的判断失误。”张俊叹息道，眉目间是满满的自责，“全靠了你和大蝶的支援，不然……”
　　“也不怪你，三级高等咱们打过的，我也觉得这次没问题，没想到这么难缠。尤其那个首领，谁他妈想得到个子这么小，也不像以前遇到过的那些，在后排指挥，还是个冲得最前面的。”
　　薛山骂骂咧咧地踹了一脚巨嘴铁背獒的尸体，见沈昭瑾蹲下身子，伸手在异兽尸体上一阵扒拉，心里又是一顿窝火，脱口而出：“异兽谁杀的归谁，你懂不懂规矩？”
　　于嘉祯终于找到了空当，慌忙说道：“胖子，那首领就是她杀的！”
　　“屁！”薛山嘴角划出一个嘲讽的笑，“眼镜儿你这就不合适了啊。那记录写在档案上也要符合事实情况，太离谱的……那不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温如心低声道：“胖子你就少说两句吧，刚才的确是昭瑾出枪击杀的首领，那两头想过来袭击我们的巨嘴铁背獒，也是她开枪杀的。”
　　“不是，怎么大蝶你……”薛山错愕地看着她，眼里渐有怒意。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惨叫一声，旋即瞪着张俊怒道：“下那么重的手，你是嫌我胳膊断的不够彻底是吧？就不能对伤员好点吗！”
　　“这不是很正常的力度吗，你一个大男人还怕疼？”张俊平静地说道，手上一用劲，薛山又呜嗷嚎了起来。
　　“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
　　“这点疼你都怕，是不是男人？”
　　薛山没了话说，扭头不再理张俊了。
　　嘴上说的倒好听，肯定是想维护那个花瓶，真不知道那花瓶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汤，这才多久？一个个的都给她说起话来了！
　　“这首领不是巨嘴铁背獒。”沈昭瑾突然出了声。
　　薛山一下又找到了对她的攻击点，喊道：“不懂就别乱说，你见过多少异兽啊？巨嘴铁背獒兽群的首领不是巨嘴铁背獒？那是什么？”
　　“锯齿灰腹狼。”沈昭瑾态度依旧平和，完全没理会薛山的恶劣态度。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笑死我了！小姑娘别不懂装懂好吧？这两种异兽长得完全不一样，我们还能给认错？”
　　张俊有点看不下去了，捅咕了一下薛山，转头说道：“锯齿灰腹狼的生活区域不在这片栖息地，而且异兽是不会允许非同类做自己首领的。”
　　“锯齿。”沈昭瑾掰开了异兽的嘴巴，手指在牙齿上轻轻一敲，外面焦黄的部位纷纷脱落，里面竟然是与刚才完全不一样形态的牙齿！
　　在她旁边的几人顿时傻了眼：“这，这是什么？”
　　薛山还在笑，听见他们的疑问，也坐了起来，想看看沈昭瑾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看着沈昭瑾指出的地方，薛山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头骨形状，灰腹，皮肤有鱼鳞状纹路，蓝灰短硬毛，尾部有筋，这条筋品质不错。”
　　“那这些长毛呢！”薛山不服气地嚷嚷道。
　　“后期移植的。”
　　“屁！谁他妈能给这玩意儿移植啊！”
　　“科学院。”
　　张俊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抬头对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惊诧。
　　“可是，为什么？”温如心眉毛皱成了一团，满头雾水。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我要把这具尸体带走。”
　　有些东西需要做进一步的处理才能看出来。
　　“凭什么？你……”
　　“胖子！这真是她打死的！”于嘉祯气得直跳脚，“你怎么就是不肯信呢！”
　　“那你给我证据，不然我怎么信一个D级，还是P类能力者，能一枪打死异兽！”薛山梗着脖子，和于嘉祯杠上了。
　　“别跟我扯什么枪法好，如果不是五感特异的能力者，或者实力超过两个段以上，就凭借异兽的移动速度，想要远距离精准狙中根本就不可能！
　　“你想要证据吗？”
　　薛山看向沈昭瑾，冷哼一声。
　　张俊皱起眉头，他也不太能相信沈昭瑾有这样的实力，但大蝶和眼镜没有说谎的理由，他们这样坚持，难道沈昭瑾一路上，其实都是在隐藏实力？
　　可她这样做没道理啊，哪个有能力的人会喜欢自己被别人当成花瓶啊！
　　沈昭瑾往天上开了一枪。
　　“然后呢？”薛山望了一眼天空，“这都没有飞行异兽，你想证明什么？”
　　一道黑影乍然坠落，在旁边的空地上砸起大团的尘土。
　　几人向着那边投去视线，温如心三两步过去，撇开扬尘，把那个掉落的黑影捡了起来。
　　“棕头钢羽雁。”
　　她机械地念出手中异兽的名字，看向沈昭瑾的眼神多了几分惊恐。
　　沈昭瑾面色平静，把枪甩回于嘉祯怀里。
　　“喏，你要的证据。”
　　。
第四十七章证明实力，得认可
　　不光薛山，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傻了眼。
　　张俊最先回过神来，跑过去检查温如心手里的棕头钢羽雁尸体。
　　他的声音里带着轻微的颤抖，看向沈昭瑾的眼神也完全不一样了：“三级中等，速度特异。”
　　薛山不擅长用枪，但队伍里有个用枪的话痨于嘉祯，又总是和他们叭叭狙击的技巧和自己打异兽的功绩，是以薛山对这一块还是知道些东西的。
　　飞行异兽大多具有超高的反应速度，在同等级的条件下，一个优异的五感能力者，神经反应速度可以吊打地面行动的异兽，但是和飞行异兽只能说是差不多，再加上开枪动作的一点微小延迟，远程狙击的命中率大概是五五开。
　　本来就反应能力占优势的飞行异兽，又是速度特异，这可不是简单的1+1=2……
　　薛山看向于嘉祯，他身子一抖，立刻声明：“这个高度我打不下来，认真瞄也不行。”
　　“棕头钢羽雁的飞行高度普遍在五千米以上，嘉祯的枪平地射击有效射程是八千米，对空的话射程得减半，精准度也会变低。”张俊解释道，看向沈昭瑾，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为我之前对你的态度道歉，对不起。”
　　他对人的态度标准只有一个，那就是实力！
　　沈昭瑾虽然是花钱进来的，相当于他们的雇主，但她档案里的评级只有D，张俊对她的态度其实和薛山差不多，只是薛山不会做表面功夫，心里想什么就怎么表现，张俊要顾及的更多，还是会伪装一下。
　　但现在，沈昭瑾在他眼里的印象被彻底扭转了，他对沈昭瑾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认可。
　　沈昭瑾没吭声，只默默地继续解剖异兽的尸体。
　　于嘉祯凑到薛山耳边悄悄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别嘴硬了，哪有这样的巧合？”
　　“那，那又说不准……”薛山还是要和他杠，于嘉祯打断了他的话：“这块儿生活的飞行异兽活动区域都是一千米以下的低空区域，现在又不是什么繁殖迁徙期，像棕头钢羽雁这样的，出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我都不会想能在这里碰到它。”
　　“你是不是又要说她是随手打撞运气？这种事情你别和我杠，我比你专业，真正的随手打是打不中异兽的，所谓的随手一打，那都是长期的刻苦训练养出来的下意识反应，她的大脑在感知到目标的一瞬间就完成了所有的预判和计算，对目标接下来的动作和位置了如指掌，不需要过多的刻意瞄准，就能击中目标。反正我现在是做不到，就她这水平，没个八九十年的高强度训练，绝对出不来。”
　　“……”
　　薛山说不出话来，低着头闷闷不乐。
　　他也知道于嘉祯的话有道理，但薛山心里还是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他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得很。
　　“胖子受了伤，我们得快点赶去补给点了。”
　　和温如心处理完尸体的张俊回头再看到薛山受伤的胳膊，神情满是愧疚和自责。
　　薛山用没受伤的右手挠了挠头，笑道：“也怪我最近没怎么训练，看来回去后我得增加去武馆的时间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可别又像上次那样，去了两天就没影儿了！”温如心恶狠狠地说道，几人纷纷笑了起来，薛山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连声保证自己这次肯定说到做到。
　　“你现在说得倒是好听，回去后肯定又是下次一定。”
　　“不会，绝对不会！这次一定好吧！”
　　沈昭瑾别过头，掩着嘴低低地笑了起来。
　　温如心疑惑地看向她，和张俊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笑，但也还是跟着一起笑了。
　　小队内似乎又回到了最初融洽的气氛。
　　快到补给点的时候，沈昭瑾突然开口道：“到补给点后我有事情要去处理，给个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吧，我到时候过去与你们会合。”
　　“薛山的伤需要处理，我们在补给点过夜，明天早上六点，在补给点出口集合怎么样？”
　　“可以。”
　　沈昭瑾顿了顿，还是添了几句：“装备换个好点的吧，该花钱的地方不能省。”
　　“嘿嘿，本来也是快换了，想趁着还没坏，最后再用几次，多杀点异兽，一次性买个好的。”
　　“凉州危险，要更小心才行。”
　　“那当然，你……你到那边自己要多注意，跟紧点我们。”
　　张俊其实还是有些担心，枪术这个东西和身体力量没有太大的关联，沈昭瑾就算枪术惊人，但她的评级毕竟只是个D，就代表她身体的动作在整体上，很可能跟不上她神经的反应速度。
　　万一遇到危险，就算她的大脑能迅速反应过来，身体不能及时做出她意识中的闪避动作，那一切都白搭。
　　凉州栖息地因为这次大扫荡的原因，异兽种类变得复杂了许多，他们到时候可能全部精力都要用在对付异兽身上，并不能及时照顾到沈昭瑾。
　　不过也有可能异兽还没到沈昭瑾面前，就先被她一枪打死了。
　　这么想想张俊又放心了，也是，毕竟照温如心他们说的，那两头袭击他们的巨嘴铁背獒跑到半路就被沈昭瑾解决了，照这个情况推理，那异兽根本就没有近身的机会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俊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嘴角也多了几分笑意。
　　直到和沈昭瑾分别后，他同其他人说到此事，于嘉祯突然小声插话：“队长，有个小问题你好像没注意到……”
　　“什么？”
　　“她先前用的是我的枪……我就这么一支，到时候怎么分？”
　　“再买一支不就好了？反正都要去采购装备，她自己带的那个子弹是合适你那把枪的吧？再买把相同型号的。”
　　张俊拍了板，于嘉祯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又想不出来，心不在焉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起先送薛山去医院。
　　沈昭瑾走的方向和他们完全相反，一路直奔补给点内的交易所。
　　交易所是联会的直属机构，对于异兽和装备的买卖，联会规定必须通过交易所进行，即便是在各个组织协会内部商城进行的交易，由于线上支付是完全由联会控制的，检索到与异兽这些有关的交易记录，会被自动输入到交易所的数据库里，年底时交易所会清算所有的交易记录，按照一定比例进行抽成。
　　沈昭瑾总怀疑联会是故意留的漏洞，不少企业和组织为了规避交易所的抽成，会通过一些非法交易所，以现金的方式进行买卖。这些地方当然也会收费，但总体来说比交易所要少得多，加上没有交易所的定价要求，可以随意开价，还是蛮划算的。
　　在江高为的新都区，每一家店面后面都可能是一个非法交易所，它们受到不同地下组织的保护，这些地下组织和官方又有联系……
　　绕来绕去，钱最终还是进了联会的口袋。
　　沈昭瑾对此很烦。
　　她和联会是有矛盾的，也不想看见任何能让联会获利的事情发生。
　　但她又不得不给联会送钱。
　　气人！
　　。
第四十八章感情这事，要认真
　　补给点内人来人往，位于中心区域的交易所却显得有些冷清。
　　所有经营范围涉及到异兽和装备的企业，都会被强制要求在交易所录入信息，在线上平台可以全部找到，而线下的交易所视规模有不定数量的企业入驻。
　　像补给点这样比较小的地方，交易所可能只找得到一些大企业的办公室，除了一些需要进行实物检查的私人交易，猎人们大多还是倾向于在线上平台进行买卖。
　　沈昭瑾亮出了自己的预约证明，工作人员核查后，带她到了相应的企业办公室。
　　Tesser，在全球范围内都相当出名的异兽生物材料研究公司，和科学院也有一定的合作。
　　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看见沈昭瑾的第一眼就迎了上去。
　　“沈小姐。”
　　“总部那边应该已经给你发过消息了。”
　　“是的。”
　　女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沈昭瑾的神色，带着她进到里间的办公室后，又立刻给她倒了茶水，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让她觉得被怠慢了。
　　这可是总部董事长亲自发消息让接待的贵宾！甚至还特意叮嘱了她爱喝茶，能被董事长这样看重的人，她可不敢懈怠。
　　“这些东西走公司内部物流送到总部去。”她把背包里拆解好的异兽尸体倒了出来，眼睛定定地看着女人，“知道该做什么处理吧？”
　　“您放心，不会出差错的。”
　　“嗯，下次记得买好一点的茶，公司会给报销的。”
　　沈昭瑾起身离开，顺手往旁边花盆里泼掉了杯子里的茶水。
　　“是，是。”女人额头冷汗直流，连声应道。
　　沈昭瑾没再说什么，快步离开了交易所。
　　她在补给点也没什么别的要做，四处走走逛逛，中途萧子默又来了消息，说有非常紧急的事情需要她帮忙。
　　“哟，什么事情能让萧大少爷这么着急？”沈昭瑾戏谑地说道。
　　“姐，我完了我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怎么听起来你还要哭了。说吧，难道是你爷爷要把你绑回去继承家业？”
　　“比那个还要可怕啊！”萧子默停了会儿，突然压低了声音：“我在解决那个订婚的事情，那个女孩儿不愿意嘛，非要让我说出喜欢谁，她要竞争，然后我……”
　　“你说了谁的名字？”
　　沈昭瑾眯起眼睛，心头警铃大作。
　　“萧子默，最好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嗯……嗯……是。”
　　“趁着我还没回去，找个风水宝地，一些需要的东西也可以现在就定做了。”
　　“姐我错了！姐我真的错了，就这一次，我保证就这一次，你就帮我这一次的忙行不行！你条件那么好她肯定看见你就会认输的！等她松口答应和我解除婚约，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姐我求求你了……”
　　“你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说我的名字？”沈昭瑾面色铁青，“我非常，非常讨厌对感情开玩笑的人。”
　　要不是看在萧子默爷爷的面子上，就他这样在自己雷区上跳舞的行为，换个人来，沈昭瑾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过去手撕对方。
　　“我不能说。”
　　“理由。”
　　“她……她……”萧子默一狠心，咬牙说道：“她是我订婚对象的亲妹妹。”
　　“对方已强制断开与您的通话。”
　　不是吧……萧子默人都傻了，慌忙又给沈昭瑾打了过去。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萧子默接连打了好几次沈昭瑾的通讯码，始终处于无法接通的状态。
　　完蛋，被拉黑了。
　　啊啊啊啊这下怎么办啊！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欲哭无泪。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把沈昭瑾给尹琦说了，这会儿再改口，尹琦肯定不会信，那他想和尹琦解除婚约就更难了啊！
　　希望漂亮的沈姐姐能发发好心肠，救孩子一命啊……等这件事情过去，沈姐姐要怎么生气他都能受着，但千万一定要帮他这一回啊……
　　他忐忑了一整天，终于在晚上等到了沈昭瑾的通话。
　　“沈姐，沈姐姐，我天上有地下无慈悲心肠人美心善……”
　　“话说在前面，我只帮你这一次，以后你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别怪我翻脸。”沈昭瑾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讨好，下意识地咬起了手指甲。
　　“我一定从此洗心革面好好做人！这种糊涂事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她抬头望着璀璨的星空，隐有出神，“喜欢她就好好去说，认真去追，搞这些幺蛾子，只会让姑娘离你越来越远。”
　　“嗯，我，我知道错了，所以这不是想补救嘛……”
　　“解除婚约后记得一定找她说清楚。”
　　“她……她肯定会拒绝我的……”
　　“你都不去说，怎么知道她是什么想法？就搞不懂你们男人的心思。我现在出城了，回去后你再来江高找我。还有，我不是无条件地帮你。”
　　“沈姐姐您想要什么就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给您做好！”
　　“就记一个人情，等我以后真遇到什么事情了再找你。”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那沈姐姐您好好休息，小的就不打扰您了哈！”
　　沈昭瑾还想再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去。
　　她连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明白呢，还要去教萧子默？
　　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沈昭瑾叹息一声，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索性回去睡下了。
　　这一晚她睡得并不踏实，做了许许多多破碎的梦，醒来时，她才发现枕头上一大片被泪浸湿的痕迹。
　　张俊他们看见沈昭瑾的时候，她还是如常的冷漠表情，看不出半点情绪。
　　“原来去凉州的路被封了，我们得绕道，为了能在晚上前赶到那边，中间就不能怎么休息了。还要注意的是，路途中会经过一处断裂带，那里表面看不出什么差别，但地底活动剧烈，随时可能发生地震，我们要加倍小心。”
　　临行前，张俊不放心地叮嘱道。
　　他注意到沈昭瑾神色的微小变化，想着她大概是第一次去那边，不由得笑道：“那是旧纪元就存在的断裂带，也挺神奇的，现在的大陆板块和旧纪元比起来，基本能称得上是打碎全盘重造了，竟然还有些地方能和原来一模一样。”
　　沈昭瑾应道：“可能因为在内陆吧，受到的影响比沿海那边小很多。”
　　“我之前去过那里几次，还蛮惊险的，异兽也比其他地方的要更厉害些，但是一般都只呆在自己的领地不出来，我们走公共区域基本上碰不到的。”
　　温如心顺口就说到了她原来的经历，她讲故事很有一手，张俊等人都被逗得哈哈大笑，唯有沈昭瑾的笑意只停在了唇边，眼里还是一片平静。
　　对温如心他们来说，那条断裂带就仅仅是一条断裂带，和其他地方的断裂带没有区别。
　　但它对沈昭瑾而言是不一样的。
　　一直到现在，她都清楚地记得由它引起的，发生在自己九岁那年的大地震。
　　那条断裂带的名字也沿用了旧纪元的名字没有变化。
　　龙门山断裂带。
　　。
第四十九章行动成谜，惹揣测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快步上前走到了张俊他们身侧。
　　“换新装备了？”
　　“是啊。”张俊闻言，解下自己新买的双刀给沈昭瑾看，“这款出来后我就一直想要，今天可算是拿到了。”
　　沈昭瑾只扫了一眼便认出了双刀的型号，的确是很不错的冷兵器，单买的价格在两百万左右，买一套能打折，三百五十万。
　　看样子他们在补给点卖异兽材料赚了不少钱
　　“很久没这么好的运气啦，我们前几次出来赚得钱加起来能有今天这么多吗，队长？”温如心说着也拿出了自己新买的灵杖，对着太阳一通打量，越看越满意，“真的，东西贵是有道理的，这用起来不比我之前那个舒服？”
　　“也不一定越贵越好，还是要找合适自己的那个。”
　　于嘉祯啪啪鼓掌：“昭瑾这话说得非常有道理！所以我一定说不换枪，它不是性能好不好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那种很少见的那种……它跟了我很多年，我与它之间已经有超脱使用者和武器之间的感情，那种默契，你能理解吗？不，大蝶你这个喜新厌旧的女人，你的灵杖连一年都没用满过，怎么能够体会到这种，只有长期地厮守才会拥有的……”
　　“你只是因为钱不够买那个最新款。”
　　温如心一语中的。
　　于嘉祯脸憋得通红，半天挤不出一个字。张俊还算给他面子，只是揽着他的肩膀，身体因为憋笑止不住地颤抖，薛山直接得多，在旁边哈哈大笑。
　　“单论枪其实不贵的，而且用枪的手感确实很重要。”沈昭瑾平静地说道。
　　于嘉祯宛如找到了救命稻草，就差贴到沈昭瑾身上了，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对啊！一把GE-03嘛，也就八十多万，真的太便宜了好不好！”
　　“你要买GE-03啊？”沈昭瑾看到于嘉祯点了头，嘴角突然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怎，怎么了吗……”
　　于嘉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总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GE-03的子弹需要定制，一颗五万，五十颗起订。”她压低了嗓子，神神秘秘地说道：“我有内部渠道，能给你打八折。”
　　“五……万？”于嘉祯掰手指算了起来，“五十颗，八折？二百，二百万？”
　　“哈哈哈哈哈哈打了八折你也买不起！”
　　薛山笑得两手直捂肚子，完全没给于嘉祯一点儿面子。
　　“不是随枪附赠吗？”
　　于嘉祯的声线已经开始颤抖了。
　　“你没看全吧？只送你五颗，就按一枪一头四级异兽来算，五头四级异兽，也就是去两三次野区吧，难道之后你就不用了？”
　　沈昭瑾回答得一本正经，眼底的狡黠却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于嘉祯捂着嘴就要往温如心肩膀上倒。
　　“呜呜呜是我不配……”
　　“起开起开！你一个大男人恶不恶心呐！”
　　温如心一个劲儿地推于嘉祯，旁边两个队友只笑着看热闹，张俊眼角余光瞥见浅笑的沈昭瑾，心头升起些许异样的情绪。
　　这个女人……真是古怪。
　　明明是个低评级的P类能力者，却又有着比于嘉祯这个A级H类能力者还要强的五感。说她是长年训练得到的实力，她偏偏精致娇弱的像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毫无训练痕迹。
　　抛去怪异的实力，她一路以来的表现都带着股淡淡的疏离感，除了一些必要的交流，从不主动参与他们的谈话，似乎很喜欢安静。
　　可刚才又是她继续了于嘉祯的话题，而且也看得出是在故意逗于嘉祯。张俊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是想融入这个小队了，但一眨眼的功夫，她身上又出现了之前的疏离感，独立在这个团体之外，旁观他们的热闹，就像是……像是……
　　张俊锤了锤额头，啧，一时间想不起来那个词了。
　　总之沈昭瑾给他的感觉就是很矛盾，甚至有些撕裂感，在不同的时间，她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是完全相反的，不会同时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的。
　　这种感觉他在别人身上从来没有体会过。
　　“想什么呢，还看得入神了？”薛山从旁边冷不丁地撞了他一下，张俊身子晃了晃，回头笑道：“在想到凉州后怎么安排。”
　　“老样子呗，还能有什么变化？总不能让她。”薛山朝沈昭瑾努努嘴，“来打近战吧？”
　　“我疯了，做那样的安排。”
　　“对啊，那你还想啥呢。快点走，人家都到你前面去了。”
　　“两步就追上了，着急什么。”
　　话是这么说，张俊还是加快了步子。
　　他们今天行程很紧，为了节省时间，一路上都尽量避开异兽，就算遇见了，也都从旁边绕开不和它们动手。
　　越是深入野区，异兽的等级和智力水平就越高，见到人类也不会像低等级异兽那样一个照面就冲过来打架。
　　当然前提是人类没有太过深入它们的领地，或者做一些带挑衅意味的言行。
　　偶尔也还是有几只单独行动的异兽，试图对张俊他们发起偷袭，无一例外都被轻松击杀。只是他们解剖尸体的时候，周围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大圈的异兽，也不攻击，就远远地看着他们。
　　张俊加快了手里的动作，低声嘱咐他们盯紧异兽的动作，要有异样直接丢雷逃跑。
　　在关口附近的野区，他们还敢和小群异兽对打，但这里远离人类活动区域，他们可不能再像之前那么潇洒了。
　　他们在中午的时候走到了龙门山断裂带，这一片山峰林立，草木丰茂，可谓是异兽的天堂。
　　人类的视野在此处相当受限制，由于树木地形的遮挡，仅凭肉眼是不能及时观测到异兽踪迹的，必须依靠一些监测器，或者可以使用精神力量进行探测的H类能力者。
　　这种精神力量的特异和于嘉祯的五感特异是完全不同的，在这个地方，于嘉祯的实力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影响，他一下变成了队伍里走得最快的那个人，边走还要不停地催促其他人动作快点，早些离开这片区域。
　　“啊……要是杰森还在就好了。”
　　“你们以前的队友吗？”
　　“是精神力量特异的能力者。”温如心提起杰森，脸色有些不好看，“有他在我们会轻松很多，但是他，跳到另一个小队了。”
　　还是他们小队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
　　杰森的离开对他们的打击可以说是毁灭性的，精神力量特异能力者也被称为精神念师，人数不算少。
　　普通的精神念师在猎人群体里其实并不算受欢迎，他们被强化的只有虚无缥缈的精神力量，肉体和普通人别无两样，进入到队伍里就意味着到野区后，小队要耗费更多的精力保护他，否则一旦被异兽近身，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而这些普通精神念师能给小队提供的，就只是监测一定范围内的异兽行踪，甚至在大部分情况下，这件事情还能够被监测仪器所替代。
　　那要他们的意义是什么呢？
　　吉祥物？
　　但这样的歧视仅仅针对评级在A以下的精神念师。当精神念师的评级达到A时，他们的能力就会迎来一个质的飞跃，也能使用精神力量做更多的事情，譬如控制物体的移动，甚至是抢走异兽身体的控制权……
　　这样的能力对于猎人而言，简直可以称作“神技”！A级以上的精神念师也成了所有猎人小队抢夺的珍宝。
　　当一个精神念师得到了A的测评结果，往往在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收件箱就被各个小队组织的邀请函给挤爆了，未来堪称一片光明。
　　“精神念师的评级更细，到A级后每个级别内还有高中低三个段。杰森就是高等A级精神念师，据说最近在冲刺S级。”温如心解释道，失落地低下了头。
　　。
第五十章解开矛盾，目的地
　　提到这件事情，小队的人情绪都有些低落，薛山别过头，低声爆了句粗口。
　　张俊烦躁地摆摆手：“不提他了，这种人，能早点看清也好。”
　　在断裂带范围内他们不敢停留休息，到离开后才寻了个安全的地方稍作停留，恢复精力。
　　沈昭瑾没和他们一块儿围坐着吃东西，反倒往回走了几步，朝着记忆中的方向默哀了三分钟。
　　这在小队几人的眼里就只是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彼此都迷惑不解。
　　虽说昨天那件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但沈昭瑾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反而今天还更活跃了一点？是以小队里的人也放开了许多，于嘉祯最是忍耐不住，等她回来后，头一个问道：“那边……是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嗯，挺久之前的了，一场地震，死了很多人。”她反应很平淡。
　　出人意料的是，薛山接了她的话：“现在这个时代，哪一天不死人？过去的伤痛就该让它停在过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也不是伤痛。”沈昭瑾摇了摇头，眉目间多了几分不符合她外表的沧桑，“只是记着一些事情，不会让我忘了我是谁。”
　　“有些事情是有值得被记住的意义的。”温如心瞪了薛山一眼，轻轻拍了拍沈昭瑾的后背。
　　“我没有难过，因为真的过去很多年了。时间是可以抚平伤痛的，留下来的只是那件事情罢了。”
　　“你这话说得像活了几十上百年的老人一样。”于嘉祯笑道，沈昭瑾眼神一闪，低头笑而不语。
　　一行人再度出发，断裂带后是一片开阔的平原，零星散布着些高楼，不知道曾经遭遇了什么，被拦腰折断，半截楼埋在土里，露出的断面许多都成了异兽的巢穴。
　　几人走得分散了些，薛山左右张望一番，不动声色地接近了沈昭瑾。
　　“嗯？”沈昭瑾瞥到身侧莫名靠拢的薛山，心生疑惑。
　　这人不是最讨厌她的吗？这会儿又过来干什么？
　　“我这人，性子直，憋不住话，我也绕不来弯子，就直说吧，一开始我是挺不喜欢你的。”
　　“能看得出来。”
　　薛山愣了片刻，她……也这么直接吗？
　　下一秒他突然笑了起来，坦然说道：“因为以前的一些事情吧，我很看不起那些一无是处，凭借自己的家庭背景就目空一切的二代。我原先也以为你是那样的人。”
　　“我不是二代。”沈昭瑾很认真地纠正他。
　　“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啦！然后也是先入为主吧，对你有很多偏见，像是昨天和巨嘴铁背獒打的那一场，我郑重地，和你道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说话没过脑子，我尊敬有实力的人，你值得。”
　　他话音刚落，又急匆匆地补充道：“但只是针对你的实力，我还是不喜欢你的性格。”
　　“没事，一个人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的，更何况我的性格本来也不讨喜。不过我还蛮喜欢和你这种人相处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开，不藏在心里，背后下绊子。”
　　“你们怎么走到一起了？”张俊从前面走回来，笑着拍了拍薛山的肩膀，“前面就是目的地，0602号县城，我们从那边的公路悄悄进去，县城情况复杂，见到异兽尽量绕行……说的就是你，胖子，知道你换了新装备激动得很，先忍着，之后让你打个爽！”
　　“忍着忍着，我可忍了一路了，到时候一定我先上去！”
　　“没人和你抢先锋，哈哈哈哈哈！”
　　沈昭瑾在旁边问道：“已经有确定的据点了吗？”
　　“嘉祯找到了一个保存还算完好的小区，有好几栋楼层超过二十的高楼，休息和观测都很合适。”
　　温如心和于嘉祯在等他们，于嘉祯收好监测器，低声道：“路线我记下了，咱们尽量走小道，一般大体型异兽不会在那边活动，通讯设备都关了吗？有些异兽可能会感应到灵能的波动。”
　　几人都检查无误后，小心翼翼地进了县城。
　　县城街道上异兽随处可见，天空中也时不时掠过飞行异兽的影子，他们沿着小道一路前行，走到一处岔道口的时候，打头的张俊突然叫停，问于嘉祯：“前面有一群异兽在进食，眼镜，能不能绕道？”
　　“走这边可以绕开，但是那个方向被标记有一个四级中等异兽的巢穴，虽说离得比较远，也不不排除有从属异兽过来的可能。”
　　“小心别被发现就行，如果向我们主动发起攻击，切记要一击毙命，不能留给它时间招来同伴。”
　　“没问题，它敢来就是送死。”薛山拍着胸脯保证道，温如心和于嘉祯也拿出了各自的武器，随时待命。
　　“对了，昭瑾，你把这个拿上。”温如心才想起昨天给沈昭瑾买的枪，拍了拍于嘉祯，让他拿出来给沈昭瑾。
　　“万一真的打起来，我们可能照顾不到你，还是要你自己对付一下异兽。”
　　沈昭瑾接过枪，动作轻微地掂量了几下，没接话。
　　“走。”张俊打了个手势，几人沿着墙根迅速转到另一条小巷，沈昭瑾回头看了一眼，有两只正埋头分食猎物的剑齿鞭尾犬抬起头，和她正对上视线。
　　“呜呜呜……”
　　它们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响，后爪在地上小幅度地磨蹭，背部也微微向上拱起，眼里除了警惕，隐约还有几分恐惧。
　　沈昭瑾回过头，跟上了前面的队伍。
　　纵然他们一路万分小心，还是免不了和异兽碰面。张俊和薛山的反应很快，异兽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瞬间击杀，于嘉祯紧随其后，动作娴熟地分出能卖钱的部位揣进背包，从击杀到装好材料，整个过程不两分钟，闻到血腥味的异兽一直到小队离开后才姗姗来迟，旋即兴奋地扑到了尸体上狼吞虎咽。
　　这样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地走了小半个下午，沈昭瑾一行人终于赶在黄昏时抵达了那个小区。
　　张俊迅速敲定了靠右的一栋高楼作为他们的据点。那栋楼后面接着的是大片的小楼，地势复杂，就算有大群异兽攻击他们，也很容易甩开逃脱。
　　“上顶楼。”
　　“胖子你在最前面，大蝶你……昭瑾你有带自己的武器吗？近战的。”
　　“有。”
　　张俊点了点头：“那你和大蝶断后，我和胖子开路，嘉祯在中间。”
　　这时候可顾不上她的雇主身份了，周围危险重重，每个人都必须上阵。
　　小队五人沿着楼梯悄无声息地前行。
　　到楼层中央的转角处，他们都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异兽吼声，在楼层内不停回荡。
　　张俊眉头微皱，握着武器的双手暗自用劲。
　　“就是前面一层，小心点。”
　　几人放慢了脚步呼吸，猫着腰一步步上楼。
　　“吼——”
　　。
第五十一章休息据点，一人行
　　前面的楼层出口突然冒出来一头近两米高，身披金色长毛的犬类异兽，体积堪比一辆军用装甲车，和张俊他们刚打了个照面，立刻嗷呜吼叫着，带着一股腥臭的热风冲了过来！
　　薛山一个箭步迈到它面前，左臂盾牌瞬间弹开，正面吃下了异兽强大的冲击力，下盘却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反倒是异兽被他的阻挡弄得重心不稳，身体朝旁边歪去。
　　咻——
　　趁此机会，张俊从薛山身侧冲出，几乎同它擦身而过！一人一兽接触的瞬间，张俊的刀化作一道弧线，斜向下挥出，自异兽前胸一路贯穿至尾部！
　　“还好只是三级低等，反应速度差太多了。”
　　张俊把异兽尸体弄进楼道，这种异兽身上没什么材料可以拿去卖，也就只能充当一下障碍物了。
　　到达顶层的途中，张俊他们遇到了四次异兽，运气已经算是相当好了。其中一次还是两头异兽从前后夹击他们。
　　前面的由张俊薛山对付，后面的那头还没扑到他们面前，便被沈昭瑾怼着脑门一枪爆了头。
　　于嘉祯眼睛都看直了，算下来沈昭瑾到现在已经使用了四种子弹，她到底有多厚的家底！
　　他好羡慕啊……
　　“拿东西来把出口堵住，现在还没完全天黑，眼镜，你们上天台看一下附近的情况，我清理这层楼，晚上就在这儿睡了。”
　　天台边缘有一道齐腰高的矮墙，他们靠着矮墙坐下，从背包里拿出望远镜四下搜索。
　　像于嘉祯这样视力超出其他能力者一大截的，此时也需要借助一些辅助仪器弥补夜视能力的差距。
　　沈昭瑾也在四下张望，只是与于嘉祯他们搜索的方向略有不同，温如心见状，小声提醒道：“那边就算是栖息地内部了，很危险的，除了全A级的大队伍，普通猎人小队是不会去的。”
　　“你们不是全A级？”
　　“但我们就四个人呀，其实放到普通队伍里也是少人的，他们基本都六个人呢，五类能力者都有，H类能力者要两个，这才算是一个小队的正常配置。”
　　“不招人进来？”
　　温如心不好意思地笑了：“队长要求有点高呢，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而且……我们小队也不是很出名的那种，还是不太好找。”
　　“四级低等的有两个，离得比较远。东面有个高等的……惹不起惹不起。”
　　薛山放下望远镜，“我这里也没找到，好不容易来一趟呢，怎么着也得捞个中等吧？”
　　“中等太危险了。”温如心表示了反对，“而且好多以前没打过的新种类，变数太大了。”
　　“没找到吗？”张俊推开天台的门，招呼他们下去休整，“明天早起再看吧，晚上天台不安全。”
　　许多凶猛的飞行异兽都是夜行性，他们还在天台，那不是上赶着给人送吃的？
　　张俊找了间外拐角的屋子用作休息场所，五个人都睡在一个房间里，中间拉了道帘子隔开男女。房间窗户不大，原本安装在上面的玻璃早碎了个干净。张俊用速凝胶封住了窗口，这种透明胶状物在空气中会迅速硬化，且呈现出与附着点相一致的颜色，不仅能够抵挡四级以下的异兽攻击，对于人类气息也有一定的阻隔作用，大大减少了他们被异兽发现的概率。
　　“老规矩，我守前半夜，胖子后半夜。”
　　在野区过夜，不管看上去有多安全，都必须要留人守夜，其余人也不会睡得很深，以防紧急情况发生时可以及时应对。
　　小队的人赶了一天路，歇下来后也都感到无比的疲惫，草草吃了些东西后就睡下了，很快房间内便只剩下了悠长绵延的呼吸。
　　沈昭瑾悄然起身，张俊正在外面抽烟，看见她出来，慌忙把烟丢到地上踩了几脚。
　　“我不是很在意这个的。”
　　“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洗手间在那边，速去速回。”
　　“嗯。”沈昭瑾从他前面走过，猛然回头，一下凑近了他的脸庞。
　　张俊还没反应过来，看着沈昭瑾的眼睛，瞬间陷入了恍惚。
　　“我在里面睡着呢，没有出来过。”
　　“嗯……”他迷迷糊糊地应道，眼里一片空洞。
　　这可比柳承允好对付多了，要动用的精神力量也不至于激活毒素。
　　沈昭瑾溜出了屋子，她动作轻盈，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简直像幽灵一样。
　　楼层走廊尽头是个大窗口，窗框里也是空荡荡的，沈昭瑾抬脚蹬在窗台上，借力翻了出去。
　　窗外没有任何平台，沈昭瑾的身体在月光下划出优美的弧线，一个完整的后空翻，她脚踏在了竖直的外墙上，换个角度看，姿态甚至和在水平地面上没有任何区别！
　　她飞跑两步后脚下再度用力，越过两栋楼之间的小巷和里面正厮杀的异兽，跳到下一栋楼的顶层平台，落地后顺势一个翻滚卸力，再度起身跳到前面楼的屋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哪怕一丝的停滞。
　　漆黑的天幕下掠过飞行异兽的身影，锐利的眼睛锁定了在屋顶上不断前行的沈昭瑾，稍稍跟了她一段距离后，异兽的双翅骤然收紧，飞速袭向沈昭瑾。
　　“咻！”
　　异兽甚至都没看清是什么东西，只听见轻微的破空声响，头颅与躯体自脖颈中央齐齐切开，断口平滑如镜，再过了两息，血液才喷薄而出，天空中骤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血雨。
　　沈昭瑾脚尖轻点屋顶，向上一跃，稳稳地接住了转回来的匕首，顺势插回原来的位置。
　　异兽的身体因为惯性还在继续往下冲刺，笔直地撞上了沈昭瑾原来的位置，掉落在地上，瞬间便被附近的其他异兽瓜分殆尽。
　　沈昭瑾像个小孩儿似的，得意地晃动着脑袋，速度再次暴涨，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连人影都看不见，更无从说辨认出运动轨迹了。
　　原本盘旋在她头顶的几只飞行异兽不死心地绕了好几圈才堪堪散去。
　　此时沈昭瑾已经到了县城的另一头的郊区地带，寻了处空旷的平地站定。
　　这里就是温如心所说的，除了全A级能力者的大型队伍，无人敢踏足的栖息地内部了，是以她也不担心自己会被其他猎人撞见。
　　至于再深入的栖息地腹地，就只有联防区才能对付了。
　　但即便是联防区，遇上那些生活在腹地的高等级异兽，也要最少掉层皮下来。
　　沈昭瑾没打算去那么深的地方。
　　倒不是打不过那些异兽。
　　主要是她有点路痴，进去后可能就出不来了……
　　说来也奇怪，她明明五感和精神力量都超强，按理说迷路这种事情不可能再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上从前她还在联防区的时候，就总是因为走错路，不能按时和队友会合。
　　后来她就尽量不去那些地形过分曲折复杂的地方了，或者总带个人在身边帮着认路，情况才好了起来。
　　她四下环顾一周，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造型小巧的仪器，前后左右上下全方位扫描了一通。
　　没有监测器。
　　沈昭瑾这才完全放了心，紧跟着，她往右横跨了一步。
　　但在她原来站立的地方，她的身体依旧竖立着。
　　荒地上，两个沈昭瑾一左一右地平行站立，仿佛是凭空复制了一个沈昭瑾出来，分外诡异。
　　右边的沈昭瑾走到自己对面，下一秒她的身体从双脚开始逐渐消失，隐约还能看见有闪烁的微粒从她身体正在消失的部位出现，四下散落消失。
　　。
第五十二章强化开启，惊天地
　　从开始到她的身体完全消失不见，仅仅过去了一个呼吸。
　　眨眼的功夫，沈昭瑾又出现在“她”的后方。
　　磅礴如大海的精神力量自她身上倾泻而出，以她为中心，直径一公里的范围内的所有事物全部暴露在了沈昭瑾眼前。
　　一片树叶的飘落，一只异兽睡梦中的翻身，天上地下，一切都在沈昭瑾面前无所遁形。
　　“纯意识体状态下使用精神力量不会激发毒素，也找不到毒素的踪迹……只是存在肉体上吗？”她喃喃道，控制自己的意识回到了原来的身体里。
　　稍微活动了下，确定意识已经和身体融合完毕后，沈昭瑾心意微动，这次没有另一个她出现在旁边，而是直接让最初的身体像刚才那样由下至上逐渐消失，顷刻后又出现在别的地方。
　　她的身体刚刚出现完整，便是一阵战栗，瘫软倒地。
　　沈昭瑾捂住嘴，面容狰狞。
　　毒素被激活了。
　　她蜷缩着身子，额头上不断冒出豆大的汗珠，后背一片湿润。
　　“唔……”
　　刚要喊出口的叫声被她的右手堵了回去。沈昭瑾死死咬着右手，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动着，无不彰显着她如今正承受着怎样的痛楚。
　　她猛地松开嘴，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右手上一圈牙印，已经有暗红的血液从破口处渗出，只是眨眼间便奇异地消失不见，连带着牙印也没有了，整个右手完整如初，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
　　“绝对是那群疯子……”沈昭瑾小声骂了句脏话，强撑着坐了起来。
　　她的意识体有两种形态，一种由纯粹的意识粒子组成，也就是将自己的意识和肉身分离，出现两个“沈昭瑾”。其中一个是结结实实的肉体，另一个只是看起来是实体，其实无法对客观世界里的物质造成任何影响，也不能被客观物质伤害。但是沈昭瑾可以动用精神力量控制其他物体，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她的问题了。
　　第二种形态便是将意识粒子和组成身体的物质粒子一对一匹配，意识粒子散开时，相应的物质粒子也会散开，最终再按照原有的次序组合在一起，兼顾意识体和客观肉体的部分特质，譬如可以像意识体那样躲避伤害，也能够对其他实体施加影响。
　　她能够在纯意识体状态下肆意使用自己的精神力量，在处于伪意识体形态时，哪怕没有动用精神力里也会激活毒素……
　　这些毒素压根就不是被她的精神力量激活的，刺激源是她依附于肉体的意识粒子的活动状态！
　　沈昭瑾踉跄着站起身子，微弱的光芒在她皮肤下逐次亮起，从指尖一直闪烁到胸口。
　　原本平静的荒原上骤然风沙大起，草叶被吹伏倒在地，细小的砂石被旋转着卷到空中，铅色的云层从东南方层层推进，天穹之上闪烁着的群星如同被断电的城市，次序熄灭。
　　“嗷呜——”
　　“吼——”
　　四面八方响起一阵阵异兽的嘶吼，此起彼伏。大地隆隆作响，那是成千上万被惊醒的异兽奔跑带来的响动。
　　它们都向着与沈昭瑾相反的方向跑去，脚步惊慌，如同逃窜。
　　数声暴雷，成千上万吨水向着大地坠落，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雨点在空中就彼此相撞，破碎，落地都是纷纷的水沫。
　　厚重得像是随时要塌下来的云块里闪动着蟒蛇般粗壮的电光，地面随着电光时明时暗，偶尔有电光笔直地砸向地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上帝在鞭笞大地。
　　闪电逐渐微弱，雨依旧不曾停歇，天上地下都是透明的水幕，唯独沈昭瑾的周围还是一片干燥，像是有一个遮罩挡在了她和雨流之间。
　　她就这样站在风暴的中心，身躯渺小如尘埃，却又高大如山一样不可撼动，恍若神明。
　　薛山他们翻身坐起，都趴在窗口往外看。
　　“沈昭瑾呢？”温如心回头张望，冲到沈昭瑾的地铺旁，那里本应该躺着熟睡着的沈昭瑾，现在却空无一物，被窝里也已经是一片冰凉。
　　“她出去了？队长你看到她去哪里了吗？”
　　张俊眼神迷茫，“她在里面睡着呢，没有出来。”
　　“可是这里没有人。”于嘉祯推开房间门，探头张望，“我们出去找找吧？”
　　“外面这么大动静，鬼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弄出来的。”薛山很是烦躁，“妈的，添什么乱！”
　　“你们来看，这些异兽在往外面跑。”温如心招呼他们过去，指着地面街道蜂拥的异兽，面露疑色，“好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我草草草四级中等，妈的，那是个四级高等，靠！又他妈是个高等！张俊？张俊你他妈的过来看看，那是不是个五级！妈的，幸好没往里面走，这破县城怎么藏了这么多东西！外面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薛山靠在墙边骂骂咧咧，张俊被他扯过去，往外看了一眼，“五级，我们不该来这里的。这次栽了。”
　　“五级，能让五级这么害怕的……六级吗？我还没见过六级呢。”于嘉祯大口喘息着，震惊的神情里混杂着几分激动和兴奋。
　　“现在外面这个情况我们根本出不去。”张俊不安地在房间里直绕圈，温如心看着他，问道：“那沈昭瑾呢？”
　　“谁他妈还有闲心管她。”薛山抢了话头，“妈的，她自己要乱跑，出事了能怨谁！”
　　“这种异动联防区……谁！”
　　张俊猛地回头，双刀交叉挡在胸前，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有人？”门外传来模糊的人声，“我们是LION小队！可以进来躲一躲吗？”
　　张俊放下刀，肌肉依旧保持着紧绷的状态，过去开了门。
　　一群人鱼贯而入，全身都湿淋淋的，狼狈不堪。
　　“季辉。”
　　“张俊？呼……是你们啊！”
　　为首的魁梧男人起身和张俊来了个结实的拥抱。
　　LION和张俊的小队交情不浅，看见熟悉的人，他们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不少，但眼神里还能看见未完全消散的恐惧。
　　“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
　　“是啊……为了科学院的那个任务，你知道，那个报酬很丰厚，但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季辉摆了摆手，找张俊要了根烟。
　　“啊大蝶，不好意思刚刚没看见你……”
　　“没事，有多的吗？我也想来一根。”
　　季辉笑了笑：“你什么时候也会这个了？”
　　他把自己那根丢给温如心，看着她尚有些生疏的动作，不由得哈哈大笑。
　　“笑屁。”
　　“女孩子说脏话可不好。”
　　“就准你们男的说？”温如心翻了个白眼，问道：“你们之前在县城里面？”
　　“也没有很深入，再往里走两三个街区吧。”提到这个，季辉顿时垮了脸，“我们本来看中了一头四级高等，想趁着半夜弄到手，才走了一半就遇到这档子事……真绝了！”
　　。
第五十三章意外黑影，是故人
　　“你们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弄出来的这动静？”
　　“谁敢去看啊，都忙着逃命呢！”LION的另一个队员嚷嚷道，“全是异兽，我就没见过这么多异兽挤在一起，开眼界了今天算是。”
　　张俊皱起了眉头。
　　照着意思，恐怕沈昭瑾……
　　“季辉，你们过来路上有没有看见个姑娘？”闷头坐着的薛山冷不丁问道。
　　“姑娘？”
　　LION的队员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跟你们一块儿的？”
　　“临时队友，上半夜还在那儿谁呢，一下就没影了。”
　　“那多半没了，估计尸体都找不到。就这阵仗还去外面？你们这是找了个愣头青啊？”
　　温如心无言以对，把张俊扯到一边，低声说道：“等结束后还是出去找找吧？你看她对付异兽那么熟练，绝对是经常出来的。我估计她也不会跑到太远的地方，说不定就躲在隔壁楼呢？”
　　“外面平静下来再说吧。”张俊说着，看了一眼窗外。
　　雨小了，狂风依旧，飞行异兽们是最早逃开的，外面的视野也开阔了不少，但能见度还是很差。季辉的小队去张俊他们隔壁的房间住了，张俊定定地望着窗外，思索了片刻，挥手示意剩下的人先回去休息。
　　不管之后要做什么，总要有足够的精力才行吧？
　　县城的郊区地带，原本还算平整的土地全被翻了个底朝天，沈昭瑾感受着身体内的强大力量，神色还算满意。
　　开强化也不会激活毒素。
　　那她就已经可以下定论了，科学院有人发现——也可能只是怀疑——她可以控制意识粒子和身体分离，为了验证这个结果，给她下了毒，当她的意识粒子处于某种活动状态时，毒素会被激活，伤害她的身体。
　　而如果她的意识粒子离开了身体，毒素就会因为缺乏刺激重新陷入休眠状态。
　　也许科学院的人觉得，她会为了避免身体受到伤害而选择用意识体的状态生活，毕竟她一贯爱用精神力量，怎么能忍受不能使用精神力量的生活呢？
　　这时候科学院再做出能检测到意识体的仪器，并投放在各个城市，总能侦测到她的行踪，抓回去做研究。
　　沈昭瑾冷笑一声，一脚踢开面前的小石子。
　　一阵沉闷的声响，她面前的树林哗啦啦倒了大半，被拦腰断开的树干莫名显得有些滑稽。
　　等她找到下毒的人……哼，她可是很小心眼的，敢在背地里对她动手脚，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不过眼下她还得先去科学院，找到解药才行。
　　沈昭瑾有些发愁。
　　要是能用意识体状态，潜入科学院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偏偏她又不能……
　　以前她还会用精神力量控制别人，达到潜入的目的，但如今知道了身体里毒素的触发条件，科学院的守卫人员也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这个方法也不得行。
　　她还得回去好好想想要怎么进去科学院才行。
　　树林缝隙里闪过一道银白的光，沈昭瑾猛地回头，一个闪身从原地消失，转瞬便出现在了密林深处。
　　周围黑漆漆的，安静得可怕，完全看不出有活物的迹象。
　　她乍然回头，捕捉到了林子更深处一闪而过的残影。
　　沈昭瑾面色凝重，再度追了上去。
　　那影子很熟悉树林的地形，尽挑些难走的地方，沈昭瑾可没那么多耐心，撩起衣摆，从大腿的武器带上摸出匕首，唰唰甩了出去。
　　不管是什么阻挡在她面前，都被匕首齐齐切开，给沈昭瑾腾出了道路。
　　然就算是这样，那道人影还是和沈昭瑾保持着一个近乎于稳定的距离，远了，他的速度就慢些，等到沈昭瑾快追上的时候，他又猛然加快了速度，不让她真的追上。
　　“啧……”
　　沈昭瑾面有愠色。
　　这人敢耍她？
　　也不对着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她皮肤下再度闪烁微光，速度瞬间又提升了数倍，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了在那人身后。
　　“还想跑？”她语带讥诮，被丢出去的匕首旋转着再度回到她手中，夹在她手指间。
　　密林上层层叠叠的树冠交织，阻挡着光线的进入，让林子的时间永远留在最深沉的午夜。
　　此刻小小的闪电在林子里流窜，十二把匕首带着暗金色的流光，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围绕住沈昭瑾前面的人影，恍若一场流星雨，带来的不是会成真的许愿，而是死亡的威胁。
　　沈昭瑾兀地停下，物理定律似乎在她身上失效了，理论上她应该因为巨大的惯性继续往前冲，最后落在她自己的匕首上。
　　那些匕首深深地插进土地，原本应该是握柄的地方变成了暗金的尖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黑影也停住了，和沈昭瑾之间还是保持着和刚才被追赶时一样的距离。
　　沈昭瑾往前迈了一步，黑影跟着后退一步。
　　“……”
　　她沉默地盯着他许久，眼神复杂。
　　“齐修晏。”
　　她的攻击是没有死角的，就算闪避能力再厉害，也不能躲开所有的匕首。
　　除非是意识体，可以完美规避一切物理伤害的纯意识体。
　　森山优以为她是人类中唯一的意识体，但沈昭瑾清楚，她不是。
　　“你没有死。”
　　那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六十九年，从33年的大爆炸，到现在，2102年，你应该已经死了六十九年。”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眼睛有些酸涩。
　　大概是刚才追人的时候进了什么异物。
　　“别装哑巴，你知道的，我不会认错你。”她顿了顿，“当然化成灰的不行。”
　　他似乎笑了一下。
　　“所以你为什么……为什么……”
　　沈昭瑾张着嘴，却怎么也说不出后半段话。
　　好像，他确实没有和自己说的必要。
　　他要以什么身份，以什么立场……告诉自己他还活着呢？
　　旧搭档？
　　背叛人类的通缉犯？
　　除此之外，似乎……她和齐修晏之间就没有别的关联了……
　　大概……吧？
　　齐修晏还是没有回答她，只站在那里，他的身子和黑暗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沈昭瑾甚至都看不出来他是面对还是背对着自己，但她就是知道，齐修晏在看她。
　　他总是这样的，沉默地站在自己旁边，不怎么说话，但只要她回头，就一定能和齐修晏的眼神对上。
　　因为齐修晏永远都在看着她。
　　就像他们曾经的队友说过的那样，如果找不到沈昭瑾，就去看齐修晏的眼睛，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定能在他眼睛里看见沈昭瑾的倒影。
　　如果没有，那就证明沈昭瑾在齐修晏的背后。
　　总有一些事情，是时间不能改变的。
　　沈昭瑾捂住嘴，慢慢地蹲下了身子。
　　她低着头，泪水从她眼眶里直接滴落到地上，又立刻被泥土吸收，只留下一点深色的印记。
　　齐修晏的身子终于动了一点，他似乎是想伸手，但马上又缩了回去。
　　沈昭瑾哭得很小声，像小猫一样呜呜咽咽的，哭两下就要抽一抽鼻子，然后继续哭。
　　看起来还有一点……好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觉得腿蹲麻了，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站了起来，抬头露出又红又肿的眼眶
　　前面已经没有齐修晏的影子了。
　　他来时悄无声息，离开也悄无声息，仿佛他的出现只是沈昭瑾的一个错觉。
　　沈昭瑾止住哭泣，一点一点地走到了他曾站立的地方。
　　。
第五十四章装小白花，是行家
　　那是块长满青苔的石头，后面有一个小斜坡，再往里沈昭瑾就看不见了。
　　石头上垫了张手帕，上面是两个小瓶子。
　　沈昭瑾弯腰捡起瓶子，在手里转了一圈。
　　“嘁，你以为你是谁啊，就这么放两瓶药，瞧不起谁呢你？”
　　她冲着林子深处怒道，把瓶子塞到了里衣的口袋。
　　手帕也被她顺手塞了进去。
　　这药挺贵的呢，不要就太可惜了，她可不是浪费东西的坏孩子！
　　沈昭瑾两手叉腰站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气不过，一脚把石头踹了下去，挥着拳头大喊：“你走吧！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别让我再看见你！”
　　她又抽了抽鼻子，右手往眼睛上胡乱地抹了一把，小声嘟囔：“哭锤子哭，没了才好，不要这一颗树，换一片森林，多爽！”
　　为这么个男人不值得！
　　沈昭瑾磨磨蹭蹭地往回走，没走两步，又停下来往回看。
　　林子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不稀罕你！”
　　她做了个鬼脸，跑出了林子。
　　外面雨早就停了，郊区一片狼藉，像是经历了什么大战似的。沈昭瑾并不担心这里的情况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随便用个高等级异兽打架的借口就能糊弄过去了，这也是她费尽心思跑这么老远的原因。
　　她几个闪身便回到了张俊他们落脚的住宅楼，刚从窗口翻进过道，突然想到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张军他们肯定都醒了，也会发现她不在房间里，那她现在回去要怎么解释？
　　要不就假装起夜，然后被异兽动静吓到，藏在楼下了？
　　好像也还是有点漏洞，但应付一下应该没问题。
　　她当即从外面翻到下一层楼的走廊窗户里，寻了个没有门的房子钻了进去，顺手在自己衣裳上弄了些灰，看起来脏兮兮的。
　　“我们走这边找吧，找完还在这里集合，没有的话去下一层。”
　　“好。”
　　“每个房间都要进去啊，多注意点。”
　　沈昭瑾刚伪装好自己，便听见了外面的人声，旋即几道脚步声朝她藏匿的方向靠近，她慌忙哑着嗓子喊道：“大蝶？队长？是你们吗？”
　　“在这儿呢！”于嘉祯惊喜地喊道，迅速跑了过来。
　　“昭瑾？”温如心提着灯，照亮了狭窄的房间。沈昭瑾蜷缩在两个柜子的夹角里，眼睛红肿，脸上还有两道泪痕，温如心顿时生起了怜惜之心，把灯往于嘉祯手里一塞，跑过去拉沈昭瑾起来。
　　“你没事吧？怎么会在这里？”
　　“先前，先前起夜来着，到外面的时候，有一只飞行异兽刷的一下就冲进来了，我本来想躲开，没注意到后面是楼梯，就掉到下面来了，然后，然后就……我也不敢出去，就近找了个房间想先躲过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嘉祯，你去和队长说人找到了。”
　　“嗯。”
　　沈昭瑾依偎在温如心怀里，看起来像是被吓坏了。温如心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心里原本还有的一点生气，见到沈昭瑾这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被丢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只想着怎么安抚她。
　　毕竟谁会舍得对一个泫然泪下的漂亮妹妹生气呢？
　　她怀抱着沈昭瑾，在楼梯口和张俊他们见面了。
　　薛山黑着脸，连斥责沈昭瑾的话都想好了，见到两人过来，刚要开口，眼睛落到温如心怀里委屈巴巴的沈昭瑾身上，顿时哑了火。
　　嘶……这，这……
　　“有什么好哭的，早说了猎人就是这么个危险的职业，什么情况都可能遇见，之前我们还碰见过异兽潮呢！那么老大一群异兽，跟压路机似的辗过来，你看见还不得吓得腿软？”他别过脸，嘴里不耐烦地一通嚷嚷，“你这……你这，这反应还算可以，知道先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躲起来，还不错……哎呀呀这都过去了，咋还哭呢？”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我做猎人头两年，遇到这种事儿，还不一定比她表现好呢。”温如心给薛山甩了记眼刀，扶着沈昭瑾先上了楼。
　　沈昭瑾也没装太久，示弱这种事情，她分寸一向拿捏得很好，差不多就停住了，问他们接下来的准备。
　　经历了昨晚那一遭，县城里的异兽都跑没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们再呆在县城收益不大，得换个阵地。
　　张俊还没想好去处，季辉带着人过来了。
　　“老张，我们觉得……沈总经理？”
　　季辉看着沈昭瑾，面露惊讶。
　　张俊也有点懵，起身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认识？”
　　“这是江高成华的总经理啊。你好，我叫季辉，季昀是我哥哥。”
　　沈昭瑾露出职业性的笑容，礼貌地与季辉握手。
　　“听季总提到过，他有个很厉害的猎人弟弟。”
　　“哈哈谈不上谈不上，一般般吧。不过有点意外，竟然会在这里遇见沈总经理。”
　　季昀可没少在他面前念叨过沈昭瑾，就想着把她挖到自家公司来做事，可惜一直没能成功。
　　“我已经从成华离职了，现在可不是什么总经理。”
　　季辉眼神闪了闪，往旁边瞥了一眼张俊，吞回了到嘴边的话。
　　怎么说沈昭瑾现在还是张俊的队员，他得收敛点，挖墙脚这事儿……等回市里再弄也不迟。
　　不过看这架势，难道沈昭瑾要转行做猎人了？那他要早点给季昀提个醒才是。
　　“你们怎么打算的？”张俊适时加入了他们的谈话，季辉笑道：“县城这个情况……总不可能就缩在这里等异兽回来吧？要不就赌一把，主动去外面找异兽。”
　　“这个想法不错。”
　　“但是谁也说不清现在外面异兽是什么等级，主动出击的话，肯定是人越多越好。而且你们四……五个人，还是比较吃亏的，所以……”
　　张俊心下了然，他其实也有和LION暂时联手的想法，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说，眼下季辉主动提到了这件事情，张俊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开始分配队内的任务。其他人基本没什么问题，季辉看向沈昭瑾，一时犯了难。
　　张俊忙道：“昭瑾的枪法很好，她是和于嘉祯一起的。”
　　“这样啊，那就一起在后排做远程支援吧。”
　　话虽如此，季辉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看起来也不太像是会用枪的啊……这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细胳膊细腿儿的……真的行吗？
　　算了，后排好几个人呢，火力只有多的，她就算什么都不会，只划水，也没什么问题。
　　一切安排妥当后，外面才刚刚破晓。
　　清晨正是出击的好时间，是以两队人员也没再做过多的休整，直接下了楼。
　　昨天还随处可见异兽的县城街道，此时空荡荡的一片，连个异兽影子见不到。
　　沈昭瑾他们索性不再走小巷子，大大方方地顺着大街迅速朝城外前进。
　　。
第五十五章听不见吗？我的话
　　沈昭瑾走在最后面，目光从前面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LION不愧是在整个川南城市群都排得上号的猎人小队，虽然只有六个人，但都是精英，除了四个A级能力者，还有两个S级的T类能力者，实力在同级别内部应该属于中游。
　　也因此LION没有通常用来扛伤的D类能力者，那两个S级的扛伤能力和A级的D类能力者是差不多的，甚至可能更高一点，在栖息地外围猎杀异兽完全够用。
　　让沈昭瑾略微有些惊讶的是，LION配置了两个H类能力者，一个是像于嘉祯那样的狙击手，另一个是“领域者”，可以大幅提高自身周围一定范围内队友各方面的能力。
　　领域者也是H类能力者中比较少见的，可能就比精神念师多一些……但总体上来看，他们可比精神念师要抢手多了，因为低评级的精神念师几乎没什么队伍想要，而领域者不一样，即便低评级领域者能够提供的加成不多，但总归也是有增强作用的啊！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
　　更何况有时候离杀死异兽，差的就是那么一点点的伤害……因为缺少这一点伤害让异兽找到机会溜之大吉的事例可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是，他们提供的还是范围加成！
　　因此绝大多数领域者都会被大公司或者组织，以丰厚的报酬挖走，像这样留在个人队伍里，还是个A级的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
　　一路上这个A级领域者也确实展现出了相当恐怖的辅助能力，他们遇到的异兽几乎都是四级以上，甚至还有好几个四级中等异兽扎推走在一起，应该是因为昨晚的大逃亡聚集的，还没来得及分开。
　　见到异兽群，领域者直接开启能力，季辉张俊那几个人，连战术都不用，扛着武器呜嗷喊叫着就冲向了异兽，摧枯拉朽般全部剿灭，后排的沈昭瑾他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随后他们又撞上了一小群异兽，首领是四级高等。张俊也是打得上了头，完全忘了自己是个P类能力者，把薛山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跟着季辉他们两个S级冲在了最前面。
　　四级高等的异兽已经有了相当的智力，本身也算得上是身经百战，被他们突袭后，只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命令仆从摆开阵型，一部分正面迎击，还另有一小群异兽，从左右两侧同时对季辉他们发起冲击！
　　一瞬间地动山摇，烟尘滚滚，于嘉祯架起狙击枪，瞄了半天，泄了气：“啥都看不清，我怎么打嘛！”
　　“没事，有幸子在，队长他们不怕这些异兽的。”
　　跟沈昭瑾她们站在一块儿的那个LION女队员神色轻松，似乎完全没把这一群异兽放在心上。
　　她口中的幸子就是LION队伍里的领域者。
　　“这也太爽了吧……”温如心感慨道，眼睛盯着前面和异兽厮杀在一起的几人，嘴巴就没合上过，“天哪，这真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幸子很强的。”那个女队员很是骄傲，“提供20%的额外攻击和16%的其他能力加成，对P类能力者，还可以将体内储存灵力的转换速度提升10%！”
　　温如心的下巴都要掉下去了，抓着那人的胳膊激动地左右摇晃。
　　“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这能力简直逆天了啊！天哪我也好想当领域者！”
　　“领域者自己的力量很弱的。”
　　沈昭瑾和温如心的反应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她的眼里平静得像是一滩死水，紧紧抿着嘴，没有半点开心的样子。
　　“A级领域者的身体强度，也就和D级的其他能力者差不多。H类能力者最初被划分出来的定位是‘辅助’，领域者算是最贴合这个定位的了，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其他能力者而服务。”
　　“是吗？”温如心惊诧地看向沈昭瑾，“不过存在就是为了服务其他能力者什么的，这说法不太合适吧……”
　　“你看A级领域者是范围加成，到SR以上评级的领域者，他们就只能为一个人提供加成。这个人也不是随便选的，必须在各个方面都和领域者高度适配，否则得到的能力加成甚至还不如A级领域者能提供的……但只要适配成功，能力加成甚至可以超过100%，副作用就是能力者会对其他领域者的领域产生排斥反应……”
　　“这我就不知道了……”LION的女队员见温如心转过头看自己，慌忙澄清。
　　一个A级领域者就很难见到了，他们哪有机会见识到SR级的领域者啊！
　　“换个角度来说，领域者只有遇见那个和他适配，不，是他适配那个人……只有在那之后他的存在才有意义。离开了那个人，他什么都不是！”
　　沈昭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后半段话，温如心甚至感觉她的身体都在因为愤怒微微颤抖。
　　难道她和领域者有什么不愉快的过往吗？
　　“呃……队长他们让过去呢！”
　　“大丰收啊这次。”温如心慌忙跟着说道，想要转移话题。
　　她再看向沈昭瑾的时候，沈昭瑾的神情姿态都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仿佛刚才的表现只是温如心的一个错觉。
　　是……吗？
　　“这一堆三级高等，两头四级低等，要不是昨晚那场变动让异兽们凑到一起，还真见不到这景象。”季辉笑道，两只手也在不停地解剖异兽，分出它们身上可以拿去卖钱的部分。
　　“刚才打得爽啊，我都觉得自己能有S级的实力了！”张俊豪爽地笑道，明显心情大好，他瞥到走过来的幸子，眼里闪过一丝羡慕。
　　“老早就听说过领域者的能力了，就是没机会见识到……果然，很厉害！”薛山砸吧着嘴，还在回味刚才的战斗，“听说那些大组织什么的，都去高中蹲守了，能力检测结果一出来就挖人。你们挺牛啊，能抢个领域者在自己队伍里，有啥秘诀没有，回头我们也去蹲一个。”
　　“秘诀……没什么秘诀，是吧，老婆？”季辉笑着冲幸子招了招手，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被季辉一把搂在了怀里。
　　对面张俊一群人直接傻了眼，良久，薛山才喃喃道：“服气，这……学不来学不来！”
　　众人哄堂大笑，在旁边负责监视周围环境的一个LION队员突然出声报告：“队长，西南方向有一头五级异兽，像是受伤了。”
　　“太远了。”季辉粗略估计了一下他们和异兽之间的距离，“王峰，能不能狙中？”
　　“那要麻烦嫂子开个领域。”
　　张俊看向于嘉祯，他微微摇头，对张俊做了口型：“在感知范围的边缘，把握不大。”
　　对付五级异兽，必须一击毙命，哪怕歪了一点点，也能被它逃脱。
　　其实以沈昭瑾之前的表现，说不定没问题，张俊最开始想到的也是她，但沈昭瑾毕竟不是他们的队友，他也不好开口要沈昭瑾出手。
　　“别开领域。”
　　“嗯？”正在瞄准的狙击手不解地抬起头，随即看见沈昭瑾从背包里摸出两颗子弹，填进了枪里。
　　他顿时严肃起来：“异兽所处的位置已经超过IK-04的有效射程了，你这样只会放跑异兽的！”
　　“老张，首要的还是击杀异兽，对吧？”季辉嘴角依旧带着笑意，看向张俊的眼神里却多出了些其他意味。
　　张俊哭笑不得，季辉肯定以为他是想抢这头异兽，可这是沈昭瑾自己要打，他能说什么？
　　不过真计较起来，张俊心里也还是有点小算盘。毕竟五级异兽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说他真就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沈昭瑾拿到手他们还有可能分一杯羹，是LION的话……那他们肯定是什么都没有的。
　　见张俊不答话，季辉有点不高兴，挥手让幸子开领域。
　　沈昭瑾只是生意场上厉害，他可没听哥哥夸过她是个厉害的能力者，狙击这一块儿，王峰是川南的顶级水平，装备也比沈昭瑾的要好，他不信沈昭瑾还能从王峰手下抢到异兽！
　　“我说了，别开领域。”
　　沈昭瑾的声音冷得能掉冰碴子，周围的人皆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幸子也是愣了一秒。
　　就在这一瞬间，在场的人听见了“啪嗒”一声轻响。
　　沈昭瑾平举着的枪口冒出淡淡的白烟，枪膛被炸开了花，完全报废。
　　“你，你在做什么蠢事！”王峰愤怒地站起来，想都没想，指着沈昭瑾大吼出声。
　　。
第五十六章就这道歉？不接受
　　“本来IK-04的子弹威力就不够，异兽又不在有效射程内，能打中都是走大运！你知不知道五级异兽的防御力有多高？你这一枪打上去就是告诉它有猎人来了，就明摆着让它跑走，你，你！”
　　“王峰你冷静点。”LION的其他队员赶忙上前安抚她。
　　沈昭瑾神色如常：“规矩是谁打死的异兽，尸体就归谁是吧？”
　　“你少在那儿装，IK-04能打死五级异兽？你要是能用IK-04打死五级异兽，我当场，就把手里的这支枪吃掉！”
　　王峰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依旧情绪激动。
　　五级异兽，就算是幸子开着领域，那也是相当难打的，好不容易遇见一头单独的五级异兽，还是受伤的，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情！
　　现在全被面前这个花瓶给搞没了！
　　“瞄准开枪的姿势都不对，还好意思说什么枪法好，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眼高于顶，看不清自己实力的人，你这种人就是给H类能力者丢脸！”
　　“够了！”季辉厉声喝斥道，挡在了王峰面前，“老张，说实话，以我们两的交情……你去哪儿？”
　　他看向沈昭瑾，皱起了眉头。
　　沈昭瑾顾自往前走去，头也不回，“捡尸体啊，不然呢？一个个的都在这儿吵，就没一个愿意拿望远镜看看异兽的情况？”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张俊他们慌忙捡起望远镜往先前异兽的方向看去，季辉愣了片刻，打了个手势，身后LION的队员也纷纷掏出了望远镜，只有王峰一人还在那儿大喘着气，一脸愤恨。
　　“看不清……草太高了，是不是倒了？”
　　“倒了还是跑了？看仔细点儿！”
　　“队长，好像是倒了……我瞧着草里面有东西……”
　　“那是只五级的月角赤鼻黇鹿，别最后拿出来的是其他什么异兽。”王峰冷笑道，张俊小队的几个人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薛山放下望远镜，沉声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别有了点成绩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
　　他们以前是和LION有过合作，跟LION的老队员也熟悉，但这个王峰是后加入LION的，薛山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
　　“我什么水平我自己清楚，这么点儿评价人的资格还是有的。于嘉祯我是知道的，你说他能打下那头异兽，我信，只要给他好装备，但你要说这个姑娘……呵，我对女性能力者没有偏见，可你看她，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儿训练过的痕迹，连最基本拿枪的动作也有问题，你拿什么证明她的实力？”
　　“那是你没见识过！”
　　“胖子！”张俊一把扯过薛山，强作欢笑：“大家都是熟人，吵架算什么呢？我知道沈昭瑾看起来没什么实力，但有句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有时候，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比较好。”
　　一直没出声的季辉开口道：“回来了。”
　　“这么快？”
　　LION的队员窃窃私语起来。
　　“五级异兽不好解剖吧？”
　　“来去还那么远的距离呢，留下那点时间能干嘛？”
　　王峰嘴角的讥讽愈发明显：“是不是貌相，这就能看出来了。”
　　薛山刚要说话，又被温如心和张俊拉了回去。
　　“你急什么，等等。”
　　“妈的，最烦这种人。”薛山忿忿不平地说道，别过头，往地上啐了一口。
　　沈昭瑾的手上似乎拖着什么东西，碍于她身前高大麦草的遮挡，留在原地的众人并不能看清。
　　“来，瞧瞧咱们的女神枪手带回来了什么东西。”王峰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撇着嘴，一脸不屑。
　　季辉看了王峰一眼，没说话。
　　虽说王峰的态度他也不大喜欢，但张俊这次做的实在不地道，哪有自己得不到就让大家都得不到的道理？借王峰的口让他吃吃瘪也好。
　　“不算什么好东西。”
　　王峰嗤笑出声，刚要开口，沈昭瑾把手里的东西甩到了空地上。
　　“是个和别的异兽打架打输了的，角被毁了大半，卖不出什么好价格了。”沈昭瑾说着，往面前的鹿头上踢了一脚，“真丢人。”
　　鹿头骨碌碌滚到王峰他们脚边，头上只剩下了半边鹿角，但凭借那独特的月牙形状，还是很好认出来种类。
　　“哎呀，也许，是它受伤脑子不清醒，自己往子弹上撞去了，不然，就这区区IK-04……怎么打的死呢？”
　　薛山双手抱胸，阴阳怪气地说道。
　　“不，不可能……04的子弹，怎么可能……”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用04的子弹了？”沈昭瑾笑道，连眼角的余光都不稀得给王峰，“做狙击手的连这点视力都没有吗？那我建议你还是改行吧。”
　　她顿了顿，学起了薛山的语气：“不然传出去也太给H类能力者丢脸了吧？”
　　后面的温如心噗嗤一声，慌忙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王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愣是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觉得枪太长不方便吃，我这里有刀，还蛮锋利的，可以帮忙切一下。”沈昭瑾取下一把匕首，递向王峰。
　　季辉顿时难堪不已，轻咳两手，斟酌着说道：“王峰他是说话……是不妥当了一些，但当时情况摆在那里的，说实话，他冲动了我觉得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这之前，我们也确实……”
　　“哎呀我开玩笑的。”沈昭瑾突然眯眯眼笑道，季辉一愣，旋即跟着附和：“啊是是是，这肯定，都知道的都知道的，大家都是开玩笑嘛，啊，怎么可能真的把枪吃了呢？哈哈哈哈……”
　　旁边的人干笑两声，依旧没能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不是啊，我是说怎么会用匕首切枪管呢？这一看就不可能啊，还是要用……季辉队长，我觉得你那把刀看起来挺不错的，应该比我这小小的匕首好用。”
　　季辉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看着沈昭瑾，完全说不出话来。
　　她也没躲避季辉的目光，只是盯着王峰笑。
　　“不会真有人觉得随口说的话就不用当真了吧？大家都是成年人，都知道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吧？说一句玩笑就想着把事情翻篇不提，你觉得自己还是小孩子吗？”
　　“我……我……”王峰涨红了脸，向季辉投去求助的眼神。
　　季辉往旁边迈了一步，隔开了沈昭瑾的视线，“老张，王峰刚才做得肯定是不对，沈总……沈小姐确实是很有实力，是我们以貌取人，我在这里替他向沈小姐道歉，实在对不起，刚才多有冒犯。但王峰他也不是有什么坏心思，还是希望沈小姐别往心里去，这事儿……咱们就算过去了，啊。”
　　“他没长嘴巴吗？要别人替他说？”
　　“王峰，给沈小姐道歉。”季辉从身后扯出王峰，拼命朝他使眼色。
　　“……对不起。”他低着头，声若蚊呐。
　　沈昭瑾往张俊那边看了一眼。
　　好像他们是和LION有交情？
　　“哦。”她冷冷地应道，“我不接受。”
　　季辉的脸瞬间黑了下来，“沈小姐，这是不是就有点没意思了？”
　　“哪里没意思？他道歉是应该的，但我愿不愿意接受，那是另外一回事。难道还有什么法律规定，道歉就一定要接受吗？”
　　季辉哑口无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哦对了，季队长，我只是对你们的王峰队员有意见，LION的其他队员我觉得还都挺好的，我相信季队长能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
　　季辉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沈昭瑾把鹿角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回到了张俊他们那边。
　　。
第五十七章顺手推销，手下到
　　两队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复最初的和谐，在又一次休息的空当，张俊找了季辉到一旁私聊。
　　LION的队员和薛山几人离得很远，沈昭瑾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温如心见状，悄声道：“一直这样下去……也不太好。”
　　“我要是沈昭瑾，就做得更狠，谁让他看不起人还乱说话？”薛山瞥了一眼对面相谈甚欢的LION队员，小声嘟囔。
　　“可……”温如心左右张望一番，压低了声音：“说句心里话，王峰那个反应，我觉得也没什么，毕竟是不熟悉的人，他自己实力又很强，觉得沈昭瑾是在添乱……也没什么毛病吧？那咱们，一开始不也这样？”
　　薛山撇嘴道：“我们说话做事有他过分？再说后来咱不也好好地道歉了吗？你看他那是什么态度……沈昭瑾实力强，大大方方地承认不就行了？他躲在队长后面不出声，输不起那叫！”
　　“所以沈昭瑾用的到底是什么子弹？这就是第五种了，她都带这么多子弹了，怎么就不带枪呢……肯定用的也是好货……”
　　“怎么你每次抓得重点都那么奇怪啊。”温如心哭笑不得，推了一把于嘉祯。
　　“我不关心这个关心什么？人家和王峰的矛盾，我想了有用吗？啧，我还是想去问问，不然心里总痒痒。”
　　“这不就回来了？去问啊。”
　　“她……她肯定不说啊……”于嘉祯见着走过来的沈昭瑾，顿时怂了。
　　“问什么？”沈昭瑾坐到几人旁边，从背包里抓了一把零食分给他们。
　　薛山接过零食，笑道：“他就想问问你用的什么子弹。”
　　“欸？胖子，胖子你乱说什么！”于嘉祯慌忙伸手去捂薛山的嘴，各个圈子有各个圈子的规矩，在他们狙击圈子里，除非对方主动分享，不然这样直接问别人的枪支弹药搭配是很失礼的！
　　薛山的嘴怎么就这么快！
　　“刚刚的吗？0.7GB07狙击弹，打远程很好用。”她说得云淡风轻，于嘉祯在一旁都惊呆了。
　　“那个……那个巨贵，还难买的0.7GB系列？”
　　“我说了我有内部渠道呀，下次你要买弹药什么的可以找我，不说能给特别大的优惠，省下的钱再买一把备用的小枪还是够用的。”
　　于嘉祯思索了片刻，手脚并用地滚到了沈昭瑾身边。
　　“姐，加个联系方式？”
　　“有需要直接给我发消息。”沈昭瑾痛快地给出了自己的通讯码，笑道：“冷兵器和其他装备我这边也有折扣哦，大厂子，保真。”
　　薛山呆愣愣地看着两人，许久才吐出一句话：“你……做的倒卖装备的生意？”
　　“没有哦，只是平时买得比较多，所以他们会给我折扣。”
　　薛山露出怀疑的眼神，恍惚间似乎看见沈昭瑾背后弹出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张俊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自己的三个队员面前都弹出了全息屏幕，专注地浏览着什么，只有沈昭瑾一个人笑得灿烂，在旁边吃东西。
　　“这是在……做什么？”张俊懵了。
　　“张队长，要看看新装备吗？”沈昭瑾两眼弯弯，满脸的纯真。
　　张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后背一阵发凉。
　　怎么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傍晚的时候，两队人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大片绵延的黑影。
　　“那是昆溪的前端补给点，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赶在出关口关闭前进城市群。”张俊面露喜色。
　　季辉开口叫住了他：“老张，你们去补给点吧。”
　　“你还要继续在野区？”
　　“嗯，还没达到预期的目标……差一点就达到了。”
　　他的目光落到沈昭瑾身上，沈昭瑾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季辉很快移开视线，说道：“等回了川南，找你喝酒。”
　　“好。”
　　张俊心下了然，LION这次出来应该也是为了科学院发布的那个任务，说是凉州这边很多外来的新异兽，实际他们这两天就遇到了一头，还被沈昭瑾给拿了……
　　他没再多说什么，与季辉他们分道扬镳。
　　离开了LION，小队里的几人立刻轻松了不少，欢快地讨论起回去后的安排来。
　　“昭瑾要回江高吗？一起？”温如心问道。
　　“我要在昆溪待两天才回去。”
　　“那……行吧，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沈昭瑾笑而不语，在前端补给点的入口，一辆漆黑的SUV侧停在道路旁边，车窗摇下一半，露出一双极深邃的眼眸。
　　“我先走了。”她朝着张俊几人挥了挥手，快步走向那辆SUV。
　　于嘉祯盯着车子看了许久，恍然大悟：“难怪能拿到装备的折扣，原来她是联防区的人……”
　　他捅咕了一下张俊，悄声道：“队长，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沈昭瑾快到车子旁的时候，驾驶座里的男人下了车，绕到车子另一边，给沈昭瑾开了车门。
　　“常乐，好久不见。”
　　“三年而已，算不得久。”他浅笑道，眉目间一片温柔。
　　“什么时候调到第六联防区的？”
　　“上个月的通知，负责新人特训。”
　　沈昭瑾转头看向他：“新人？怎么说？”
　　“具体通知还没下来，但是要求提前到各联防区做准备，阵势很大，像是……要打造第二个方舟部队。”
　　“第二个？”沈昭瑾轻蔑地笑出了声，“方舟永远只有一个。”
　　“是的，再找不到第二个“女武神”了。”
　　沈昭瑾神情一滞，转移了话题：“姜尔白呢？”
　　“小白前阵子去NA基地参加交流活动，最少也要半年才回得来，估计回来就能进第一联防区了……最不济也是第二。”
　　“那得给她摆个庆祝宴会。”沈昭瑾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真诚笑容，常乐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醇厚低沉，如同埋在地下许多年的陈年美酒，直撩得人心里发痒。
　　“回去后你可以先找关裕聚一聚，他挺想你的。还有，柳承允的事情，查出来了么？”
　　“他资料被保护得很紧，父母应该是在特联会工作，职位很高。小白说上面最近有点变动，您小心些。”
　　沈昭瑾眉头微皱，上面的变动吗……
　　她尚在出神，眼前突然跳出了一条新消息。
　　来自柳承允。
　　“昭瑾，拍卖会是在二十号晚上九点，你有时间吗？”
　　常乐听到笑声，好奇地侧头看她：“沈姐，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算是吧。”她笑道，给柳承允回了消息。
　　她最不缺的可就是时间了。
　　上推啦！争取加更（假如作业不多的话……qaq
　　。
第五十八章你被坑啦！我带你
　　沈昭瑾睁开惺忪的睡眼，屋里静悄悄的。她翻身下床，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这几天都是，睡得不安稳。
　　她按住胸口，感觉心跳得有些快。
　　闹钟旁放着两个小药瓶，她倒了两颗药在手心，直接吞了下去。
　　“咳……咳咳……”
　　沈昭瑾跑出房间，在桌上摸到了水杯，也不管杯子里的水是什么时候的，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还是不习惯吃药。
　　沈昭瑾抱着胳膊走到客厅，又走回卧室，她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还是不能消除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
　　恍惚中，她看见门边倚靠着一个人，黑色渔夫帽挡住了他的面容，长风衣没有系上扣子，也是黑色的，马丁靴还带着铆钉，从头到脚都写满了“我是酷guy”……偏偏围了条粉粉嫩嫩的毛绒围巾，针眼松垮垮的，一看就是新手作品，气质完全垮掉。
　　沈昭瑾停在隔断旁，低头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她蹲下身子，啜泣不止。
　　她想起有人说过，人的记忆其实很靠不住的，就像一块硬盘，看起来数据在里面很安全，其实很容易就被消磁清空了。
　　那些过去的事情就像小孩在沙地上画的画，沙子会被风吹走，记忆会被时间模糊，最后也像沙子那样，化成了茫茫的一片。
　　大概那也是人自我保护功能的一种，假如过去的每个人，每件事都不会被忘记，那些最令人悲伤痛苦的画面也会留下来，不断地折磨人的内心，那些坏的状态就会像沼泽地，把人永远地困在其中，愈是挣扎，沦陷得愈深。
　　沈昭瑾原以为自己就是个健忘的人，不管是在异变前还是异变后，她很容易忘记事情，更记不住人。
　　这其实是件好事情，对不会死的她来说。
　　她漫长的生命注定充满生离死别，如果每个人她都记得很清楚，那她大概真的就要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以泪洗面”了……
　　可她现在发现，那些能轻易被忘掉的人，只是因为还不够重要，记忆也不是那么脆弱的存在，它比自己想象的要强悍得多，甚至不会遵从她自己的思维和自制力，只要嗅到丁点熟悉的气味，那些与之相关的影像便自动地喧嚣尘上，令她无从可避。
　　她深吸一口气，两手胡乱抹去了眼里未尽的泪。
　　“齐修晏……从来都是我甩别人，哪里还轮得到你甩我……”
　　就算是掘地三尺，她也一定要把这个混蛋找出来，狠狠地扇他一巴掌，再告诉他，自己不要他了！
　　想到他的表情从蒙圈，到怀疑，又到哀求，最后到歇斯底里……一定，特别好玩，和解气。
　　沈昭瑾顿时舒坦了，哼着小曲回屋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的时候，消息栏里堆满了柳承允的问句。
　　“嗯？不是晚上九点么，现在就走？”沈昭瑾懒得回复，直接打了电话给柳承允。
　　“去拍卖会总还要换身行头吧？我在你家楼下，带你去做造型和换衣服。”
　　沈昭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应道：“马上。”
　　怎么这么麻烦呀……早知道就不答应柳承允了……
　　她麻利地收拾好行装，噔噔噔跑下了楼，第一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香槟色Oedipus。
　　这是和他上次开着的Kelman同店销售的名车，修长的机舱盖弧线凌厉，像是条跃出水面的鲨鱼，所有的玻璃都是防窥视的，具有极好的隐私性。
　　不同于低调内敛的Kelman，Oedipus绝对是件拉风的玩具，走在路上回头率100%的那种。
　　车门自动弹开，沈昭瑾一猫腰钻了进去。
　　“这装扮……说实话有点不太习惯。”沈昭瑾看着端正坐着的柳承允笑道。
　　黑色订制西装，锃光瓦亮的皮鞋……实在是太板正了，不看脸，沈昭瑾会觉得面前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头发上还会抹着厚厚的头油，光可鉴人。
　　这样的打扮配上柳承允年轻，还有些轻佻风流的面庞，怎么看都是违和感满满。
　　“朋友说去那边得穿的正式点，我就去店里让他们帮着弄了一下，看着还行吧？”
　　“不太行。”
　　“喂喂喂，你这也太实诚了吧？”柳承允哑然失笑，“好歹是人家花了小半天时间的成果呢，就这么轻易地否定了？”
　　“可他们就是做得不行啊，你不会是被人给坑了吧？”
　　“大概……呃……我就是街上随便找了个店，广告牌挺大，看着很靠谱的样子。”
　　沈昭瑾两手一拍，信誓旦旦地说道：“那种店就是专门宰人的，选个好地段的门面，装修弄好看点，里面员工个个西装革履……是不是？”
　　“是……”
　　“这就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很高大上的感觉，让你以为他们很靠谱……其实给你做造型的Tony老师昨天才上岗。”
　　“你怎么知道给我做头发的那个人叫Tony？”
　　“因为全世界的发型师都叫Tony。”
　　柳承允表情有些许扭曲，侧头看见沈昭瑾理所当然的表情，默默地转回了头。
　　真的……吗？
　　他下次换个店问问看。
　　“他们都是按一个模板做造型的，所以和你本人的气质差别很大，这种店要找有口碑的才行，你干脆重新做个吧，现在才五点，还有四个小时呢，来得及。”
　　“那我也不知道哪家店好啊……”
　　“我给你指路。”
　　柳承允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你……不会是……”
　　托儿吧？
　　“那家店我和小姐妹经常去的，你在想什么？”沈昭瑾白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愉快，“我也要去做造型的，难道我还要坑自己？”
　　“啊我，我想说你不会是……早就想好去那里了吧？我，我才到江高没多久嘛，这种事情肯定还是你知道得多。”
　　“对啊，肯定比你一个人在街上瞎转悠靠谱。”
　　柳承允连声附和，乖乖跟着她的指挥改了路径。
　　车子停在一处僻静的店铺外，门口的接待员都是面容姣好的女性，裁减得宜的裙装完美展现出她们曼妙的身体曲线。
　　沈昭瑾看着迎上来的两名美女，一把捂住了鼻子。
　　她就说嘛！员工一定都要是美女，光是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花钱也更容易了……
　　。
第五十九章拍卖会场，名流聚
　　WallStreet。
　　雕刻着漂亮花体英文的小路牌歪歪扭扭地挂在墙上，它看起来饱经风霜，表面满是裂痕，里面长满了灰黑的尘土，看起来就像是在野外随便捡到的一块木板，随便擦了擦就刻字挂在了这里。
　　“正宗的海南黄花梨。”柳承允的车子经过这里的时候，放慢了速度，“这东西基地里种不出来啦，只有异兽栖息地的深处才有，用它来当路牌……真是奢侈啊。”
　　“价格是人赋予它们的，说到底不过是一块儿木头。”
　　“好像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柳承允笑了起来，眼睛始终平视前方，没有看沈昭瑾。
　　这条街的名字据说在旧纪元很有名，命名者看起来对旧纪元颇有研究。但它现在只是隐藏在繁华闹市区中的一条小路，两侧都是高耸而光鲜的写字楼，二十层是一道分水岭，往上看，高楼表面的玻璃折射出绚烂迷离的光，往下是没有任何装饰的灰墙，有些表面的涂料已经剥落，露出早已没有了光泽的合金。
　　高楼挡住了阳光，入秋的街道本就透着丝丝凉意，此时更添了几分萧索之感。
　　道路尽头矗立着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耸的墙壁上是窄小的窗户，像是一座堡垒，柳承允在来江高之前听说过这里，江高曾经的首富席文山，巅峰时期他近似于掌握了江高的全部经济，就连江高委员会和监察司都受到他的控制，说是江高的“土皇帝”也不为过。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终其一生都没有任何桃色新闻传出，不管出现在什么地方，身边都一定站着他的夫人。后来席文山斥巨资修建了一所“云麓别墅”送给夫人，用以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那栋别墅曾经是名流攒聚的地方，每个夜晚，别墅外的停车场挤满了豪车，彬彬有礼的绅士们挎着年轻貌美的女伴来这里参加宴会，别墅内璀璨的灯光和欢笑声直到天明才停歇。
　　席文山夫妇也是在这栋别墅被逮捕的。
　　而后这里便没落了，几经转手，不知道卖给了谁，也从未再开过门。
　　但今天它又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像是时间的齿轮被反向转动，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一次停在门口。
　　如今车辆灵能驱动和人工智能技术已经趋近成熟，就连公共交通也是全自动驾驶。顶尖阶层的贵人们不屑于和普通人一样，他们追求旧纪元的技术，追求人工而非机器智能，别墅有专门的侍者为他们打开厚重的车门，穿着正式礼服的男人从容下车，衬衣上的袖扣闪闪发亮。
　　后车座里探出戴着丝绒长手套的手，纤细的手腕处套着金色银色的腕表，表盘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钻石。男人握住那只手轻轻用力，被昂贵的柔软毛皮外套包裹着的年轻女郎轻盈地下车，光洁的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细长的高跟看起来稍稍用力就会被折断，但她们踩得很稳，走起来的时候摇曳生姿，每一帧拍下来都像是电影海报。
　　时光在这一天的云麓别墅门口，倒流回到了旧纪元。
　　香槟色的Oedipus轿车缓缓停在别墅门前，和别的车子比起来，它的气势更加凌冽，充满了年轻小子的虎头虎脑，侍者疾步跑过来，车窗缓缓降下，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递出一张暗红色的请柬。
　　“柳先生。”侍者核对完毕请柬上的信息，毕恭毕敬地走到副驾驶旁，打开了车门。
　　裹了一大张短绒披风的女人看着他，眼里含笑。
　　“哎呀，柳先生在旁边哦。”
　　侍者愣住了，茫然地抬起头，看见车子对面钻出来一个年轻男人，身形挺拔，像是一杆插入地面的长枪。他的头发没有很规矩地贴在头上，甚至还有几分凌乱，透露着丝丝漫不经心的慵懒。黑色墨镜遮住了他的大半张面孔，他挥手让侍者离开，向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伸出了右手。
　　“挺像样子的。”贴近柳承允的时候，沈昭瑾低声笑道。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柳承允对女孩儿们的香水略有研究，但他说不清沈昭瑾用的是什么，也想不出具体的一个词语来形容，想来想去，他只能认输，说出了自己从前最看不起的词语。
　　“你……香水挺好闻的。”
　　“是吗？我也觉得。”
　　“嗯。”柳承允往旁边略微侧头，视线始终避着沈昭瑾。
　　“为什么一直看其他地方？这样别人看起来会很奇怪。”
　　“有点不好意思看你。”
　　沈昭瑾轻笑出声：“为什么？”
　　“我说出来你别笑我。”
　　“怎么会。你说吧，难道这次造型做砸了？我看镜子还挺满意的。”
　　“没有……做得很好，坦白来说，有点太好了。”
　　柳承允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此时的他无比庆幸在之前的店里选了一副墨镜，不至于让鄙人看见他的窘态。
　　说起来真是丢脸，他见过那么多的女孩儿，在沈昭瑾面前，却总像个青涩的毛头小子，一举一动都笨拙无比。
　　不会……这次要栽了吧？
　　“那就是夸我好看？”
　　“是。”
　　沈昭瑾的神情看起来很满足，两眼微微眯起，像午后倦怠的小猫。
　　“谢谢。”
　　她松松挽着柳承允的胳膊，跟着侍者往别墅里走。
　　来往宾客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身上，更确切一点，他们更多的是注视着沈昭瑾。
　　柳承允莫名有些烦躁，他扫了一眼沈昭瑾，她似乎对身上聚焦的目光没有任何察觉，唇边依旧挂着浅浅的笑。
　　他重新看向前方，尽力让自己恢复冷静。
　　身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吸引了宾客们的全部注意，柳承允停下脚步，跟着好奇地回头望去。
　　黑色的摩托在一众豪车里分外惹眼，但远不及上面穿着紧身背心，露出健硕肌肉的男人带给人的震撼力。
　　他的穿着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去说道。
　　别墅里慌慌张张地跑出侍者领班，手里拿着件黑色西服。
　　“关先生。”
　　“嗯。”关裕抬头看向别墅的方向，微微点头，拒绝了领班给他披上外套的举动，接过外套，披在了身后的辣妹肩头。
　　沈昭瑾收回视线，扯了扯柳承允的手臂。
　　“该进去了。”
　　柳承允应了一声，视线在沈昭瑾脸上停留了片刻，什么也没看出来。
　　奇怪，他悄悄打开了耳机，消息不是说关裕前两天离开江高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同伴传回来的信息让他照常行事，柳承允压下心头隐隐的不安感，踏入光线昏暗的通道。
　　。
第六十章熟人见面，要眼红
　　空气里浮游着若即若离的香水味道，两旁墙壁在浅黄的的灯光照耀下流动着水纹般的光泽，柳承允的目光从墙上的挂画扫过，在沈昭瑾耳畔低语：“据说别墅内部的装修是后来重新补上的，当初那场声势浩大的追捕后，别墅里的装饰也全部被取走，光秃秃的一片很难看。”
　　“可是那些装饰后来好像也被拍卖了，你怎么就肯定，别墅的新主人没有把它们再买回来呢？”
　　“那可太贵了。”柳承允笑道，“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沈昭瑾低头轻笑，吱呀声在他们前面响起，侍者推开厚重的大门，仿佛一瞬间天亮了，四面八方都有金色的光照来。
　　浮华之气扑面而来，半圆形大厅四周环绕的立柱被漆成华丽的暗红色，它们同时是各个包厢之间的分界线。穹庐状的天顶上悬挂着巨型枝状水晶吊灯，在它们耀眼的光辉下，一切阴影都消弭无踪。
　　整个大厅都铺设了墨绿缠枝花纹的羊毛地毯，往上是暗纹缎面桌布，每张桌子的正中都压着细长的水晶花瓶，两朵红玫瑰还带着点点露水，娇艳欲滴。
　　座椅是红色绒面的，背后的黄铜铭牌上标记着座位号，拍卖台前方垂挂着猩红色的大幕，他们的座位在大厅中央，正对着台子的中心点。
　　沈昭瑾回头望了一眼，会场的面积并不算很大，但打通了三层楼，后面是包厢两侧束起厚重的绒面帘子，关裕坐在第二层的包厢里，臂弯里是跟着他来的那个辣妹，黑发红唇，鲜艳的腮红带着一股薄戾之气。
　　关裕举起酒杯，朝沈昭瑾的方向点了点，他怀里的辣妹说了句什么，关裕只是笑了笑，没有开口。
　　“有认识的人？”
　　“怎么可能……嗯，还真有。”沈昭瑾回过头，不经意间看到入口处的两人，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柳承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新进来的是一对男女，男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其他“成功人士”一样枯燥乏味的装扮，他的女伴要年轻得多，穿着绯红的吊带小礼裙，却化了淡雅清秀的妆容，像是偷穿了妈妈衣服跑进来玩的高中女学生。
　　“朋友？”
　　“算不上，认识吧。”她笑道。
　　正在与人寒暄的宋思妍心里没由来的一阵乱跳，抬头看向会场内。
　　沈昭瑾也没躲着，还大大方方地举起桌上的酒杯，做了个碰杯的姿势。
　　在包厢里和美人纠缠的关裕手上突然用劲，被圈在他怀里的美人吃痛地低呼一声，娇嗔道：“干嘛呀……你弄疼我了……”
　　“哎呀哪儿疼嘛？让我检查一下……”他作势要撩美人的衣裳，两人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关裕眼角余光瞟到沈昭瑾那边，正看见她和身旁的男人碰了个杯，一个没注意，手里力气又大了几分。
　　为什么沈姐都和别人碰杯，就是不理他！
　　哼，偏心！
　　“阿嚏——”
　　沈昭瑾捂住面庞，小声地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柳承允左手在兜里一通翻找，什么也没找到。
　　忘了，这衣服是店里的……
　　“没事，可能是有人想我了。”她轻轻晃着脑袋，笑意盈盈。
　　“天气变化得太快了，前几天还很暖和的，下了两场雨之后突然就冷了，要小心啊。”
　　“也还好，拍卖会好像要开始了。”
　　会场内的灯依次暗下，最后只剩下四周的壁灯还亮着，像是有什么演出就要开始了似的。一连串清脆的铃声响起，宾客们对谈的声音低落下去。大幕被拉开了一半，聚光灯中央站着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炽夏拍卖会2102年秋季川南专场拍卖会，我是本场的拍卖师，拍卖将于五分钟后开始，祝愿大家都能得到自己心仪的物品。
　　壁灯骤然熄灭，拍卖台上剩下的一半幕布升起，台子中央垂直落下一道光柱，五彩的花瓶在光柱中渐渐浮现，随着拍卖师的解说徐徐旋转，每一个细节都在竞买人面前展露无遗。
　　“旧纪元的东西，很值钱。”柳承允肯定地点了点头，旋即面上浮现疑惑之色，“但也就是个花瓶，感觉拿回去除了摆着看……也没什么用。”
　　“它们的意义不就是给人看么？装饰品啊本来就是。”
　　拍卖师不遗余力地称赞着花瓶，柳承允听得只想睡觉，说那么多，归根到底还是个花瓶，就是比别的花瓶多了些年头，他不是不知道古物的价值，但换成其他更实用的东西……譬如旧纪元的武器？柳承允的兴趣都会更大一些，像这样的……他反正是不喜欢。
　　“其实……也没那么好看。”
　　沈昭瑾抿着嘴笑了起来，低语道：“有人觉得好看就行，这是个很主观的事情。”
　　宋思妍坐在后面的包厢里，死死盯着沈昭瑾，眼里充满了怨恨。
　　“我的宝贝，从进场到现在，你就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看……是觉得她太漂亮了吗？”
　　男人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自己的怀里。
　　“对呀……”宋思妍瞬间换上了娇媚的神情，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她太漂亮了……我怕，你会去追她，不要我。”
　　“怎么会呢，我的宝贝，你知道的，我的一颗心都属于你。”男人笑着吻上她的嘴唇，宋思妍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垂眸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她讨厌这个男人，讨厌他油腻的腔调和身上奇怪的药水味道。
　　但他很强大，又很喜欢自己，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依附对象了。
　　宋思妍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看见沈昭瑾侧着头和她的同伴说话，她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明明是极其美艳的容貌，美到不管在什么地方，是什么样的打扮，看见她的人脑海里想到的第一印象就是花瓶，被放在透明的保护罩里供人们观赏，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
　　宋思妍眼里的嫉妒愈发浓厚，像熊熊燃烧的烈火，下一秒就要窜出来点燃她面前丝绒的桌布。
　　可她怎么就不能安安心心地当一个头脑空空的花瓶呢！凭什么她可以受到上天那样的优待，不管做什么都那么的优秀？凭什么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个又一个的大佬！李廷，萧子默，还有这个不知道是谁的男人，但既然能带她来这样的场合，明显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凭什么，凭什么……
　　“我的宝贝，你不专心了。”男人的声音隐有怒气，宋思妍心跳猛地加快，慌忙讨好他。
　　“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分走了我的宝贝这么多的心思？”
　　宋思妍眼睛一转，瞬间眼泪汪汪，一副委屈的模样。
　　“她……她以前对我……呜呜呜……我害怕，我看见她我就害怕……”
　　“没事的宝贝，你有我呢，川南，没有人可以再伤害到你。”男人搂住她，温声细语，“她敢伤害我的宝贝，我帮宝贝报仇好不好……”
　　。
第六十一章幕后布置，偷窥怪
　　拍卖会没过多久，沈昭瑾寻了个借口溜出会场。
　　走廊尽头有处小隔间，关裕的身子一半隐藏在黑暗里，沈昭瑾快步走了过去。
　　“不是说不来吗？”
　　“这事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的嘛。”关裕摸着自己的光头笑道，“沈姐今儿真好看。”
　　“那我哪天不好看？”
　　“以前不打扮是好看，现在是超出常人水准的好看嘛。”
　　沈昭瑾伸手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勉强算你合格。”
　　“已经按照沈姐您之前的吩咐，把别墅里的安保人员替换成我们的了，监控室这些地方也暂时掌握在我们手里。”玩笑开过了，关裕正了正神色，开始汇报正事，“天狼那边有动作了，目前还不清楚有没有潜入别墅内，我叫他们都提高警惕，随时保持联络。此外刚才接到消息，这次拍卖会上有一件很重要的物品，联防区正在介入，很可能也在今晚行动。”
　　“最近风声很紧，上面已经借天狼的手开始行动了，我们必须更加小心。今晚看起来不会太平……一旦有发现联防区的人，立刻撤退，不能让他们抓住半点把柄。”
　　沈昭瑾冷静地吩咐道，如果只是联防区和天狼，倒还是好解决，就怕临到头又冒出个势力来，这小小的别墅，可容不下这一滩混乱。
　　“再确认一遍我们的人都已经就位了……只替换了安保和监控室的人吗？”
　　关裕点了点头。
　　“云麓别墅是郑家的产业，不好动。”
　　影的势力范围仅仅是在川南城市群，郑家却是在整个AS基地都排得上号的大家族，势力盘根错节，与沈江控制的资产都属于对家关系，也是沈昭瑾一直想弄垮的——当然这件事情主要还是交给沈江去做。
　　“让他们小心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多注意其他人，以防天狼或者联防区的人混进来……尤其是监控室这样的地方，缩小汇报的时间间隔。如果联防区真的准备今晚在这里动手，我怀疑柳承允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情，监视他的任务我来做。还有，别墅内可能有灵能波动监控，我不会使用耳机和你交流，假设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人撤退，不用管我。”
　　关裕皱起了眉头，略有微词：“沈姐，我不可能把你丢下的。”
　　“如果出现了我都解决不掉的人，你觉得你能解决掉？”
　　“可是……”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给你的命运。”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起伏，但充满了不容人质疑的坚定，关裕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要是您有危险……”
　　沈昭瑾打断了他：“我不会有危险。你该回去了。”
　　“咚！”
　　天花板上传出微小的声响，沈昭瑾蓦然抬头，紧紧盯着上面，她没说话关裕也明白该做什么，当即叫了在附近的人过去查看情况。
　　“楼上是什么地方？”
　　“嗯……”关裕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不太确定，“配灵室或者保洁间？不是巡逻的地方。”
　　“把这里加到巡逻路线里，其他差不多的地方也是，不能漏掉任何角落。”
　　“我这就给他们说……他们检查完了，是一块板子松了，掉在地上。”
　　沈昭瑾的神情缓和了许多，转而笑道：“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暂时没有。”关裕闷声说道，他还是有些不大高兴。
　　明明该他来保护沈姐的……
　　“有的话买就是了，卡里的钱够不够？我再给你一张吧。”
　　“够的，小东西又花不了多少钱……”
　　沈昭瑾从手包里抽出一张卡，强行塞进关裕的衣服口袋。
　　“你没看里面那个架势？随便个小东西都能卖个上百上千万，你那张卡额度蛮小的，万一不够呢？”
　　“我自己有钱的……沈姐您不用这么哄我。”
　　关裕拿出卡，又还给沈昭瑾，脸上还是副闷闷不乐的表情。
　　沈昭瑾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笑出了声。
　　“什么叫哄你？要哄你的话……难道不应该是现在就去后台把所有竞拍品买下，送到你面前吗？”
　　她的语气表情自然得仿佛在说今天要去买多点菜回来，要是有其他人在旁边听见她的话，大概会因为心跳过快当场昏倒，这场拍卖会规模比较小，大约只拍卖几十件藏品，但它面向的群体是川南的顶层人士，价值自然也不会低。
　　事实上仅仅是拍卖的前五件藏品，成交总价格就超过了八千万，之前李家被沈昭瑾打击到接近破产时，全家因为周家送来的七千万订单欣喜若狂，这份订单可以让硕大的成华起死回生，但放在这里，也就只能买五样东西。
　　而现在，沈昭瑾说要把全部的藏品买下来。
　　饶是知道她实力的关裕，此刻也不免有些咂舌。
　　“那很亏的……沈姐您可是最心疼钱的。”
　　也可以直接说是抠门……关裕的直觉告诉他，这样说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招来一顿暴打。
　　“又不是给别人花钱。”
　　她笑着往关裕的胸口上锤了一拳，没用劲，关裕还是做出了夸张的表情，捂着胸口像是被她打得快死了一样。
　　沈昭瑾没搭理他，把卡放回手包里。
　　“真不需要？到时候缺钱了别找我要啊。”
　　“其实沈姐您还有个账户开在我名下的……”他狡黠地一笑，灵活地往旁边躲开了沈昭瑾的拳头。
　　“好小子，原来还藏了这么一手！”
　　“嘿嘿，我先回去了，回见啊沈姐。”
　　关裕说罢，不等沈昭瑾作答，一溜烟儿地跑了。沈昭瑾两手叉腰在在原地，哭笑不得。
　　真就跟小孩子一样……
　　“我真是没想到啊，沈昭瑾你背地里还做着这样的事情。”
　　宋思妍拍着手从拐角处走出来，一脸讥诮。
　　沈昭瑾收起笑容，抿着嘴看向宋思妍。
　　她应该来了没多久，不然自己不会没发现她藏在那里，也就是她没听见自己先前和关裕的谈话。
　　宋思妍看着她从容的模样，心头又是一股无名之火，她的嘴角一阵抽搐，最后终于稳固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上，表面的客气礼貌下藏着几分轻蔑，既表达出自己对沈昭瑾行为的鄙夷，又不会因为太过明显，破坏了她努力维持的气质和人设。
　　沈昭瑾忍不住想给宋思妍鼓掌，从和她的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连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宋思妍的做作技术又上了一个台阶，真是天资聪颖，可喜可贺啊！
　　“我听说萧子默离开江高了……怎么，他出去才这几天，你就耐不住寂寞寻新欢了？看起来只有一个还不能满足你……沈昭瑾，你不是挺清高的么？还是说只是没给到你想要的价钱？不过要我说，能让这么个美人张开双腿，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听起来你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宋思妍瞬间变了脸色，瞪着一双眼睛怒道：“沈昭瑾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是像你一样肮脏，不知检点的女人吗！”
　　她轻笑一声：“我有说什么吗？人总是会按照自己过往的经验去判断事情，明明有那么多的解释，你偏要选了这个，那可不就是说明你生活里最多发生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吗？”
　　。
第六十二章疯狂竞拍，恭喜你
　　“你嘴上说得再花又怎么样，我又不是什么都没看见……”宋思妍扬起下巴，姿态愈发轻蔑，“UCS的黑卡呢，能傍上出手这么阔绰的人，沈昭瑾，你还真有些手段。不过以色侍人终究不会长久，总是会有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姑娘，挤掉你的位置，那时候的你……呵，一个破烂货，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谢谢你用亲身经历总结出来的经验不过我还是有些事情想小小地纠正一下。”沈昭瑾走过去，俯身凑近了宋思妍的耳朵。
　　她温热的呼吸落在宋思妍的耳垂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芳香，霎时间让宋思妍涨红了脸，恨恨道：“要点脸吧你！”
　　“买卖人体器官是犯法的呀宋思妍。”她轻笑道，“不过看在过往的交情上，我可以不举报你。还有，我从来不以色侍人，我喜欢别人以色侍我。”
　　“一个烂……”
　　“你的金主爸爸来了，注意点形象哦。”她轻轻拍了拍宋思妍的肩膀，感觉到她身体瞬间的僵直，笑着走开了。
　　男人站在走廊另一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路过他身旁，沈昭瑾不由得侧头看了一眼。
　　有点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柳承允看见她回来，帮着挪了一下椅子。
　　“两千万第三次，成交！”
　　拍卖师落槌，会场内响起礼貌的掌声，沈昭瑾低声问道：“这件是什么？”
　　“一幅画，说是从旧纪元的遗址里找到的。”
　　“这种东西能保存得这么完美也不容易。”
　　宋思妍被男人搂在怀里进了包厢，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宝贝别怕，她不会得意太久的。”男人低头在宋思妍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将自己的号牌交到了她手里，“喜欢什么，就出价，今天宝贝受了委屈，这是给你的安慰。”
　　宋思妍在他怀里蹭了蹭，暗自握紧了手里的号牌，她背对着男人，眼里一片志在必得。
　　“接下来的藏品是……已故珠宝大师Jacoby的绝世作品。”随着拍卖师的讲述，旁边的光柱中出现了一枚小豹造型的吊坠，“吊坠主体采用白金材质，镶嵌着红色碧玺、橙色石榴石、黄色蓝宝石、绿色碧玺、海蓝宝、蓝宝石和钻石，每一颗宝石都采用了MUSA系列独有的切割工艺，以柔和的弧面呈现出玫瑰园中彩虹般丰富的色彩。”
　　沈昭瑾见柳承允一脸茫然，轻笑道：“简单来说就是最顶级的珠宝大师加上最顶级的切割工艺……还是一位故去的大师，非常有收藏价值。”
　　“我猜会是一位女士拍下它。”
　　他注视着沈昭瑾的眼睛，那漆黑的眼瞳里闪烁着细小的光芒，像流淌着群星的银河。
　　“我也这么觉得。”
　　“这枚吊坠的起拍价为两千万，单次最少加价一百万。”
　　“三千万。”
　　拍卖师话音未落，已有人举起了号牌。
　　这个跳高的报价瞬间吸引了会场内大部分人的注意。
　　宋思妍侧躺在男人大腿上，柔弱无骨，手里的号牌还没有放下。
　　“三千五百万。”最开始报价的人还是不死心。
　　“四千万。”
　　宋思妍对上沈昭瑾的目光，嘴角轻扬，眼里的得意与挑衅几乎要溢了出来。
　　“你的熟人……”柳承允一句话刚起了个头，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沈昭瑾举起了号牌。
　　“五千万。”
　　她看着柳承允惊诧的神情，从容笑道：“毕竟是已故大师的遗作，以后只会更值钱。”
　　“你……”柳承允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问道：“我只是担心你的账户余额。”
　　她的明面身份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少女，母亲早亡，没有其他亲属，留给她的遗产就是一套老房子和十万存款，后来去成华做了两年总经理，但成华的体量摆在那里，她也赚不了太多钱。
　　暗地里，柳承允可以确定她是影的人，但具体是什么地位并不清楚，他也没能查出来。
　　是什么给了她叫出这样天价的底气……
　　沈昭瑾打量了一番左右人的状态，悄悄说道：“你知道……托儿吗？”
　　“你是拍卖场……”
　　“不不不我可没那个实力和拍卖场攀上关系，只是借用了一下托儿的手段……你知道一般大家的加价额度不会太高，但有的买家……实力比较雄厚，他们觉得一步一步加价太麻烦，会直接跳高报价，用气势震退其他竞争者。这个时候那些竞争者们可能会犹豫，就此退出，但是还有些人，他们会舍不得，会继续竞价，把这个价格哄抬到一个意想不到的高度。”
　　“所以你是在坑她出高价？”
　　“加不加价是她自己的选择，怎么能是我坑她呢？我又没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跟价。”
　　沈昭瑾飞快地眨了一下左眼，一瞬间柳承允似乎看见她身后冒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像……狐狸一样？
　　“五千二百万。”
　　“五千五百万。”
　　又是一个包间里的人举牌。
　　沈昭瑾看起来有点兴奋，“有人开始哄抬价格了。”
　　“六千万。”
　　关裕逗弄着臂弯里的美人，神情轻松，像是只叫了六块钱出去。
　　会场内的买家们开始窃窃私语
　　以往Jacoby的作品最高只拍出过五千万，现在这个价格……
　　宋思妍咬紧下唇，有些忐忑地抬头，男人平视前方，神色不起半点波澜。她看见沈昭瑾明媚的笑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狠心举起了号牌。
　　“六千……六千一百万。”
　　“宝贝。”男人俯身凑近她的脸颊，眼睛还是没有看她，“教过你了，要大气一点。”
　　他握着宋思妍的右手又一次举起号牌。
　　“七千万。”
　　“七千万？”这是一个连拍卖师都有些质疑的数字。
　　柳承允低声问道：“够了吧？”
　　“这人家底好像挺厚实的。”沈昭瑾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八千万。”
　　满场哗然，这简直是疯了！就算有情怀加成，这枚吊坠的价值也不会超过四千万，现在的价格竟然翻了个倍？
　　宋思妍心中萌生出了退意，这个数额太大了，男人很宠她，但她不能保证他愿意为自己花这么多钱。
　　可是，可是她不甘心……
　　“九千万。”
　　她乍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男人。
　　“九千万第一次！”
　　拍卖师环顾四周，会场内鸦雀无声。
　　“九千万第二次！”
　　“九千万第三次！成交！”
　　他落槌的声音透露着些许颤抖，寂静的场内响起单薄的掌声，分外引人注目。
　　拍手的人是沈昭瑾，她回头望着宋思妍，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真诚的笑容。
　　“恭喜你呀，拍到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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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变故突起，暗杀者
　　宋思妍表情呆滞，盯着沈昭瑾说不出半句话。
　　明明……是她赢了，为什么沈昭瑾还能笑得这样高兴，她不应该懊恼，气愤，不应该嫉恨自己抢了她的东西吗？
　　“只要是宝贝想要的东西，我都会送到宝贝面前。”男人右手卡住她的下巴，迫使宋思妍抬起头，覆上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他掀起眼帘，直勾勾地望向沈昭瑾。
　　沈昭瑾的笑容渐渐收敛。
　　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个男人？
　　这样熟悉又危险的感觉……她很不喜欢，她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那里传出急促的跳动声，柳承允看着她从手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担忧地问道：“没事吧？要不先送你去医院？”
　　“一点小毛病罢了。”沈昭瑾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继续看拍卖会吧，这还没到一半呢。”
　　柳承允点点头，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后面的几样拍卖品都有些普通，沈昭瑾一副兴致欠缺的样子，反倒是柳承允突然认真了起来。
　　沈昭瑾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难道是联防区想要的东西快出来了？
　　她佯装打量周围人，视线从关裕身上扫过，反倒看见有人进了关裕的包厢，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你还在看那个熟人吗？”柳承允发现了她的小动作，也跟着往后看去，刚好就是关裕站起身离开房间。
　　他眉头微皱，眼神闪了闪，而后又回到沈昭瑾身上。
　　刚才她是在和关裕交流？莫非影组织真的有什么动作？
　　情报最初只说这是个普通拍卖会，关裕的到来让他们全部吃了一惊，柳承允不得不猜测关裕是不是也知道了点什么，如果他想让影组织也插一脚进来，那今晚倒是精彩了。
　　关裕急匆匆地赶到属下汇报的地方，那是个杂物间，周围的隐蔽处埋伏着影的成员，都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什么时候死的。”关裕推门而入，杂物间里光线很暗，手推车和各式清洁工具把里面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中央被清理出一块空地，上面躺着一具尸体。
　　关裕在尸体旁蹲下身子，目光检视着死者身体的每一寸皮肤。
　　“预计死亡时间在十五分钟左右，死于高压电击，这是伤口。”手下给关裕指出死者脖子上的两个小圆点，它们的痕迹很浅，稍不留神就会忽略掉。
　　“电击……这东西现在可不常见。”关裕一直皱着眉头，又出去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在他刚刚和沈昭瑾见面地方的正上面，也就是说他们先前听到的就是人死了倒在地上的声音。
　　“检查所有人的站位点，让监控室共享屏幕。”
　　他有条不紊地下达着一条又一条的命令，回到包厢，在里面等他的辣妹起身迎了上来，被关裕冷着脸一把推开。
　　辣妹愣了片刻，懂事地在一旁坐下了。
　　关裕站在包厢窗口，环顾会场，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也没有发现任何陌生的面孔，会场正中央的沈昭瑾又开始举牌，似乎完全沉浸在这场拍卖会之中。
　　包厢正上方的墙壁上有长方形的窗口，里面是灯光和各项仪器的总控室，这个大厅过去是席文山夫妇看歌舞剧的地方，拍卖台由舞台改造，但还是保留了大部分的舞台仪器。
　　控制它们的开关被集中在一整块面板上，如果没有经受专业的训练，在这里只会被繁杂的各式按钮弄得眼花缭乱。
　　但到总控室来的人不一定都是为了控制这些仪器。
　　穿着灰色制服的男人上半身趴在面板上，猩红的血液从他的口鼻处流出来，在面板凸起的边缘处堆积。他身后是另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里的男人，头套将他的整个头部完全包裹，只在五官处开了小口，仔细些还能看到这些开口上细微的反光和模糊的绿色符号。
　　他手边是一套清洁工具，小推车的篮子里放着长度不一的合金管。男人将它们依次序组装起来，最后从毛巾里摸出两颗子弹，填了进去。
　　“七号已就位。”
　　肉眼看不见的红色光线指向柳承允的后脑勺，台上的拍卖师正说到激动处，这次要拍卖的是利用特殊技术复苏的旧纪元生物，一只橘色小猫，眼睛澄澈得像琉璃，茫然无助地看着会场里的人。
　　她的运气很好，异变之初地球发生了剧烈的气候变化，一部分地方在几天之内变成了寒冷的冰川。
　　这只小猫被冻在了冰块里，躲过了大陆板块迁移带来的地震火山，人类和异兽战斗的炮火，在几十年后，被一个在野区迷路的猎人小队发现。
　　在冰块完全融化前，防卫署的救援飞行器赶到，她被送到了科学院解冻，成功活了下来。
　　新纪元也有猫，但它们中的大多数都因为基因突变，浑身长满了钢刺般坚硬的毛发，四颗犬齿变得长而尖锐，突出嘴唇外，怎么看都已经不再适合作为人类的宠物。
　　这样一只毛茸茸，软绵绵，看起来没有半点攻击力的小可怜，完美地击中了在场所有女性的内心。
　　它的起拍价为零，每次加价额度也没有限制，在几位女士的竞争下，小猫的价格即将冲破一百万大关。
　　“五百万。”沈昭瑾举牌。
　　“五百五十万。”
　　有人紧随其后。
　　“六百万。”
　　沈昭瑾略有些惊讶，看着柳承允笑道：“我还不知道你喜欢这样可爱的小东西。”
　　联防区口里的重要物品就是这么一只小猫？还是说这只猫身上另有玄机？
　　“你以后会知道更多的。”
　　他的回答潜藏着丝丝暧昧，沈昭瑾笑了笑，举起号牌。
　　“六百五十万。你知道的，通常女孩子对可爱的东西都毫无抵抗力。”
　　七号眯起眼睛，柳承允坐直了身子，也使得他的脑袋与座椅靠背的距离更远了些，更多地暴露在了瞄准镜中。
　　他的手指碰到了扳机。
　　“嘭——”
　　伴随着巨大声响而来的是浓密的白烟，七号一时不备，枪口偏移了柳承允的头。
　　一击直拳稳稳地打中了他的腹部，饶是有作战服抵消冲击力，七号还是因为这一拳后退了两步，撞到面板前死去的工作人员身上。
　　他迅速调整了状态，丢下狙击枪，从作战服上摸出两把短刀。
　　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枪支不一定有冷兵器好用。
　　闯入者来势汹汹，一拳接着一拳，完全封死了七号所有躲避的空间。
　　七号应接不暇，几次都险险被来者打中。他一个侧身，和敌人拳头擦肩而过的瞬间，七号看见了一闪而逝的冷光，旋即，他肩膀处的作战服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痕，只要再深一点点，就能划破他肩膀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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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一波又起，大混战
　　又是一道拳影袭来，七号立刻倒地，向旁边翻滚躲避，手中短刀刺向对手脚脖。
　　“七号遭到攻击，不能狙击。”
　　未知身份的敌人一个滑步后退躲开短刀，几乎是同一时间扭身，左腿横扫而出，七号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记扫堂腿，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道击飞撞在门板上。
　　白烟逐渐消散，他也终于看清了对面人的装扮。
　　同样是黑色的作战服，面上戴着青鬼面具，指间伸出短小的利刃，就是这拳刺划破了七号的作战服，锋刃上戴着点点翠绿，七号面色愈发凝重，这东西看起来淬过毒，要是真挨上自己的皮肉……
　　敌人没有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凌厉的攻击接踵而至，七号应接不暇，试图往总控室外撤退，却被对方看出意图，几次踢腿，断掉了他的后路，迫使他转移向窗口处。
　　“六百八十万。”
　　“六百九十万。”
　　几乎是柳承允的号牌刚放下，沈昭瑾就举起了号牌。
　　早在沈昭瑾喊出五百万的高价时，其他人就基本退出了这场竞争，只有柳承允不依不饶，还在继续跟价。
　　他们都默契地每次只加十万，价格缓慢而平稳地交替上升，并没有前几次那样突然的跳高报价来得让人瞬间热血沸腾，但空气渐渐灼热起来，一些人拉开了自己的领带透气，额头渗出点点汗珠。
　　“我记得你挺喜欢钱的，他们说你是一个很节约的人，没想到今天这么大方。”柳承允的语气带上了一点警告的意味。
　　以沈昭瑾的脑子，不可能想不到他这样竞价的靠山是什么。
　　影现在和联防区暂时是合作关系，她既然是影的成员，怎么会这样和联防区作对？
　　这是关裕的暗示吗？
　　“以前和妈妈住的时候，我喜欢的东西她都觉得那是在浪费钱，我不想和她吵架，就不再怎么买东西了……但现在我是一个人，我可以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所以再遇见喜欢的东西，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柳承允听出她话语里的坚定，眼里笑意渐渐消失，“给个面子啦，就算我欠你个人情，我朋友要我一定拍下这只猫的，他很喜欢猫。”
　　“真巧，我也很喜欢。”沈昭瑾转过头，再度举牌，“一千万。”
　　“你这样就有点……没意思了。”
　　上面给出的指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这只猫，他已经给过沈昭瑾暗示了，不管她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柳承允都不会再留情面。
　　过了今晚，影也会为它的挑衅行为付出代价。
　　“两千万。”
　　台上灯光倏地熄灭，场内宾客们发出惊诧的呼喊声，随后全场的灯同时亮起，又同时熄灭，反复闪烁，会场内霎时间人声鼎沸，拍卖师不停落槌，试图让大家平静下来，耳机调到总控室的频道，焦急地小声呼喊。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昭瑾和柳承允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上方的总控室。
　　为了美观，总控室窗口是特质的玻璃，从外面看就和周围的墙壁一个模样，但是仔细些还是能分辨出里面模糊的人影。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不断触碰灯光和仪器开关，会场内明暗交替，闪烁的灯光刺激得人眼睛发疼，轰隆一声巨响，硕大的滑轨砸到拍卖台上，正中央展示拍卖品的光柱闪了两下，熄灭了。
　　柳承允心下一紧，旋即听见耳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
　　“鲸鲨鲸鲨，有不明势力在别墅内火拼，我们正在尝试控制别墅，有人会过来替你控制会场内秩序，拍卖台旁边的小门可以直接进到库房，你去带走‘珊迪’。”
　　柳承允一扭头便看见了台子旁紧闭的小门，他刚要冲过去，身后传来炸裂的响声，玻璃碎片从天而落，场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叫声，众人乱成了一锅粥，四散逃开。
　　逃窜的人流将柳承允挤到了旁边，他旋即看见从总控室内飞出一个漆黑的人影，“哐当”一声砸在了桌子上，红的白的四处飞溅，又惊起一片尖叫，总控室内一群穿着别墅安保人员制服的人正在和剩下的一名黑衣人搏斗。
　　原先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们此时已毫无形象可言，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跑，相撞，有人想要开会场的门，手刚抓住握把，沉重的大门便被人一脚踢开。
　　全副武装的防卫署人员冲进会场，为首一人亮出自己的身份牌高声让所有人安静，柳承允见状，才拿出一半的身份牌又放了回去。
　　他借着奔跑的冲力和自身力量撞开小门，后面是狭长的走廊，灯光昏暗，走廊尽头是横向的岔路，正对着柳承允的门上贴着库房的标牌。
　　这点距离对于柳承允而言只是一个呼吸间的事情，但是这扇门不能再像刚才那样被撞开了。门上一片光滑，没有锁孔，旁边墙上是虹膜识别器。柳承允掏出开锁器贴在上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滴滴！”
　　短促的提示音过后，门板缓缓向一旁滑动，柳承允正要进去，身侧毫无预兆地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裹挟着他倒向后方的地面。
　　他瞬间反应过来，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死死粘着地面，还没完全稳住身形，便看见前面飞过一连串的子弹，他来时的走廊深处传来沉闷的声响，一前一后。
　　别墅内又多了两具尸体。
　　缠在他身上的沈昭瑾如蛇般贴着他的身子转了一圈，左手紧紧搂着柳承允的肩膀，右手上是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
　　库房里的人冲了出来，还没转过身来，脖子便被子弹洞穿，瞬间毙命，手里的箱子应声落地。
　　柳承允瞳孔骤缩，反手掰开沈昭瑾，一个箭步冲向了箱子。
　　他明明已经碰上了箱子把手，眼前一花，箱子便无影无踪。
　　“嘭！”
　　枪声在柳承允背后响起，他瞬间变换脚步，侧身躲开子弹，反手掏出数枚梅花镖斜刺里甩出，寒光闪过，偷袭者甚至来不及躲避，梅花镖便刺穿防护服，深深没入他们的心口。
　　青鬼的面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跟我来。”沈昭瑾突然出声，抓住柳承允的手腕就往另一头跑。
　　柳承允来不及想太多，紧随在她身后。
　　偷袭者的位置上出现了更多戴着青鬼面具的人，他们正要去追柳承允二人，侧边传来猛烈的枪声，又一波人冲了过来，自拍卖场小门进来的防卫署成员左右看了看，拔腿冲向了混战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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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全员撤退，挡毒枪
　　“鲸……汇报位……你……”
　　耳机里的声音断断续续，柳承允无心细听，一双眼只盯着沈昭瑾右手的箱子，想着怎么从她手里抢过来。
　　“站住！”
　　右侧传来喊声，沈昭瑾头也不回，抬手就是两枪。
　　追赶者倒了下去，眉心处是黝黑的枪眼，往外汩汩流出鲜血。
　　柳承允看见那些人身上的别墅安保人员制服，下意识惊呼：“你不是影的人？”
　　沈昭瑾没出声，只在交错复杂的走廊里急速奔跑。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柳承允要拼尽全力才能跟上，完全来不及记下自己经过的路线。
　　“小心！”
　　他瞪大了眼睛，被沈昭瑾抓着的手一个用力，试图把她扯回来。
　　沈昭瑾的位置没什么变化，倒是柳承允因为反作用力冲到了她的前面。
　　刀光乍现，柳承允一个铁板桥避开横扫过来的长刀，手臂腰部瞬间发力，双腿如弹簧般往上弹起，直接瞄准了男性某个脆弱部位，那人往一旁闪避，长刀在手上绕了个花式，从右手换到左手，自下而上斜劈向柳承允。
　　他顺势往后翻身，紧接着侧身贴墙闪开，随手抄起旁边柜子上用作展示的一套刀叉，权作武器和那人厮打在了一起，两人的动作实在太快，竟是舞出了片片残影，走廊两旁的装饰品全遭了殃，碎的碎，坏的坏，墙上也出现了道道劈砍的痕迹。
　　走廊两旁涌入更多的人，彼此都是不同的着装，看见对方，皆是不约而同地愣了一瞬，旋即混战在了一起。
　　柳承允打到一半，才恍然发觉似乎少了个人。
　　他一脚踢开面前的敌人，环顾四周，哪里还有沈昭瑾的影子？
　　“靠！”他低声骂了一句，又有更多的人贴了上来，耳机里也没了声响，柳承允此刻完全是两眼摸黑的状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人打，甚至因为别墅里的屏蔽器，他连强化都开不了！
　　好在他还是个A级P类能力者，综合战斗能力在各类能力者里面是最拔尖的，看起来身处一对多的劣势，实际打得并不算艰难，但这样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更要命的是对面还在不断有援军到来！柳承允只能尝试着把战斗引向走廊的一端，期盼能尽早和自己的队友会合。
　　早已脱身的沈昭瑾站在另一条通道中间，面对着一个男人。
　　他身上有着很奇怪的味道，沈昭瑾觉得很熟悉，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
　　“又见面了，小金丝雀儿。”他笑道，腔调油腻得让沈昭瑾想吐。
　　沈昭瑾一声不吭，身形消失在原地，数声肌肉碰撞的闷响过后，男人看起来还在原地没有动弹过，西服袖子被刀片划了个破碎，像一堆破布条挂在他胳膊上。
　　沈昭瑾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小礼裙的吊带从肩头滑落，她伸手拉上来，听到对面男人轻轻啧了一声。
　　“小金丝雀，你的身体还是那么让人着迷。”
　　“死变态。”沈昭瑾低声道，毫无预兆地拔腿往反方向冲了出去。
　　还没到出口，她弹跳而起，踏着两旁墙壁数个闪转腾挪，瞬息间折返回原来的行进方向，不知何时挡在她前面的男人笑着摇了摇头，几乎像是瞬移一般，再度出现在她的正前方！
　　“真可惜呀，小金丝雀现在身体不好，飞不出去了。”
　　沈昭瑾面色一变，眼里寒芒乍现。
　　“你知道什么！”
　　“我们来玩猜猜猜的游戏吧，你猜我知道了什么，猜中有奖励哦。”
　　“滚蛋！”
　　她厉声喝道，侧身一个肘击撞向男人腹部，男人险险避开，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与沈昭瑾缠斗不休。
　　这个人到底是谁！
　　沈昭瑾紧盯着男人，她以前一定和他见过，说不定还有什么纠葛，但和她有纠葛的男人海了去了，她哪儿能谁都记住啊！
　　“砰砰——”
　　男人眉头微皱，迅速脱身，躲避飞射而来的子弹。
　　关裕红着眼从旁边冲出来，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燃烧的熊熊怒火。
　　“小金丝雀，我有时候可真讨厌你的魅力。”男人的语调里多了几分认真。
　　他和沈昭瑾单打独斗，占了她一手拿着东西的便宜，暂且不落下风，偏偏半路杀出来个搅局的，一对二，男人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很清楚的认知，只是这样打他是不会赢的。
　　关裕挡在沈昭瑾面前，拳脚虎虎生风，气势如虹，将男人倒逼至墙角，为沈昭瑾留出了离开的空间。
　　有枪声渐近，夹杂着防卫署成员的呼喊，沈昭瑾闪入旁边的逃生通道，没跑两步，心头忽然涌上浓浓的不安感，身体完全是下意识地回转，拽住关裕往自己这边一扯，瞬间和他调换了位置。
　　“姐……”
　　关裕只来得及喊出这一个单音节，旋即看见沈昭瑾眉头一皱，倒在了他身上。
　　“快走！”
　　她低声催促，猛地撩起裙摆，光洁白皙的大腿让追赶来的男人脚步停滞了一瞬，就趁着这小小的空当，沈昭瑾扬手甩出一片细针，银色的闪电以雷霆万钧之势袭向男人！
　　关裕环抱着沈昭瑾，撒腿就往外跑，出口早有影的人员接应，开门上车关门，车子发动，一气呵成，等到防卫署的人冲出来，他们已经没了踪影。
　　“沈姐，沈姐您没事吧？于菀呢？让他们现在立刻马上去‘浣熊镇’！”关裕抱着沈昭瑾一动不敢动，抬头冲着前排的手下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沈昭瑾半睁着眼，小口喘着气，右侧肩胛骨上宝蓝的尾羽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抖。
　　“关裕……”
　　“沈姐，沈姐！”
　　他低下头，温柔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让黎曼把十二号解毒剂送到‘浣熊镇’，我要在天亮前知道今晚发生的全部事情，还有，调查宋思妍身边的男人。”
　　“是，沈姐您别说话，别睡，我们很快就到了。”
　　“别他妈的一副老子要死了的样子。”沈昭瑾不满地拍了他胸口一巴掌，“别墅里的人死绝了都轮不到我。”
　　“对不起沈姐，对不起，今晚是我的失职，我没有做好……”
　　“你也知道你没做好啊？你看看刚才打得什么样子，就这？就这？还想和我打？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关裕低着头，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明明是凶神恶煞的大块头，此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却像极了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充满了喜感。
　　当然车上的人是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的。
　　毕竟这种情景大家都见得多了……
　　车子驶入江高城郊的别墅区，这片区域占据了一整座山，越往上价格越昂贵。山顶的别墅外站着一大群人，个个严阵以待，看见从山下驶来的车辆，立刻围了上去，护着关裕和他怀里的沈昭瑾进了别墅。
　　“于菀已经在里面做准备了，沈姐很快就能没事的。”
　　进入诊疗室前，沈昭瑾又回头添了一句。
　　“还有一件事！告诉拍卖场，卖出去的东西不能毁约，快点把钱打过来，九千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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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几家搅局，几家迷
　　“今天晚上真不太平。”黎曼嘟囔道，最后再检查了一遍仪器，按下了启动开关。
　　无色透明液体顺着细长的管道被输送进入沈昭瑾的血管，她赤裸着身体躺在房间中央的病床上，半圆的玻璃罩隔开了她和外人，沿玻璃罩一周是摆放着各类仪器药剂的台子，黎曼坐在显示屏前，监控沈昭瑾的身体状况。
　　“这是科学院的毒，我上次听你讲过，不然还真想不起来要用十二号解毒剂。”她在里面笑道，看不出半点担忧的样子。
　　“可它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这种毒药是为了猎杀高物抗异兽而研制的，它应该呆在守卫森严的冷库里，而不是被人涂在羽箭上。”
　　黎曼的神情相当严肃，她叹息一声，喃喃道：“科学院……其实内部问题一直都很大。沈姐您也知道，科学院的研究嘴上说着是由总院管理，但实际做起来，又有哪里不需要委员会联防区这些的支持呢？就算有总院的文件下来，他们拖着不给批，大一点的研究还能上报反馈，比较普通的研究能有什么办法？就只能自己去找资助，去站队。”
　　于菀插嘴道：“只要不是昏了头，去做那些危害人类的研究就好。”
　　“那还真就不一定……”黎曼笑了笑，看到仪器提示解毒剂已全部输送完毕，遂断开了管道与沈昭瑾的连接，进去为她披上衣服。
　　“我觉得学术类的研究不应该和那些斗争扯上关系。”沈昭瑾突然说道。
　　黎曼默然无语。
　　“可是研究也要靠人去做，人总是免不了世俗。”
　　“嗯。”
　　沈昭瑾转了话题：“菀菀，你问问他们那只小猫怎么样了。”
　　“什么猫？”黎曼来了兴趣。
　　“一只小橘，联防区想要，被我带回来了，怪可爱的。”
　　“联防区要它做什么？不能是做实验吧？”
　　沈昭瑾努嘴道：“那不行，那么可爱的猫猫，不能做实验。”
　　“好像睡着了。”于菀抱着箱子进来，一直在低头看里面的小猫，脸上满是笑容，“关裕被人叫走了，他说他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得亏里面有缓冲装置，不然像你们那么打，小猫要被折腾的够呛。”
　　“情况紧急嘛……最少有四个势力在拍卖场那边混战，我还得甩掉那个柳承允，哪顾及得到那么多？你们再给它做个检查吧，免得出什么事。”
　　于菀应了一声，抱着小猫正要走，被黎曼拉住了。
　　她盯着箱子里安静睡着的小猫，眉头纠结成了一团。
　　“这猫……我在江高科学院做交流的时候，看见过。”
　　“科学院的猫？”沈昭瑾神色严肃起来。
　　黎曼肯定地点头，“在R级区域，危险等级最高的那个实验楼，它从窗口跳了下来，被抓回去了。”
　　“科学院不是不让养宠物吗？”于菀不解地问道。
　　“是的，科学院里的动物都是实验用品，所以这只猫……”
　　“上个月的栖息地大清洗有科学院的介入，柳承允作为上头派下来的，在悄悄监视科学院的几个人，如今他们费尽心思想要拿走的猫也是科学院的……曼曼，看起来你们科学院这次要闹大动静了。”
　　沈昭瑾两手托腮，看着黎曼笑道。
　　“我想给它做个检查。”黎曼依旧盯着小猫，目光凌厉。
　　“别伤害它。”
　　“我有分寸的。”
　　沈昭瑾对黎曼的能力向来信任，让她带着小猫离开了。
　　解毒剂的副作用是一段时间的肌肉无力，于菀扶着沈昭瑾去了别墅的地下室，这里是影的总控基地之一，硕大的房间里布满了监视屏幕和各类仪器，影的骨干成员步履匆匆，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出击，包围，撤离，交接，……
　　一条条命令以此处为中心点，向江高，乃至整个川南城市群传播出去，这些信息传递的路径联结在一起，如巨大的蛛网将城市群完全覆盖。
　　沈昭瑾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特质办公桌内部网络接收到感应被激活，全息屏幕在她面前亮起，源源不断的信息被呈递到她眼前，为她还原今晚事件的全部来龙去脉。
　　这便是影真正所具备的力量，单论武力，不管是尧或者天狼，在没有沈昭瑾干预的情况下，都比影更强。
　　但沈昭瑾创立影的初衷就不是想组建一个拥有强大武力的组织，它悄无声息地潜入川南的每一个角落，就和它的名字一样，如影随形。
　　当它真正运转开来的时候，沈昭瑾就拥有了川南最全面的情报库。
　　今天的事情只是发生得比较突然，真计较起来也不是那么复杂。
　　第一个动手的是天狼，他们派出了一支精英小队，想要趁机杀掉柳承允，联防区是为了那只猫，在影和天狼发生大规模冲突的时候他们才冲进来试图控场。
　　而剩下的那个尧，出现得莫名其妙。
　　他们在此前一直没有动静，只是和影结成了短暂的联盟，慢慢蚕食天狼的势力。但是几天前尧的首领带着自己的心腹赴了一场小型慈善晚会，主人是川南一位有名的企业家，女婿在AS基地理事会工作。在晚会的拍卖环节，有人以两千万的价格拍下了尧组织首领的一幅画。
　　沈昭瑾觉得这已经足够推断出尧搅局的原因了。
　　“沈姐。”关裕推门而入，眉目间暗藏怒气，“柳承允让我们监视的那几个人，有两个死在了拍卖会，凶手不明。”
　　“哇哦……我们之前没有向柳承允说过会保证他们的安全吧？”
　　“没有。”
　　“那柳承允得照价付钱——算了，给他打个九折吧。”沈昭瑾两手一摊，勉为其难地说道。
　　“袭击您的那个人跑了，但是留下了今晚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现在被关在密室。”
　　“她那个可爱的，空空的小脑袋瓜能知道些什么呢？让他们多问问生活上的细节，越详细越好。啊对，看看她都住过哪里，直接去搜查，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惊喜。”
　　“是！”
　　于菀从外面回来，告诉沈昭瑾黎曼完成了对那只猫的分析。
　　“走吧关裕，让我们看看那只小猫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值得联防区这样大动干戈。”
　　她试图搂过关裕的肩膀，但是失败了，只能退而求其次，搂住了他的腰。
　　关裕双臂局促地紧贴在身体两侧，走路的姿势僵硬而奇怪。
　　虽说这个时间大家都应该严肃，但看着关裕一副被胁迫屈从的小媳妇模样，不少路过的人还是捂住了嘴，尽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沈……噗……”黎曼瞬间别过脸，强行吞下了到嘴边的笑声。
　　“笑笑笑，笑什么嘛，快点说正事，忙着呢！”
　　黎曼轻咳两声，“好的好的……”
　　“我刚才对小猫做了一个简单的基因检测，它的确是旧纪元的生物，但经过明显的人为改造。”说回正经事，黎曼的神情重新严肃起来，她调出分析结果，给沈昭瑾指出其中不寻常的地方，“这是它的一条基因链，圈出来的这部分，这里，被人工替换了，我在这里的数据库检索不到这些替换部分的来源，它们对小猫原有的基因表达也没有任何影响，也许把它们拼凑起来会有新的发现，但‘浣熊镇’的设备无法完成这项任务，我得回去科学院。”
　　沈昭瑾定定地看着那些被黎曼标记的片段，没有说话。
　　“沈姐？”
　　“小猫呢？”
　　黎曼让助手把装着小猫的箱子抱了过来，“在这里。”
　　“你们都先出去吧，把这里的灵能屏蔽器打开，我想要单独呆一会儿。”
　　屋里的一群人面面相觑，关裕最先应声，拉着两旁的于菀黎曼离开了房间，顺手关掉了这间屋子的监控。
　　我来啦我来啦！让我看看明天能不能搞一个万更（＞人＜；）欢迎小天使们多多评价(o？v？)ノ
　　。
第六十七章莫名消失？大发现
　　冰冷的仪器上各色指示灯不停闪烁，倒映在小猫圆圆的眼瞳中，让沈昭瑾想起了自己床头柜里那个万花筒。
　　“乖乖……你知道你的身体里藏着谁吗？”她轻柔地抱起小猫，贴近自己的脸。
　　小猫懵懂地转动着脑袋，叫声娇软：“喵呜……”
　　“唔，乖乖，小可爱，小宝贝，我现在脑子好乱，什么都想不了。”沈昭瑾嘴里不停念叨着，脸庞埋进小猫柔软的毛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
　　“真是奇怪呢乖乖，你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他的基因片段呢？他应该在那场大爆炸中被炸成了碎片才对……啊我怎么忘了，前几天我都还看见他了的，欸……乖乖，我好像真的老了，脑子总是这样不清醒，记不起事情。”
　　小猫低低叫唤着，沈昭瑾笑了起来，轻轻揉捏着小猫的肚子，声音温柔如三月暖风。
　　“其实我应该恨他的，他背叛了我，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乖乖你知道吗，我当时在外面出任务，我想着回来后就问他要不要和我结婚，但是我看见另一个女人从他的房子里走出来，挺着大肚子，乖乖，我当时，我当时……”
　　她的眼神逐渐涣散，隐约有水光闪动。
　　“我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我被惯坏了，一有不称心的事情我就要发脾气。我知道这样很不对，她是我们的战友，也曾经和我并肩作战，我不能伤害她，而且，而且……其实我是没什么资格发脾气的，我从来没说过我和他在一起了，齐修晏就是单身，我只是他的搭档，他选择和别人在一起，这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但我还是没办法理智，我很努力地在劝自己了，真的，可是有的事情你就是做不到理智，就像我一直觉得我在恨他，可是，可是我现在……”
　　她泣不成声，小猫被她紧紧搂在胸口，沈昭瑾没有看见小猫身上浮现的淡淡的光点，它们飘浮在空中，倏地融进了沈昭瑾的皮肤。
　　“好了乖乖，脆弱时间结束了，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呢。”她抽了抽鼻子，神色恢复了最初的平静，“所以联防区是知道了科学院对你动的手脚才想要你的吗？你说他们知道那些基因片段的原主人是谁吗？乖乖，我其实有点想把你送给联防区，不知道你这个筹码够不够让他们答应和影结成同盟……毕竟尧和天狼都找到了靠山，我的影不可以单打独斗啊。”
　　“喵呜……”
　　“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要优先为我的那些手下考虑……可这样齐修晏的基因就会落到别人手里，不行，我受不了这样。”
　　沈昭瑾打开桌上的传呼器，让黎曼进来。
　　“能够把这些片段分离出来吗？在这里。”
　　黎曼思索片刻，摇头道：“只能分离出来一部分。”
　　“有多少算多少，你不能把它带回科学院，太危险了。”
　　现在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科学院，沈昭瑾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就暴露了黎曼。
　　“好……我会尽快完成的。”
　　“结束后叫我，关裕，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
　　她与关裕一同往外行去，半只脚才迈出房间，身后就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沈姐！沈姐！”
　　沈昭瑾慌忙折返，黎曼右手指着分析器屏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不见了，那些基因片段不见了！”
　　“怎么可能。”沈昭瑾皱起眉头，面容罕见地流露出焦躁的神情，“你走之后我就把它抱在怀里的，什么都没做。”
　　“但是仪器现在什么都检测不出来，沈姐，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关裕横插了一句：“被那只猫自己的基因吸收了？”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黎曼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给关裕面子，对他一通数落。
　　她的话沈昭瑾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只剩下关裕的那句话。
　　吸收……
　　鬼使神差的，沈昭瑾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
　　没有任何变化。
　　看样子是自己瞎想了……她有些懊恼，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察觉到了什么。
　　沈昭瑾再次动用精神力量把自己的身体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眨了眨眼睛，神情呆滞。
　　好像她身体里的毒素变少了一点？
　　“别吵啦！”于菀小声喊道，扯着两人的衣裳，一个劲儿地往沈昭瑾那边使眼色，“沈姐看起来不太对劲。”
　　关裕挠了挠光头，相当困惑。
　　“沈姐这是咋的了嘛？”
　　“不，不知道。”
　　黎曼也一头雾水。
　　沈昭瑾蓦然回头看向他们，吓得几人一个激灵，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不是基因片段。”
　　“那还能是什么？”
　　黎曼被她的话弄傻了，这不是都被仪器分析出来了吗？还能有别的解释？
　　“这件事情……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要复杂很多。”沈昭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麻花。
　　几人不敢打扰她的思考，悄悄退出了房间。
　　一夜过后，关裕黑着眼圈回到房间外，敲了敲门。
　　沈昭瑾打开了门。
　　“沈姐，您要不先去睡会儿？”
　　“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她注意到关裕神情有些古怪，正色道：“不要隐瞒我。”
　　“只是想您应该休息了……”
　　“在这件事情没有被全部解决前我不会睡的，交出来。”她摊开右手，关裕嘴里嘟囔着什么，不情不愿地张开手，掌心上躺着一个小巧的金属卡片。
　　“昨天死的那两个科学院成员，口袋里掉出来了这个，被云溪看见，就带了回来。”
　　“云溪是谁？”
　　“昨晚被我带到拍卖场的那个姑娘。”
　　沈昭瑾拍了拍关裕的肩膀，“对人家好点。”
　　她又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卡片插入桌子上的凹槽，屏幕亮起，显示正在解析卡片里的内容。
　　“这都是什么啊？”
　　关裕看着全息屏幕上飞快闪过的一行行符号，满头雾水。
　　“研究数据。”沈昭瑾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些符号，表情愈发古怪。
　　“那肯定的嘛，科学院不就是做研究的嘛！”
　　“你肯定猜不到这是什么的研究。”
　　“武器？异兽？延长人类寿命？”
　　沈昭瑾只是摇头，关裕实在想不出来，央求她快点告诉自己。
　　这样卖关子真的很让人心里痒痒啊！
　　“人类与异兽的基因融合实验……他们想，做出半兽人。”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良久，关裕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揉搓着自己的脸，含糊不清地说道：“沈姐，这玩意儿……犯法啊。”
　　“法律不也是人制定的？”
　　“但，但是……这东西它，它不是被联会明令禁止的嘛？”
　　“对，被联会禁止了。”
　　关裕松了口气，“谁还能跟联会对着干呀……”
　　“联会啊。”
　　“啊？”
　　关裕抬头看向沈昭瑾。
　　她摊开双手，理所当然地说道：“只有联会才能打败联会。”
　　。
第六十八章我的人，只有我可以动
　　“沈姐，我，我没大想明白。”关裕两手摸着脑袋，眼睛里充满了大大的迷惑，“联会禁止半兽人的相关研究，但是他们自己私下又在支持科学院搞这个？为啥啊？”
　　“纠正一下，是联会里的一部分人支持。它的争议太大了，伦理上过不去的。储存器里的数据只是一个小部分，我猜柳承允要求监控的其他人那里也各自有部分的实验数据，鸡蛋不能都装同一个笼子。”
　　“柳承允是上面派下来的，而且跟着他的人不多，那就是有人发现了这项研究，想要叫停或者破坏它？”
　　“别忘了还有半路加进来的尧……我看了他们发来的报告，死掉的那两个科学院成员，身上的伤口来源于尧特有的子弹，他们每个季度都会定制一大批。”
　　刚好，接单的公司是她手下的产业。
　　“尧……也被柳承允背后的人找上了？”关裕有点生气，“玩儿得还挺会啊！”
　　“关裕，我说过这件事情比我们预想得要更复杂。”沈昭瑾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又开始咬指甲。
　　“至少是联会里的人，甚至还有特安会里的一部分人……你别忘了清洗栖息地的那件事情，科学院和联防区的人站在一起。这些人我们暂且列为A阵营，他们利用怀孕的雌性异兽来做半兽人实验，为什么要怀孕的活体？因为成体会有剧烈的排斥反应，所以那些人直接用胚胎做实验，我托了盛珺帮忙，她看见科学院内有研究人类胎儿细胞的人戴着同样被做了标记的手环，黎曼在她那边的科学院也看到有人戴着这样的手环。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庞大的势力，它遍布整个人类社会，联防区，科学院，理事会这些就更不用说了，甚至不排除监察处也被渗透了。”
　　“那柳承允属于B阵营？他们要反抗这个A阵营？”
　　“柳承允的身份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我还在等调查结果，但至少他和联防区有很深的关系。B阵营的势力可能比不上A，柳承允是来偷偷调查的，人都不敢多带，而且一直以来都只是在监视那些人，没有下手。”
　　关裕插言：“他们在搜集证据？”
　　“然后一锅端，不巧被发现了，所以委托了天狼暗杀柳承允。”
　　“那尧可能加入的是C阵营。”关裕哀嚎一声，“怎么这么多啊！”
　　“想简单一点，万一只是两手准备呢？比如A觉得数据会被泄露，让尧来灭口，或者B嫌弃这样收集证据太慢，干脆杀人直接抢数据。”
　　关裕思索许久，正色道：“沈姐，我还是更喜欢武力平推。”
　　“我也喜欢。”沈昭瑾笑了，“费脑子的事情交给别人去想吧。那只猫在箱子里，你带着它去找联防区，不是柳承允哦，他们不是想要猫吗？可以给，作为……影和联防区达成长久，友好的合作关系的见证。”
　　“但是小猫已经……”
　　“关裕，我们来赌一把。”沈昭瑾坐回椅子上，两手交叉撑着下巴，唇边是不明意味的浅笑，“赌联防区的人根本不知道这只小猫的……真正秘密。”
　　关裕离开后，沈昭瑾又一个人闷着头想了会儿，才调出了加密通讯界面。
　　桌子上浮现出一个男人的半身全息影像。
　　他灰白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金色的细框眼镜下是琥珀色的眼眸，看着那双眼睛，便让人不自觉地平静下来，如游船归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安心感。
　　笔挺的灰色西装，白色衬衣搭配着黑色领带，他身上的每处细节都一丝不苟，找不到半点杂乱的地方，和盘腿坐在椅子上，衣着随意的沈昭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江，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
　　“两年四个月零七天。”
　　“这么久吗？”
　　“不算很久，之前您有四年没有和我见面。”
　　沈昭瑾局促地咳嗽两声，慌忙转移了话题：“川南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目前可用的信息并不多，唯一能确定的是委托尧的人和另外两边没有任何关系，这趟浑水至少有三方势力下场。”
　　“你查出来了？”沈昭瑾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更多的还在调查中，操纵科学院的势力非常强大，我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尽快，但还是安全第一，我不想有人暴露。”
　　连沈江都这么说的话……沈昭瑾开始头疼起来，那就真的是硬骨头了呀，她是真的不想和联会对上，可是……
　　“还有那只猫，沈江，我和你说过我中毒了，一直我都认为这是科学院的人给我下的，想逼出我的意识体，供他们做研究。”
　　“在您发过来的身体样本里，我们并没有检测出任何毒素的存在。”
　　“可我确实中毒了，感觉，有点神奇。那只猫的身体里有齐修晏的……有他的一部分，黎曼以为那是基因片段，但我知道不是，问题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它也不像意识粒子，它自发地离开了猫咪，进入到我的身体里，然后，我的毒被化解了一小部分。”
　　沈江表情没有半点变化，语气也依旧平淡：“这听起来很像魔法。”
　　“灵能刚刚被人类发现的时候，大家也觉得那是魔法。这一定是另一种物质，没有被我们发现的物质。”沈昭瑾两手在空中一通比划，“齐修晏不可能给我下毒的，这是个阴谋，从我和他还在方舟部队的时候，有人就开始谋划了，包括后来他被指控背叛人类……我永远忘不掉的，我不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而且怎么就那么巧，我和他闹翻了，去NA基地执行任务，前脚刚走，后脚他就被定罪逮捕？”
　　“很抱歉，我暂时不能发现这两件事情之间的联系。”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们有，而且这只猫和半兽人的研究也脱不了干系，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确。”
　　“的确。”
　　沈昭瑾从椅子上跳了下去，脸颊因为过于激动，变得红彤彤的一片。
　　“沈江，我要查清楚这些事情，是谁在做这些研究，是谁在阻碍他们，又是谁想要将和这项研究相关的东西全部毁掉，他们各自有着什么样的目的……我要你动用所有可行的资源，把真相查出来。”
　　“猫和‘代号九’……”
　　“齐修晏的事情，我要亲自去查。在我没有主动说不要他之前，他就还是我的人，只有我能动他！”她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道，眼里跳动着暴戾的光，“那些害他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我，终于，把主线，扯回来了！(〃＞目＜)（晚上加更继续，求收藏呜呜呜~）
　　。
第六十九章伪装入院，出麻烦
　　“您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代号九’呢？既然他还活着。”沈江提醒她。
　　沈昭瑾突然就泄了气，许久，梗着脖子气恼道：“我，我找他干嘛！他上次跑那么快，一句话都不愿意和我说，我干嘛要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自找没趣？我要查是因为，因为，我是女武神欸！我的搭档怎么能是背叛人类的罪人，这太丢我面子了！”
　　“您开心就好。”
　　“沈江你什么意思，我这个做法很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两手叉腰，气得脸颊通红。
　　沈江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她的气恼，兀自说道：“与您同时期的人很多都去世了，剩下的基本都在联会特安会等处任职，您想查出当年的真相，先要能有机会接触到他们。因您之前的吩咐，我们并没有安排太多的人在联会下属机构，如果您想通过委员会理事会一步步走到联会，我会适当转移工作重心，为您铺路。”
　　“他们花玩意儿太多了，我要进联防区。”
　　“还是走您的老路。”
　　“常乐说特安会想造第二个‘方舟’，正在准备面向整个基地选拔新人，这是个挺好的机会。而且柳承允之前就有请我去联防区的意思……我可以让他领我进联防区，拉近和他的距离，以后用着也方便。”
　　“他在查您的档案。”
　　沈昭瑾笑出了声：“让他查呗，能查到什么？干干净净一张白纸，感谢那场兽潮，不然他就会发现沈昭瑾还有个叫沈江的大资本家舅舅，那怎么行？我可是一个没有半点背景的普通人啊！”
　　一个出身普通，背景干净又有能力的人，才会让那些狡猾的老狐狸们放下戒心，她才能窥探到更多秘密。
　　不过在进入联防区之前，她得再去一趟科学院，黎曼说在R级区域的实验楼见到过那只小猫，也许在那里还可以找到更多相关的线索。
　　为了稳妥起见，沈昭瑾还是选择用“提交新品种异兽”为幌子混进科学院。
　　因为科学院的各项研究活动要尽力避开各种干扰，是以科学院只在外围和各个实验楼之间的公共区域设置有监测器，而实验楼内部只有传统的光学摄影监视器。
　　也就是只要沈昭瑾能进入实验楼，她就可以使用意识体形态，视监视器为无物，自由出入各个实验室。
　　完全就是开了作弊器的存在啊！
　　几天后，完全恢复的沈昭瑾带上之前猎杀到的那只五级异兽，踏进了科学院的大门。
　　进入科学院的程序很繁琐，层层检查，沈昭瑾在排队的时候听到旁边的猎人小声议论，以前来科学院都不需要检查这么多次，就是因为二十号晚上云麓别墅发生暴乱，两个科学院教授死在了那里，据说暴乱就是冲着他们去的，联防区紧急控制了科学院，增强安保措施，以保障科学院内成员的安全。
　　沈昭瑾嘴角弯了弯。
　　什么保护科学院……就是联防区想搜查科学院，编出来的一个借口而已。
　　只是听关裕那边的消息，无功而返。
　　“女士您可以通过了。”
　　沈昭瑾蓦然回神，向旁边的安检人员笑了笑，从检测器里走了出来。
　　她循着路牌找到提交点，排队的人不算多，沈昭瑾随意地四处张望，盛珺拿着记录本在旁边拐角处和其他人说话，飞快地抬头冲着沈昭瑾眨了眨眼睛。
　　“下一位。”
　　房门被打开，一脸失望的男人提着鼓鼓囊囊的包裹走了出来。
　　沈昭瑾刚迈出腿，突然两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了？”
　　“请各位保持安静，回到自己的队伍里。”
　　周围的工作人员围拢过来，盛珺三两步跑到最前面，趁着人还没过来太多，上前蹲下身子装模做样地检查了一番沈昭瑾的身子，起身让人帮她把沈昭瑾抬到休息室去。
　　“请让一让，让一让……李主任，啊她没什么事情，只是疲劳过度，在旁边休息一下就好了。”
　　挡在盛珺面前的男人看了看沈昭瑾，侧身给他们让出了道路。
　　休息室里没人，盛珺指挥帮忙的人把沈昭瑾放到病床上后，示意他们可以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还需要别的帮助吗？”
　　“不用不用，谢谢你们啦，我给她输点液就好，刚好我这会儿没什么事情。”盛珺赶忙推辞。
　　“那行吧……盛教授辛苦了。”
　　几人鱼贯退出房间，贴心地给她们关上了门。
　　盛珺一溜烟地跑到里间，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制服丢给沈昭瑾。
　　“这个是助理的衣服，你换上后我给你拿几个记录本，你稍微避着点人多的地方就不会被发现了。王教授在A区，这个点儿他应该……在一楼的休息室，别拖太久啊。”
　　“我会很快的。”沈昭瑾飞快地换上制服，哪还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嘿嘿，走这个门出去。”盛珺带她到休息室的侧门，突然坏笑出声，“你俩要是成了，可别忘了我这个红娘呀！”
　　“最感谢的人就是你……我先走了。”沈昭瑾笑着和她贴了贴脸颊，确定附近没人经过，溜出房间，瞬间挺直了身板，怀抱着记录本，昂首挺胸地往外走去，仿佛她真就是在科学院工作的某个助理一般。
　　黎曼不在江高科学院工作，科学院又一贯禁止普通人在里面随意走动，她便找了盛珺帮忙，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借口，说想多和那个帮助自己的王教授接触接触，当然，这是她编出来的，但盛珺对感情八卦这些一向热心肠，当即答应帮忙。
　　盛珺给她出的主意是伪装助理，手环可以用相似的普通手环暂时替代。但前提是沈昭瑾得自己想办法进到科学院内部，如果王教授刚好在研究室这样需要刷手环才能进去的地方……那就只能说沈昭瑾运气不好了。
　　离开异兽提交的区域，实验楼里瞬间显得冷清了许多，偶尔经过的人也都是行色匆匆，根本没人注意到沈昭瑾。
　　A区在西方，从实验楼后门出去的左手方向。
　　沈昭瑾看了一眼记录本上盛珺给她打印出来的地图，重新调整了地图的朝向，和她面对的方向相对应。
　　R区要直走，在科学院的最深处。
　　她藏起地图，大大方方地往R区走去。
　　“联防区那群人怎么还不走……”
　　“烦死了，我昨天实验做到一半他们冲进来……”
　　沈昭瑾听到旁边人的抱怨，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旋即看见了几名穿着联防区制服的男人从旁边岔路出现，又拐进了另一条小道。
　　她微微低头，准备往旁边避开联防区的人。
　　“打扰一下。”
　　一只手蓦然搭上沈昭瑾的肩膀，她抱着记录本的右手动了动，险些就要下意识地发起攻击。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情？”
　　她深呼吸一口气，笑着回头，看清楚身后人的模样，沈昭瑾的瞳孔骤然收缩，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会是他？
　　三更奉上~（等散步回来，时间够的话搞四更~
　　。
第七十章意外不断，思对策
　　“我们想找一下Shiffrin教授，请问您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李牧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她。
　　有一点像沈昭瑾……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他们没见过几次面，但李牧心里对沈昭瑾有着很深的印象。
　　上次在出关口看见的女人也有几分沈昭瑾的影子……
　　“抱歉，我不知道，您可以问问别人。”沈昭瑾说完便转过了头。
　　下一秒，李牧背后的柳承允看了过来。
　　“好的……欸女士等一下。”
　　李牧又叫住了沈昭瑾。
　　她微微侧头，余光瞥见柳承允又在和别的人说话，没有看过来，才转过一点头，故作焦躁地问李牧还有什么事情。
　　“这里有个小调查，希望女士您……”
　　“我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接受三次调查了，每一次都问了我同样的问题，你们就不能确定一个时间把所有人叫过去统一做调查吗？一定要这样占用我们的工作时间？你们联防区的人觉得我们很闲的话就你们来做研究啊！”
　　她眉头紧皱，盯着李牧的眼睛，语气相当不耐烦。
　　李牧有些发懵，看着沈昭瑾怒气未消的模样，慌忙道歉。
　　说实话他自己也挺心虚的，该做的调查第一天就做完了，不知道为什么，上面要求他们继续留守科学院，调查抽问的工作也不能停。
　　能问的就那么些东西，次数多了，不仅科学院的人烦，他也烦，像沈昭瑾这样直接发脾气的李牧已经遇见好几个了，既然她有急事，那就算了吧……
　　“很抱歉打扰了您的时间，祝您工作顺利。”
　　沈昭瑾白了他一眼，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嗯？我刚说想找她做调查呢……你问过了？”柳承允走过来，站在李牧旁边，看着沈昭瑾的背影，感觉有些眼熟。
　　李牧撒了谎：“问过了，没什么新信息，她也不知道Shiffrin教授的去处，换个人问吧。”
　　“行。”柳承允又盯着沈昭瑾好一会儿，才扭头跟上李牧，“我看她是往R区走的，Shiffrin教授的研究室在R区，她应该知道吧？”
　　“是其他教授的助理吧，不知道也正常。”
　　“也对……”柳承允喃喃道，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怎么总是有一种不太对劲的感觉……
　　沈昭瑾几乎都要跑起来了，她慢下脚步，确定自己已经和柳承允拉开了距离，松了口气。
　　她应该提前想到的，柳承允就是为了人兽基因融合的研究来的，联防区这种搜查行动，柳承允怎么会放过？
　　只是科学院这么大，怎么偏偏就碰见他了！
　　还好刚才不是他拍自己肩膀，否则肯定会被他发现的！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沈昭瑾揉了揉额头，想起那个找自己的人，眉头微皱。
　　那个人……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
　　“不行，你那个方法完全行不通，我尝试过的……”
　　两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从沈昭瑾旁边经过，她收回自己的思绪，抬眼便看见了R区的标识牌。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她观察了一番附近的情况，正要进去R区，抬起来的脚又收了回来。
　　通往R区的道路上横亘着一排闸机，两旁是严阵以待的安保人员，联防区也有人在闸机旁边。
　　进入的人将自己的手环放在感应区，监测通过后，还要在旁边登记，进行虹膜等相关数据的录入。
　　沈昭瑾退到旁边的景观树后，躲开了安保人员扫视的目光。
　　R区只有这一个出入口，其他地方都被高大的围墙隔绝开来，围墙表面有灵气流体覆盖，杜绝了翻墙进入R区的可能。
　　沈昭瑾开始焦虑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过快，右手伸进口袋想摸药瓶出来，才想起自己昨晚换了衣服，药瓶被忘在了那件衣服的口袋里。
　　“啧……”
　　她尝试着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冷静。
　　怎么会没有进去的办法呢……总是能想出来的……
　　“你在这里杵着做什么？”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沈昭瑾闭了闭眼。
　　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
　　“我，等人。”
　　“盛教授？”那人看到她怀里记录本的名字，问道。
　　“是。”
　　沈昭瑾悄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灰色制服，是科学院的教授，左胸处的口袋里插着一支笔，露出来的部分雕刻着“Shiffrin”。
　　男人看了一眼R区的入口，目光落回沈昭瑾身上，“你跟着哪个教授的？”
　　沈昭瑾笑道：“九月的三期生，还在考察期。”
　　科学院每年三月和九月会面向各个大学招收助理，通过初审后分三到五个批次进入科学院，进行一个月左右的考察期，不会给安排具体跟着哪个教授，每天基本就是到处打杂，正适合沈昭瑾拿来给自己打掩护。
　　“主攻哪个方向？”
　　“基因技术。”
　　“近三十年AS基地内科学院基因技术方面的主要成就，背一下。”
　　啥？
　　沈昭瑾脑袋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这教授不赶快去做他的研究，还有空在这里抽查她学术知识？总不能他刚好就是做这方面研究的吧？
　　那她今天得是什么运气！
　　沈昭瑾可劲儿地回想自己看到过的新闻报道，语言方面稍微改了改，瞎凑了几条说给男人听。
　　空气骤然安静，短短几秒，沈昭瑾却觉得像是过了几个小时。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心跳又快了，从前她经常高强度地工作，遇到过比今天多得多的意外，每次她都能很好地解决，从不会像今天这样失了分寸。
　　是因为齐修晏的事情吗？
　　沈昭瑾露出苦笑，她要怎么说自己才好？
　　有些东西，就不是能人为控制住的啊……
　　“记得还是挺全，但不太熟，应该我问了之后，立刻就能答上来的。”男人终于开了口，沈昭瑾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期盼着他早点走。
　　“你叫什么名字？”
　　“穆慈。”沈昭瑾脱口而出
　　男人点了点头，“好，你继续等盛教授吧。”
　　总算是走了……沈昭瑾像是卸掉了千斤重担，长舒了口气。
　　她还是快点想出混进R区的办法吧，这种事情要再来两次，以她现在的状态，铁定得崩溃。
　　到时候就不是进不进得去R区的问题了，而是她能不能在联防区的包围下离开科学院……
　　所以除了正门和翻墙，她还能通过什么途径进入R区啊！
　　沈昭瑾想得脑仁疼，都怪齐修晏，就是他害得自己这两天一直在想他的事情，都忘了多做一点准备！
　　他居然还不愿意和自己见面，跑不见了！
　　沈昭瑾越想越气，狠狠地跺了一脚。
　　跑也没有用！等自己在联防区里混好了，带着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找出来！
　　嗯？
　　她猛地扭头看向旁边道路一侧的排水口。
　　R区是高危区域，试验用水是单独的管道系统，但也有些是和其他区域连通的，譬如……一些普通的排污系统。
　　沈昭瑾的视线缓缓移到旁边的实验楼上。
　　她大概知道要怎么进去R区了。
　　。
第七十一章实验记录，不是人
　　实验楼的门需要刷手环开启，沈昭瑾看见有人要出来，迅速上前，借着他的手环开门，溜了进去。
　　卫生间在拐角处，她闪进最近里面的隔间，锁住门，分离出纯意识体状态。
　　她的意识粒子离开肉体后，肉体还会保持原有的基础生理活动，但以她现在的能力水平，在没有营养仓的辅助下，这样的分离状态最多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不过一个小时已经足够多了。
　　意识粒子分散在空气中，为了保证粒子间的信息传递正常，沈昭瑾控制着它们不要离得太远，随后钻进了洗手槽的管道。
　　埋藏在地下的管道系统交错复杂，就算看着设计图，也让人眼花缭乱，很容易就看串了管道路径。
　　然由于意识粒子存在形态的特殊性，沈昭瑾完全不用思考需要顺着哪条管道走，确定R区实验楼的方向后，无视了面前的所有阻碍，直线冲了过去！
　　她分出一缕精神力量，像触角一般，小心地往上探出了地面，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
　　还要再往前面一点，才是实验楼里面。
　　沈昭瑾顺着下水管道往上，从洗手槽冒了点头出来。
　　一个男人从她面前走过。
　　哎呀，走偏了。
　　她脸一红……啊不对，她现在没有脸。
　　沈昭瑾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冷，但还是想笑。
　　再冒头的时候，她正确地出现在了女厕内，随即飘了出去。
　　虽说实验楼内部不会有外设的监测仪器，但沈昭瑾已经看见了好几个路过的助理手里拿着的资料是关于精神力量的，也就是有的研究室内会有监测精神力量的仪器，她不能使用精神力量大幅度地探查，最稳妥的办法是挨个房间亲自去搜寻。
　　连续进去了几个实验室，沈昭瑾都没找到什么可用的信息，她来到三楼走廊尽头的大实验室，刚想进去，却碰了壁。
　　嗯？
　　沈昭瑾绕着实验室转了几圈，越发认真起来。
　　这间研究室应该做了什么特殊处理，能够阻碍意识粒子，她尝试着用精神力量渗透，依旧不行。
　　麻烦了啊……
　　她进不去研究室，也就不能知道里面是不是自己想要的信息，同时这也证明科学院确实一直在研究意识粒子，连阻碍意识粒子的东西都做了出来，那监测器肯定也早就量产了……
　　不过往好的方面想一想，说不定这里面就在做意识粒子的相关研究？
　　她凑到旁边挂着的值勤表前，这是戴维的研究室，还有两个助教。
　　这个戴维……不是搞人类胎儿细胞研究的吗？怎么防护等级这么高？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进屋去！
　　沈昭瑾在外面冥思苦想，研究室里的人也是一脸愁容。
　　“教授，这东西已经响了一天了，就不能关掉吗？”助理看着桌上不停发出“滴滴”响声的笔状仪器，语气很是烦躁。
　　“Análisis监测器发出响声的时候，表明附近有游离的意识粒子。”
　　“当然有，而且正在您的架子上放着。”助理拿起仪器走到一旁的架子前，中间格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个密封圆瓶，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正对着助理的标签上潦草地写着“意识粒子A组”。
　　“那不是意识粒子……只是暂时这么称呼，但你要记住它不是。”伏在桌前一直埋头写写划划的男人抬起头，亚麻的卷发略显凌乱，眼里密布着红血丝，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科拉娃，你去找找格尔达，她的数据为什么出来？顺便把Análisis带去技术部让他们检修，我觉得他们调的精度太大了！”
　　“好的。”
　　助理打开房门，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研究了几十年，出来的东西还是质量不稳定，小型化也做不好……居然还能拿到那么多经费，搞不懂上面怎么想的……”
　　Análisis的提示声更加急促，科拉娃瘪着嘴，表情非常难看。
　　“还叫！你给我停下来啊！再叫我就把你砸……”
　　她突然没了声，呆呆地看着前面，一动不动。
　　几个呼吸后，科拉娃缓缓活动起来，低着头打量着自己，最后目光落到手里不停叫唤的监测器上。
　　“我应该把你带走，这样就能知道他们监测意识粒子的原理了。”她的神情看上去还有些许惊讶，与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研究室的门又被打开了。
　　“怎么这么快？你没有去找格尔达？”戴维皱起眉头，不满地问道。
　　“教授我想起有点事情没说。”
　　科拉娃走到墙边的柜子前，目光巡视过每一排的药剂，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什么事情等拿回来格尔达……算了你现在就说吧，快一点！”
　　“嗯……教授我需要整理一下语言……”
　　“你在柜子前干什么？科拉娃！”
　　戴维用力而急促地拍打着桌子，语气里的怒火几乎要溢了出来。
　　“找到了。”
　　“什么？”
　　“速效安眠喷雾。”科拉娃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喷瓶，转身喷到了戴维脸上，没有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戴维伸手指着她，嘴巴张了半天，两眼一翻，往后倒在了椅子上，呼呼大睡。
　　“让我来康康你都在搞些什么研究。”科拉娃……确切地来说是被沈昭瑾的意识粒子控制的科拉娃，她自己的意识粒子力量实在太小了，沈昭瑾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了她的身体控制权。
　　她把戴维丢到地上，自己坐上了他的椅子，飞速浏览起屏幕上的实验数据。
　　“……”沈昭瑾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冒了句脏话出来。
　　禽兽……不，禽兽不如！戴维，还有指使戴维的那些人，已经不能算人了，他们没有资格被叫做人！
　　他的确是做的人类胎儿细胞研究，但研究的真正内容是异兽基因在胎儿细胞中的植入……
　　戴维的实验记录里出现了大量的活体怀孕异兽，他的工作是把胚胎期的异兽细胞抽取出来，分离其中的部分基因片段，移植入人类干细胞中，观察之后基因的表达。
　　此前戴维尝试过给已出生的婴儿做移植，无一例外都失败了，他得到了一些其他地区科学院的实验数据，才转而采用胎儿做实验。
　　他找来各个年龄段的孕妇，在她们肚子里的胎儿干细胞中移植入异兽胚胎干细胞的基因片段，胎儿在发育过程中开始表现出异兽的生理特征，最后变成了同时有着人类和异兽外表的缝合怪！
　　所有的孩子都表现出了极强的攻击性……沈昭瑾翻到下一页，看见了一个视频文件。
　　她犹豫了一下，刚要点开，突然转过头，警惕地盯着身后的屋子。
　　从进屋的时候起，她就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她。
　　房间里只有不断闪烁着指示灯的仪器，灯光将整个屋子照得亮堂堂的，一点阴影都没有。
　　沈昭瑾松了口气，又把头转了回去。
　　下一秒，她毫无预兆地再度回头，目光所及之处，什么可疑的东西都没有。
　　是自己太紧张了吗？
　　沈昭瑾暗自安抚自己，顺手点开了视频。
　　淡黄色的液体里漂浮着蜷缩的小小身躯，应该是羊水，和被拿来做实验的胎儿。
　　沈昭瑾不太想用“他”来指代这个小东西，它的全身都布满了蛇形的斑痕，背脊上是一排倒刺，慢慢地收缩，变大。
　　这些尖锐可怕的倒刺可以轻易刺破一个人类母亲的内脏。
　　生命的摇篮……对它而言不止是摇篮，还是一顿丰盛的佳肴。它的眼睛半睁着，白色的瞬膜飞快地出现，又缩了回去。
　　沈昭瑾看着它露出长而布满倒刺的舌头，一口獠牙闪闪发亮。
　　她退出了视频。
　　“应该在你的肚子里放一个这样的胎儿，让你也感受一下。”她铁青着脸，毫不留情地在戴维腰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戴维的身体被踢飞出去，撞到了墙边的仪器。
　　“如果他们没有对你给出让我满意的惩罚，到时候我会再亲自动手的。”
　　。
第七十二章转移数据，好消息
　　沈昭瑾从办公桌里翻了个储存器出来，开始拷贝实验数据。
　　趁着这个时间，她到实验室外面，将值勤表上三个人的状态都改成了“暂离”，才回到戴维身边，扯出了他的手环。
　　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花朵图案，沈昭瑾伸出右手，没有在科拉娃的手环上看到任何标记。
　　奇怪的是，她的手环并没有什么标记。
　　她思索片刻，调出了两个手环的操作面板，一路对比下来，二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昭瑾不死心，又把每个系统程序都从头到尾检索了一遍，最终在戴维手环通讯板块的最深处发现了一小段不同。
　　很短小的程序，沈昭瑾认认真真，一行一行地看完后……
　　发现自己没看懂。
　　她有一些许的后悔，当初于原说要教自己程序的时候，怎么就不多学一点呢？
　　如果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一定……
　　还是会拒绝的。
　　这东西真的太难了啊！
　　沈昭瑾选择把这段程序丢开，未知的东西她不敢随便碰，万一有什么特殊的监控程序，检测到异常，上报了呢？
　　但手环里的其他信息该转移的还是得全部转移出去。
　　等回去后她得赶快把于原叫到江高来，好好分析手环里的数据，这里面肯定能找到很多东西！
　　操作的时候，沈昭瑾还是频频回头张望。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齐修晏贴在墙上，看着她满头雾水的样子，直想发笑。
　　小马虎现在警惕心增强了很多呢……是件好事情。
　　但论意识体的运用和精神力量，还有很多的进步空间，可自己不在她身边，她要去找谁教她呢？
　　齐修晏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滋味儿，有点痛，有点苦，还有些发酸。
　　他和沈昭瑾分开很多年了，都是谁在沈昭瑾身边照顾她呢？她就像个小孩子，又一直被自己惯着，换一个新的人陪着她，应该还是……会不习惯的吧？
　　齐修晏想着想着，又生气了起来。
　　到底现在是谁在沈昭瑾旁边，会不会照顾人！瞧瞧她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记得沈昭瑾素来不爱吃正餐，尤其是早饭。她总是直接睡过去，醒来刚好是自己开始做午饭的时间，洗漱后衣服都不换，穿着件睡衣就跑过来扒着厨房门，眼巴巴地往里面看，时不时地还要背着他偷偷拈两片生的西红柿吃……
　　明明看起来一副饿坏了的样子，偏偏吃饭的时候，沈昭瑾扒拉两口又说饱了，零食倒是一刻都不愿意放下……
　　齐修晏回想着从前的日子，全然忘了现在沈昭瑾是附身在别人身上的，他看到的也只是别人的身体。
　　也有可能他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沈昭瑾起身回到电脑面前，她狐疑地看向旁边的墙壁，想了想，朝着那边举起了监测器。
　　好像指示灯闪得更快了。
　　她走过去，舞着手臂不停晃着监测器，最后停在中间的瓶子前。
　　“意识粒子A组？”她喃喃道，把瓶子揣进了制服口袋。
　　不管是什么，先带回去再说。
　　融合实验的全部数据已经被她拷贝到了储存器里，沈昭瑾没有关闭屏幕，将戴维的手环信息录入电脑，凭借他的权限，成功解锁了全部药物数据库的内容。
　　只是全部搜索下来，沈昭瑾并没有找到和自己身上毒素有关的任何信息。
　　她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摩挲着下巴，陷入思索。
　　科学院的数据库是全球联通的，她查不到的话……要么是戴维的权限不够高，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录入。
　　不管原因是哪一个，她留在川南肯定是查不出来的。
　　行吧，反正她在外面也不是很依赖精神力量，解毒这事儿暂时不着急。
　　为了节省时间，沈昭瑾没有细看戴维的其他研究记录，全部拷贝进了储存器，随后对电脑进行了格式化。
　　“啐！狗东西，一个都不给你留！”她光说还不解气，又踹了戴维一脚，随后操控着科拉娃，匆匆离开。
　　空荡荡的实验室中，骤然出现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
　　“也不说给我留点儿……”齐修晏低低笑着，重新打开了电脑。
　　全息屏幕在他的操作下飞快变换着界面，最终出现了一个视频影像，记录下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和普通监控影像不同的是，视频里的一切事物都以不同的色块区分，而不是真实的模样。
　　科拉娃和戴维起初都是纯粹的绿色，在她回来后，身上多出了很多红色小点。
　　那是意识体状态下的沈昭瑾。
　　齐修晏小心地篡改了视频图像，确定没有半点遗漏后，才离开了实验室。
　　不留就不留吧……反正他来也是想摧毁那些实验数据的，就当是沈昭瑾帮他做了工作吧，不过既然这样，自己应该和她见一见面，道个谢才是。
　　嗯，这个想法非常合适，没有任何问题！
　　离开R区的路上，不断有人给沈昭瑾打招呼，沈昭瑾一个都没理，只埋头走自己的路。
　　反正她现在是科拉娃的形象，别人有意见是对科拉娃，跟自己可没有半点关系！
　　“这监测器怎么一直在响啊？”
　　在出口登记的时候，旁边的工作人员指着她手里的监测器问道。
　　“坏了。”
　　“又坏了？”那人似乎经常见到这样的事情，开始叨叨：“大的小的都不靠谱，外面那几个大的监测器也老坏，今天早上一直响，也不知道技术部那群人在干嘛……亏得没把这东西往外面安，科学院里听着烦，回家后还要听着，更烦……”
　　沈昭瑾的动作微微一滞，旋即笑道：“我才听教授说已经在准备全城市群安装了。”
　　“可拉倒吧，还没鼓捣明白呢，怎么安装到全城市群啊？也就科学院围一圈，联防区说是装了几个，其他地方根本就不让装！”
　　“欧，这样子。我填完了……先走了啊，这东西响着我也挺烦的。”
　　“你快点去，再晚些技术部的人都去吃饭了，你还得多听它响一阵子！”
　　沈昭瑾连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原先听黎曼说科学院能够把这东西量产，她还以为外面都装上了呢，搞半天原来还没有呀！
　　那她以后可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束手束脚的了，找沈江弄几个营养仓放家里，有什么事情就切换意识体出去，她不就约等于无敌了吗？
　　得劲儿！
　　沈昭瑾欢欢喜喜地进到停留着自己肉身的洗手间，脱离了科拉娃的身体。
　　她解除对科拉娃的控制后，科拉娃自己的意识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重新控制身体，正好能够让沈昭瑾把储存器这些东西拿进自己的口袋。
　　只是那个监测器……沈昭瑾正想着怎么让它停止工作，突然发现它不再响了。
　　可是自己手里还拿着存放零散意识粒子的瓶子啊？而且她也能感知到瓶子里有东西存在，不可能说瓶子真的空了。
　　难道说……这个标签其实只是个幌子？
　　可如果不是意识粒子，瓶子里装着的又会是什么？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耳机响了好久才发觉有人打了电话过来。
　　“盛珺？”
　　“小昭你在哪里？”
　　“A区这边，我没有找到王教授，准备回来了。”
　　盛珺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沈昭瑾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你快点回来，刚才有人过来看见你不在，我说你去外面卫生间了。一会儿你别直接回休息室，先随便找个楼里的卫生间进去，把制服什么的脱了丢垃圾桶，记得按清理键！你的东西还在休息室放着的，那些人可能还会再来，我在休息室等你。”
　　。
第七十三章主动邀约，怪东西
　　沈昭瑾照着盛珺说的去做了，她推开休息室的正门，一抬眼便看见了坐在桌子旁和盛珺说话的柳承允。
　　“我听说了你在这边提交新种异兽，突然晕倒了，来看看。”
　　盛珺惊讶地看了看两人：“你们认识？”
　　“有过交情。”沈昭瑾没有多说，打过招呼后，兀自进里间收拾东西。
　　“我擅作主张，帮你把异兽样本提交了，你不会怪我吧？”柳承允笑道。
　　“报酬呢？”
　　沈昭瑾提着空包出来，向他摊开了手。
　　“已经线上给你打过去了，没收到消息吗？”
　　“银行消息被我拉近了拦截名单，我不会收到提醒的。”沈昭瑾调出自己的账户，上面多了一大笔钱，远超科学院给出的报酬上限，“老是给我发理财信息，我哪儿来的钱去投资？”
　　“现在不就有了？”柳承允笑了笑，两手交叉撑着下巴，腕表表盘正对着沈昭瑾。
　　“再近一点……你这摄像头怎么这么糊啊……”耳机里传来好友的抱怨，柳承允的眼皮跳了几下，起身走到沈昭瑾旁边，假装理头发，不经意地再次调整表盘的朝向。
　　“可以了可以了……”
　　“你的表挺好看的。”
　　“啊？”他差点被吓了一跳，笑道：“朋友送的生日礼物，我也觉得不错，只是一般没什么戴出来的机会。”
　　沈昭瑾嘴角弯了弯，和柳承允对上的目光里隐约流露出一点嘲弄之意，像是已经洞察了他的小秘密。
　　柳承允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慌，主动转移了话题：“我送你出去吧。”
　　“可以啊。”
　　她单手提着背包率先走出了休息室，柳承允紧随其后，只留下还一脸茫然的盛珺站在屋子里。
　　盛珺两手叉腰，五官纠结在了一起。
　　欸……小昭不是对王教授有好感嘛？怎么她感觉这个联防区的人和小昭之间的气氛也不太对劲的样子……
　　“盛教授，你怎么站在这里？”
　　“嗯？Shiffrin？我过来拿报告的。”
　　看清来人的模样，盛珺笑了起来。她和Shiffrin教授的研究项目有交叉，私下里交情也一向不错。
　　“刚刚有个助理在R区那边，说是等你。”
　　“有这种事情吗？可我一般也不会去R区那边啊？”
　　Shiffrin没说话，只抬头看着前面渐渐远去的背影，越发感觉熟悉，像是刚刚才看见过一般……
　　柳承允说送沈昭瑾出去，还真是送到科学院门口，就要同她告别了。
　　“我还以为你要再送我一段路呢。”
　　“其实我也想，但我这会儿还是上班时间，走出科学院就算无故离开岗位，要扣工资的。”柳承允半开玩笑地说道，沈昭瑾只是笑了笑，旋即说道：“那你什么时候下班？”
　　“怎么，要请我吃饭吗？”
　　“对啊。”
　　柳承允愣住了。
　　“你这表情……搞得我好像是那种，不会请客的铁公鸡一样。”沈昭瑾捂着嘴，小声地笑了起来。
　　“没有没有，怎么会那么想，只是有些意外。”柳承允思索片刻，不太确定地说道：“最近……比较忙，我大概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
　　“以你的时间为准，我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闲得很。”
　　柳承允觉得自己最近有些神经过敏，听到别人说什么都要下意识地揣测对方是不是话里有话。
　　譬如沈昭瑾说她现在是无业游民……是在暗示自己她和其他组织都没有关系吗？
　　“那我尽快把手里的事情做完，到时候找你。”
　　“等你。”她快速地眨了一下左眼，留给柳承允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她出来后才知道于原昨天刚出发去了野区，沈昭瑾想着反正数据在自己手上，也不是那么着急解密，便没要他立刻回来。
　　回到‘浣熊镇’，下面的人说联防区最近动作很大，关裕担心其他人处理不好，亲自到联防区商议行动事宜了。
　　拍卖场那件事情是个很好的突破口，沈昭瑾估摸着最近一段时间川南的势力都要进行大洗牌，弄出来的缺口刚合适她安插进去自己的势力，遂又联通了沈江等人，林林总总地全部安排完后，差不多一个下午就过去了。
　　随后沈江又发来了一堆策划书要她签字，沈昭瑾正在看着，有人敲她办公室的门，问她晚上想吃点什么。
　　“我不吃的，不用给我做。”
　　她说完顺手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小袋零食，咔擦咔擦吃了起来，继续看文件。
　　一直和她开着视频的沈江眉头微皱，犹豫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完十几份文件，沈昭瑾瞬间趴在了桌子上，撅着嘴闷闷不乐：“看这东西三个小时，比连续高强度训练二十四小时还累……”
　　“习惯就好。”
　　“你去习惯，我不行。”她直起上半身，理直气壮，“我就是个只会用武力的铁憨憨，武力平推天下第一！”
　　“……您开心就好。”
　　“那你去忙吧，我要去看看这小瓶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一直贴身放着的那个瓶子，放在了分析台上。
　　浅绿的光上上下下地扫描了好几遍瓶子，屏幕上却什么都没出来。
　　“嗯……”沈昭瑾怀疑地眯起了眼睛。
　　这瓶子里真的有东西？
　　贴着“意识粒子A组”的标签，意识粒子监测器却对它没有反应，分析器也查不出东西……她管掉分析器，举高瓶子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全方面地打量了一通，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要不赌一把，直接把瓶子打开？
　　但万一里面有东西，打开瓶子后跑掉了，自己岂不是连找都没办法找？
　　沈昭瑾心里还在纠结着，手上一用力，打开了瓶盖。
　　嘿嘿。
　　她小心地分出一点精神力量提前将瓶子完全包裹了进去，有些东西仪器检测不出来，或许精神力量可以感知到。
　　随着瓶盖的开启，沈昭瑾“看见”一些细小的光点飘了出来，颤巍巍地飘浮在她的精神力量之中。
　　这东西，完全不是意识粒子啊！
　　沈昭瑾还没想出来这些光点是什么，它们几乎是一瞬间，全部飞入了她的身体。
　　“欸？”她下意识地惊叫一声，两手张开往后跳了一步。
　　什么情况？
　　她慌忙检查自己内部的身体状况，什么变化都没有，除了那些没有被激活的毒素，又被消除掉了一些。
　　这和藏在那只小猫身体里的是同一个东西？
　　沈昭瑾有些发懵，可是她完全感觉不到上面有齐修晏的气息啊？
　　看来她还是要等于原回来解码储存器里的研究数据后，才能找到答案了……
　　。
第七十四章数据解密，小奶狗
　　科学院数据被窃取的事情，当天中午就被爆了出来，沈昭瑾在别墅里埋头干活的时候，外界再度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她直到第二天中午睡醒的时候，才从关裕口中得知了此事。
　　“这次监察司也插手了。说是R区的一个助理打晕带她的教授，把实验数据拷贝走后清空了电脑，人还没离开科学院就被联防区的人抓了，这会儿还在调查她背后的主使者……反正要牵连不少人，我看他们的意思是想趁这个机会，把川南大洗牌。”
　　关裕坐在小会客厅里，手里还在剥橘子。
　　“看样子之前都知道科学院的事情呢，就一直憋着。”沈昭瑾从里间走出来，嘴里叼着根黑色发绳，两手将长发拢到脑后，扎了个松松垮垮的丸子头。
　　“洗牌好啊，洗干净点我们才好趁虚而入。”
　　“沈姐您放心，肯定办妥当的嘛！”关裕拍着胸脯自信地保证道。
　　沈昭瑾瞪了他一眼，“忙过后给我去训练，一个月后你要是还没长进，关裕。”
　　她的眼睛缓缓下移，关裕身子一抖，蓦然夹紧了双腿。
　　“你以后就只能看美女过过眼瘾了。”
　　“姐您放心，一个月后，出现在您面前都将会是一个崭新的我，一个超越了自己极限的我，一个……”
　　“是影的事情还不够多吗，还留给了你贫嘴的时间？刚好我手里还有些报表没看完，你帮我再分担点儿？”
　　“沈姐您先吃橘子，一会儿他们就把午饭给您送来。”关裕丢下橘子，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卧室的门外，“我要奋斗在第一线！”
　　一块橘子皮在他眼前不断放大。
　　关裕赶在那块橘子皮精准糊到自己脸上前合上了房门，瞬间跑没了影。
　　沈昭瑾倒也不是只支使他去做事，她自己确实也没闲着，川南洗牌，她在这边的发展计划也要改变，就算有沈江他们帮忙处理，很多事情还是需要她亲自把关。
　　有一说一，她确实很久没有这样高强度地工作过了，从离开成华后就基本都是闲着，这样突然之间就加大了工作量，她还有些不习惯，总是忙不到几个小时就开始犯困，睡醒后迷迷糊糊的，去洗手间泼一把冷水在脸上强迫自己清醒，又接着工作。这样不规律的时间让她总是错过饭点，饿了就拿零食出来对付，也能过去。
　　如此几天下来，到于原看见她的时候，被吓得连双下巴都出来了。
　　“沈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您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这憔悴的面容，乌黑的眼圈……得亏沈姐底子好，不然换个人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他都要以为是哪个天桥下的乞丐了！
　　“我没问题的，只是之前一直在看文件，没来得及收拾，反正也不是外人，无所谓的。”沈昭瑾摆了摆手，让于原进自己办公室再谈。
　　她拿出储存器，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源。
　　“所以带标记的手环里内置了一个多余的特殊板块？”
　　“我怕出事，没拷贝过来。”
　　于原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拷贝行为可能会触发一些程序，可能会自动摧毁被拷贝的内容，或者将这些行为进行上传……如果还会录入周边环境的图像信息的话，沈姐，可能会有些麻烦。”
　　“你是说照到拷贝数据的人的脸？”
　　“嗯。”
　　“那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被暴露的。”
　　她用的又不是自己的脸，被照下来也无所谓，反正查不到她身上来。
　　于原以为她指的是自己有对面部进行处理，松了口气，投入到眼前的数据解密上。
　　沈昭瑾悄悄退出了办公室，丁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两杯茶水进来了。
　　放好茶水后，沈昭瑾退到一边，安静地处理起刚才还没结束的文件，没有打扰于原。
　　“沈姐，我……”于原高声喊道，一抬头看见沈昭瑾在忙事情，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弄完了？”
　　“您先把那边的事情处理了，我再整理一下这个数据，有点乱。”
　　她关闭了耳机的投射屏幕，走到于原身边，“该我做的部分我已经都完成了，你解出来了什么东西？”
　　“手环的内容基本就是很普通的一些联络还有定位什么的，那个特殊板块里应该有自毁功能，被您的操作激活了，我解出来了少量的乱码，勉强拼出来了个‘Platycodon’……”
　　沈昭瑾插话道：“看起来像是他背后的组织名字。”
　　“有可能，其他就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信息了。然后……这几个应该是这个……戴维？嗯，戴维的主要研究内容，他是搞人类胎儿细胞研究的吧？”
　　“对。”
　　“那前几个研究还蛮正常的，但是沈姐您看最后一个，‘818计划’。”
　　于原调出实验日志，迷惑地说道：“里面全部是代称，把什么东西放进什么东西里，观察出了某某反应……这个代称居然还没有注释，他们就不怕自己忘记代称是什么意思吗？”
　　“意识粒子A组。”沈昭瑾抓住了一串熟悉的字眼。
　　“说起来意识粒子，我也有看见论坛里的人发相关的东西，还说科学院弄出了相应的检测器……但是我还是很怀疑啊，这个东西真的存在吗？也没有相关的证据或者文献说明一下，感觉更像是一个……为了遮掩某个东西而造出来的幌子，我对于意识的理解，就是……”
　　“意识粒子是真实存在的。”沈昭瑾无情地打断了于原的碎碎念。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嘴巴大大地张着，许久才吐了口气出来，旋即惊诧地高声问道：“真的？真的假的？真的有这种东西吗？意识和肉体是分开的？那，那那个什么21克的灵魂也是真的？”
　　“是真的，但不是灵魂，也没有21克，它没有重量。”
　　“沈姐？沈姐，您给我讲讲呗！”于原撑着桌子，上半身不停地前后晃荡，眼里直冒绿光。
　　沈昭瑾还在查看“818计划”的内容，敷衍道：“以后有时间再说。”
　　于原顿时泄了气，跑到一旁角落里蹲着，嘴里还念念有词，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哀怨气息。
　　“沈姐……这些代称您看得懂？”
　　“看不懂，但我能猜。”
　　有一部分记录的明显是那只小橘猫，再加上沈昭瑾拿到的瓶子也是这个研究中的产物，联系起来，她勉强看懂了小部分的内容。
　　“那您猜出来是什么啊？”
　　于原像只小狗似的，又巴巴儿地凑到了沈昭瑾跟前。
　　“我猜出来这是一个实验。”
　　“啊？”
　　“你刚才说有人在论坛里发帖子说意识粒子？”沈昭瑾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挪开了，于原呆愣愣地点头，问她怎么了。
　　“能查得出来对方是谁吗？”
　　“一般人不太行，那个论坛对用户身份的保密工作弄得还是很可以的。”
　　“那就是说你可以。”
　　于原顿时得意了起来：“那是！论程序技术，我可不是一般人！”
　　沈昭瑾笑了笑，伸手揉乱了他的小卷发。于原看着有些不大乐意，又不敢反抗她，只小声嘀咕：“我才做的新发型呢……”
　　“乱一点才显得你更潇洒。”
　　和奶气。
　　沈昭瑾笑眯眯地看着于原，倒是让于原有些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说道：“您是不是要我去查那个人的身份呀？”
　　“哟，还会抢答了。”
　　“理论上没问题……就是得费点儿时间，他最近没发帖子。”于原还是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沈昭瑾对此倒不是很在意，笑道：“时间不是问题，能查出来就行……前提是别暴露自己。”
　　“明白！”
　　“那你回去弄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哦。”
　　沈昭瑾笑着目送于原欢快地跑了出去，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敢动齐修晏……胆子可真是大啊！
　　有点纠结后面的剧情安排……
　　。
第七十五章她的逆鳞，起怒火
　　“818计划”是针对一种全新物质进行的研究，在实验日志里，有时候以“意识粒子”指代它，有时候则写的是“能源因子”。
　　这种物质源自领域者，初步可以确定正是这种物质引发了能力者的二次强化，但是否还有其他作用，正在进一步的研究中。
　　但是记录中也提到了，它的提取对于领域者而言是相当痛苦的过程。
　　想到自己吸收的那些能源因子是被科学院的人，用特殊手段从齐修晏身上提取出来的……
　　无形的压力自沈昭瑾身上骤然炸开，办公室内的架子“咯吱咯吱”疯狂颤抖着，上面摆放的装饰品也跟着不停晃动，一个接着一个摔到了地上，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其中甚至不乏价值上千万的珍惜藏品！
　　沈昭瑾对这些全部视而不见，只定定地看着前面的墙壁，撑着桌面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起，隐约可见皮肤下乍然的闪光，如蛇般在她全身上下流窜。
　　难道说……他们当年是为了合法囚禁齐修晏，方便提取他身上的能源因子，才给他捏造了个那样的罪名？
　　齐修晏之前一定已经遭受过了这样的痛苦，不然科学院哪里来的他的能源因子？
　　通缉令上说他是越狱……他分明就是在求生！
　　沈昭瑾的眼前浮现出齐修晏的模样，他被浸泡在特殊的溶液里，关在巨大的圆柱形容器中，细小的针管刺入他的皮肤，向他体内输送入不同的营养物质，保证他能活下去……但也仅仅到这一步了。
　　他有意识，但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最多就是睁开眼睛看见面前来往的人群和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仪器。他也能感受到皮肤下跳动的针管，血管的痉挛，还有两侧耳后的孔洞，稍粗一些的管道从那里伸进他的头颅，与他的大脑相连接。管道的外侧还有密封套，和他的皮肤缝合在一起，以免溶液渗透入他的大脑。
　　记录中写着他们会控制从管道传递到齐修晏大脑的刺激，更强烈的刺激能够让齐修晏产生出更多的能源因子，由流通的溶液带出管道，被他们收集。
　　“啊——”沈昭瑾嘶声力竭地哀嚎出声，震得所有墙壁瑟瑟地落灰，她两手捂着面庞，跪倒在了桌子前，大口大口地喘息。
　　“混蛋……混蛋……混蛋啊……”
　　她止不住地怒骂着，一张脸涨得通红，甚至到了发青的地步，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
　　“轰隆……”
　　窗外传来低沉的雷声，青白的闪电直直地劈向地面，乌云滚滚，如千军万马，自天边压来。
　　是川南城市群秋天难得一见的暴风雨。
　　良久，沈昭瑾松软了身子，扶着桌子站起来，面无表情，眼里却是千年不化的雪山一般的冰寒。
　　离开过去的这些年来，沈昭瑾时常会被梦魇惊醒，那些梦里只有一个人，背对着她，但是沈昭瑾能认出那是谁。
　　她是个很念旧的人，总是沉溺在过去的时光和人中，走不出来。
　　譬如旧纪元的生活，譬如齐修晏。
　　她知道自己有无穷的生命，她和齐修晏的相处，不过是这条漫长河流中的一朵最最不起眼的小浪花，可沈昭瑾心里清楚，就算遇见再多的人，她也不能再爱了，她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欢喜，所有的心，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齐修晏。
　　就算是看见他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就算是恨他的背叛，到头来，她还是会在听见齐修晏被通缉的消息时，毫不犹豫地丢下眼前的任务，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却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也许……只是想问一问他，是不是还爱着自己。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沈昭瑾的思绪，她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面上早已满是泪水。
　　“等一下。”她瓮声瓮气地说道，进里屋洗了把脸，想尽力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好一些。
　　“沈……沈姐？谁欺负你了！我现在就喊人去给您找场子！”
　　“你回来，瞎嚷嚷什么，进来。”
　　沈昭瑾没好气地一把扯回了关裕，让他进屋关门。
　　“沈姐您喝茶，先消消气啊，为一些阿猫阿狗生气不值得！”关裕在屋里寻摸了半天，才找到两个还算是完好的茶杯，跑出去给沈昭瑾倒茶，又急匆匆地跑回来递到沈昭瑾面前。
　　“它们禽兽不如。”
　　沈昭瑾抿了一口茶水，飙了句粗口。
　　“对！禽兽不如！”关裕在旁边附和。
　　“都该送去让杨教授电一电！”
　　“让杨教授电他们……杨教授是谁啊？”
　　“给他们上凌迟，上檀香刑！”
　　“凌迟！檀香刑！”
　　“你是复读机吗？”沈昭瑾扭过头，不满地瞪着关裕。
　　他嘿嘿笑了笑，挠着光头不说话。
　　“动我可以，但休想动我的人！”
　　“不行，动您也不行。”关裕认真地纠正她，随后又小声地添了一句：“沈姐，什么叫檀香刑？”
　　沈昭瑾想了想，拒绝了他的问题：“以后再告诉你。”
　　“哦……”
　　“关裕，在这次洗牌后，我要看见整个川南城市群的地下势力，有，且只有我们。”
　　“但这样会不会引起上面的……关注？”
　　“表面上，还是多家对立，实际上，都是我们，明白？”
　　“明白！”
　　“等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带你认识一下其他人。”
　　她的势力很多，遍布AS基地，在其他基地也有分布，但这些势力彼此之间都互相不知道，只认得她这一个老大，沈江打理的商业资产也只是一部分，总体而言和一盘散沙没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沈昭瑾想要端掉戴维背后的全部势力。
　　这势力遍布全球，盘根错节，想要与之对抗，她就必须把自己的势力也整合起来。
　　敢惹火她，就要有承受相应代价的觉悟。
　　她和沈江商讨此事一直到半夜，本来困得不行，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嗡嗡作响，一闭上眼，就是齐修晏受难的模样在她脑海里浮现。
　　“靠！”
　　沈昭瑾翻身下床，本来和沈江说着从长计议，她却越想越来气。
　　凭什么那些折磨齐修晏，还用他东西做实验的人就能安安稳稳地坐在家里享受幸福安稳的小日子？
　　参与“818计划”的人，不管是教授还是助理，一个都别想逃掉！
　　。
第七十六章三人毙命，线索断
　　柳承允忙了好几天，本想着在科学院值班最后半天就能回去休息，偏偏又出了数据泄露这档子事，他安顿好戴维和他剩下的那个助理，又立刻回防卫署跟着审问科拉娃。
　　实验楼的监控录像早就被送到了防卫署，录像里戴维的研究室从始至终只有两个人进出过，科拉娃和另一个助理格尔达。
　　在科拉娃离开后没多久，格尔达便进了研究室，随后立刻尖叫着跑了出来，将这件事情上报给了联防区。
　　随后联防区的人在一栋实验楼找到了科拉娃。
　　事情的经过已经很明显了，缺少的只是科拉娃的供词和她的签字。
　　但不管柳承允他们用什么样的方法，科拉娃都一口咬定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在刚离开研究室的时候就陷入了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就算给她回放监控，科拉娃也只是惊恐地不停摇头，嘶喊着那不是她。
　　“批准下来了吗？”审问间隙，柳承允和好友钟凯到茶水间休息。
　　钟凯是他高中时的同学，后来走了点弯路，好在悬崖勒马，回归了正途。又因为这些经历，成为了特别调查科的一员，经常被外派帮着解决各种麻烦的事件。
　　此前也是他一直在帮柳承允调查沈昭瑾的背景。
　　“记忆抽取会对大脑造成一定的影响，这东西，挺多人反对的，你也知道。”钟凯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你最好还是不要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
　　“能用的办法我们都用过了，她是科学院的人，我们又不能用一些太……那什么的方法，我和上面沟通一下，让他们帮帮忙。”
　　钟凯看着他疲倦的模样，眉目间流露出些许担忧，“你还是老样子，工作起来就跟要拼命似的……还是注意着点儿。”
　　“任务还没有完成，我怎么能休息？”柳承允眉头紧皱，“要我过来调查科学院的秘密研究，现在研究数据没了？那只猫还在第六联防区的手里……他们和我们不是一路人，这猫我看多半要不过来了。”
　　“桥到船头自然直，放宽心，总会找到得到解决方法的。”
　　钟凯一时想不到别的解决方法，只得这样宽慰他。柳承允笑了笑：“还好没给我任务期限，不然我才要愁死了……走吧，他们找了几个平时与科拉娃交好的人来，去问问。”
　　接连几场问话下来，等柳承允回到家，已接近午夜。
　　他下车时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今夜月明星稀，看着闪烁的星光，他脑海中莫名出现了沈昭瑾的模样。
　　柳承允愣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竟然把自己丢进敌人堆里就跑了，还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他刚躺到床上，被窝都还没捂热，被取下来放在一旁的耳机开始嗡嗡地震动。
　　“怎么了？”柳承允眼里还有几分睡意，听到对面焦急的声音，瞬间清醒。
　　“我马上到！”
　　他匆匆赶到江高市中心医院，那里外围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防卫署和联防区都来了人，守卫在四周。
　　钟凯正在戴维的病房里，看见柳承允，立刻大步走过去。
　　“两个都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夜十一点左右，护士刚给戴维做完最后的检查出去，这层楼的灵能供给突然断了线，大概一秒左右的时间，随后恢复了正常。守着戴维的那个小队队长出于谨慎，进屋察看戴维的情况，结果发现他被……脖子被人完全切断了。紧接着格尔达住宅那边，机器监测到她生命体征的消失，报了警。”
　　柳承允听他讲完，眼皮子突然跳个不停，他心中一惊，慌忙给防卫署总局打了电话过去。
　　“李牧？你现在马上去检查科拉娃的情况！”
　　“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耳机里传来走动的声音，没过两分钟，柳承允听到了李牧略有些慌乱的叫喊：“王威郑宇？喂，醒醒！科拉娃呢？科拉娃……”
　　“怎么样？”
　　李牧沉默了片刻，喃喃道：“科拉娃死了……”
　　“三个都死了。”
　　钟凯看起来并不是很意外：“怎么会放过剩下的那一个呢？”
　　柳承允走到戴维床边，他的身子已经被白布蒙上，柳承允掀开白布的一角，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
　　“切口整齐，断面平滑，手法很老道。”
　　“还有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了。”钟凯给他指出了戴维身上的其他伤口。
　　“看起来更像是为了某种仪式感……脖子的那一下已经足够致命了，你有嫌疑人选吗？”
　　钟凯把柳承允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知道……全球杀手有个黑龙榜吧？”
　　“你原来在上面排多少来着？十一名？总想着挤进前十，每次都失败。”
　　“黑龙榜竞争激烈，几乎每天榜单上的排名都有变化，除了第一名。”钟凯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惊惧，“‘罗刹女’……杀手界的传奇。”
　　“感觉你对她很害怕。”
　　“你没有涉足过这个圈子，不知道‘罗刹女’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她来无影去无踪，谁也猜不到她会在什么时候出手，也许这一刻我们还在说话，下一秒，就被她取了性命。”
　　钟凯的神情罕见的严肃，柳承允笑道：“再厉害的杀手，也会有落网的那一天。”
　　“‘罗刹女’杀人向来都是一击致命，挑断手筋脚筋，就像你说的，似乎只是为了一种仪式感，这也成为了她的一个标志，只要看见有出现这样伤口的人，就能肯定是她下的手！”
　　见钟凯说得信誓旦旦，柳承允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就不会是有人在模仿她吗？”
　　“有啊。然后就都被她杀了。”
　　柳承允默然。
　　“我会把你的判断和其他调查一起上报的。”他转头看向戴维的尸体，“如果真是‘罗刹女’，那就是有人雇她杀了戴维……他们把照片传过来了，另外两具尸体也有相同的伤口。钟凯，你觉得人有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把这个主语换成‘罗刹女’我就相信。我说过，她是一个传奇。”
　　“戴维的主子可真够狠心的。”
　　“他知道的可比电脑里那点数据要多得多，只有死人才能保存秘密，希望我们还能找到些其他线索，不然……”
　　他看向柳承允，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柳承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对方很谨慎，虽然在川南势力颇深，但柳承允他们抓住的那些人，竟是一个知道这项研究的人都没有！
　　也就是说，戴维算是目前他们唯一的突破口了，可眼下这个口子也……
　　。
第七十七章自找麻烦，巧相遇
　　“沈姐。”关裕站在门口，看着屋里对着窗子出神的沈昭瑾，面色有些不好看，“没必要您亲自动手的。”
　　沈昭瑾没有说话。
　　良久，她转过身面对着关裕，柔和的暖黄灯光倾泻在她身上，像是一幅油画。
　　“关裕，我是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吗？”沈昭瑾歪着头，眼神空洞。
　　关裕没由来的心中一痛，毫不犹豫地说道：“您永远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会变吗？”
　　“不会，永远不会。”
　　他脸上惯常的玩笑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和认真。
　　沈昭瑾只是苦笑一声，轻轻摇头。
　　“关裕，不要那么轻易地承诺永远。”
　　“可是……”
　　“OK网抑云时间到此结束，一晚上跑三个地方，累死我了。”沈昭瑾伸了个懒腰，堵住了关裕的话头，“让我睡个自然醒好吗？”
　　她拍了拍关裕的肩膀，像是在暗示他什么，等关裕转头想再和她说话的时候，沈昭瑾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虽说想不通沈昭瑾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副模样，她的吩咐关裕还是乖乖照办了，没让任何人去打扰沈昭瑾休息。
　　这段时间她是真的累了，情绪波动又大，睡得格外久，醒来后也不想工作，就到处闲逛，半路看见成华的大楼，突然想起李家，遂下车进去逛了一圈。
　　黎维似乎并没有对成华做什么太大的改动，只是大厅重新装修了一遍，有些地方还没被打扫完全，沈昭瑾进去的时候看见有清洁工在那边干活。
　　来往的职员也大多还是成华的旧员工，都认识沈昭瑾，有几个外向的，乐呵呵地过去和沈昭瑾打招呼。
　　沈昭瑾笑着客套了几句，一阵冥思苦想，还是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
　　“沈总经理确定不回来成华了吗？”那人话语里有几分惋惜，“真的很难再遇到您这样的好上司了。”
　　“你就不怕我给你现任上司打小报告？”
　　那人笑了起来：“知道沈总经理您不是那样的人，我才敢这么说呀！新来的总经理也很好的，只是……可能还是因为跟您共事的时间比较久，我们很多人，其实私底下还是很想您的。”
　　“我答应过别人，不会再做这一行了。”沈昭瑾四下张望一番，好奇地问道：“李家那些人现在在公司做什么啊？”
　　不知道黎维是怎么安排他们的。
　　好像她交了报告过来……但是她没看，最近重要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李家在她那里完全排不上号。
　　“欸……沈总经理您不知道吗？”那人面露惊讶，凑近了沈昭瑾，小声说道：“说是成华被收购后，李廷那些人赖在会议室怎么都不肯走，非要继续留在成华，然后新股东没办法，就说留可以，但得从基层做起，不然就走人，李廷他们也答应了。”
　　“然后呢？什么样的基层？”
　　业务员么？想到李廷在客户面前唯唯诺诺，一个劲儿地讨好客户，盼着别人给他签单子的样子，沈昭瑾差点笑出了声。
　　“喏，那边。”他悄悄往大厅另一端比划了个手势，沈昭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两个清洁工在忙着清理装修材料。
　　“不会……吧？”她身子微微后仰，怀疑地眯起了眼睛。
　　这也太“基层”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但……真的看着太解气了！”
　　那人借着身体的遮挡，两手都比出了大拇指。
　　沈昭瑾捂着嘴，避免自己笑得太大声。
　　李廷这些人在公司的口碑是有多烂啊……不过就他们平日那嚣张跋扈，蛮不讲理的样子，确实挺容易招人恨的，也难怪李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还不放权，这种接班人，谁能放心啊！
　　沈昭瑾慢悠悠地往那边走近了些，那两人偶尔转过身，正脸面对她，沈昭瑾才认出来是李廷和李娇娇。
　　好像之前李娇娇说让自己当清洁工来着？
　　真是巧了。
　　沈昭瑾停了下来，她就是突然记起李家，过来看看李家人现在什么光景，倒也没想着要在他们面前嘲讽嘲讽，虽然这样做应该会很爽……
　　她看了一会儿，准备回去。
　　“沈昭瑾？”李娇娇直起身子，指着她尖叫道。
　　啧……沈昭瑾步子加快了几分，李娇娇眼见她要走，丢下手里的工具就冲了过去。
　　“你站住！李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
　　沈昭瑾就没见李娇娇跑这么快过，三两步就冲到了自己面前，伸开双臂挡着不让她走。
　　“我为什么要高兴？”她忍不住笑了出来，“李家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呸！奶奶那么看重你，让你在成华担任重职，你就是这么回报她，回报李家的？出卖公司，沈昭瑾你没有心！”
　　沈昭瑾没有理她，向后面的保安招手：“保安？麻烦帮忙把她弄走。”
　　“娇娇！”李廷过来拉扯李娇娇，他恨恨地瞪了一眼沈昭瑾，讥笑道：“白眼狼可听不懂人话！”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
　　保安走了过来。
　　路过的员工悄悄投来好奇的目光，有新员工不知道前情，找旁边的前辈问了几句，眼里冒出八卦的光芒。
　　曾身担重职的公司要员和旧东家的纠葛……想想都刺激！
　　“这是她以前任职的公司。”
　　柳承允让钟凯在成华门外停车。
　　“欸你看，那是不是沈昭瑾？”钟凯指着大厅里对峙的几人说道。
　　“真是……我去看看。”
　　“动作快点啊，那边他们估计也快到了。”
　　钟凯没有下车，受到过去职业的影响，他不大喜欢人多的场合，总觉得不自在。
　　柳承允刚走进大厅，就见李娇娇往沈昭瑾身上扑去。
　　他险些直接冲了过去，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果不其然，沈昭瑾轻轻松松就躲开了李娇娇，保安一拥而上，把躺在地上的李娇娇架了起来。
　　李廷嘴里大喊着什么，挥舞着双手要打沈昭瑾的样子，还没挨着沈昭瑾，便也被其他保安挡下。
　　“沈昭瑾你不要脸！你，你睡男人……啊！”
　　旁边围观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
　　李娇娇面容狰狞，一丝鲜血自她嘴角流出。
　　“真倒胃口。”沈昭瑾冷声道，李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表妹被她一巴掌扇得牙齿都飞了出来，吓得直打哆嗦，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娇娇像疯了似的，不停地挣扎，破口大骂。
　　“呸！你自己不干不净！你得意什么！沈昭瑾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两年前你倒在成华门口……”
　　“保安！成华雇你们就是站在原地发呆用的吗？”沈昭瑾厉声喝道，她身上的气势太过骇人，刚才还停在一旁看热闹的员工顿时作鸟兽散，生怕波及到自己。
　　那几个保安慌慌张张地道歉，拖着两人往外走。
　　“你全身发臭！胸口还有枪伤！你来路不正，你不干不净！你……”
　　厚重的铁门断掉了李娇娇的声音，柳承允还站在原地，直到沈昭瑾过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恍然回神。
　　“你怎么在这里？”沈昭瑾面容平静，唇边甚至隐隐还有几分笑意，全然看不出刚才冷厉的模样。
　　柳承允心中没由来地闪过一丝害怕，旋即笑道：“只是路过，看见你在这里，想来打个招呼。有麻烦了？”
　　“以前的一点事情没解决干净。”沈昭瑾苦笑两声，“其实也算是自找麻烦吧。”
　　“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不送。”
　　她看着柳承允小跑出去，外面停着的银白轿车车门自动打开，顺带着露出了驾驶座上的男人，和沈昭瑾四目相对。
　　她莫名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也没细想，兀自离开了。
　　今天上课，更新晚了qaq（不过双更还是不会断的！）
　　。
第七十八章他俩认识？下马威
　　成华的事情沈昭瑾很快就丢到了脑后。
　　都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当天晚上黎维便交上来一份报告，之前因为沈昭瑾的叮嘱而剩给李家的一点祖产，如今都成了沈昭瑾的资产，至于那些还留在成华的一众李家人，也已经全部被辞退。
　　李娇娇和李廷被关在武防部，黎维隐晦地问沈昭瑾，需不需要特别“照顾”一下他们两个，沈昭瑾想了想，还是没再下手。
　　就……怎么说呢，为这么两个无足轻重的人上心，显得她怪小气的。
　　虽然她是很记仇的哈……
　　“关两天就行了，他们李家自己就能闹起来，你以后也不用再管李家的事情了。”沈昭瑾吩咐道，瞥到有萧子默的通话请求，草草结束了和黎维的通话。
　　“不是说你爸把你押回奇尚上班，要为以后接手家族产业做准备了吗？怎么还有空找我？”
　　“姐，咱，咱不谈这个好吧，我真是要被弄得烦死了……”
　　只听语气，沈昭瑾也想象得出来萧子默在那边烦躁得抓头发的样子，突然心情大好。
　　“过两天沈姐姐你有时间不？我这边有个朋友聚会，尹琦也要参加，正好……”
　　“你那个小未婚妻……她好相处吗？”
　　要是李娇娇那样的事儿精，沈昭瑾觉得还是不要去比较好，她怕自己忍不住就动手了……
　　“嘶……还行吧？”萧子默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庆幸自己不是和沈昭瑾面对面说话，“您一出场，她绝对就答应和我解除婚约了！”
　　“最好是这样。”
　　她的语气隐约有几分警告的意味，萧子默后背一凉，慌忙附和她。
　　既然是要让她知难而退……沈昭瑾寻摸着自己穿着打扮还是不能太随便了，到萧子默来接她的时候，沈昭瑾罕见地起了个大早，将自己好好拾掇了一番。
　　萧子默今天没有开他那辆贼拉风的跑车，沈昭瑾习惯性地要开副驾驶的门，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一张俊朗的面庞。
　　“真是巧了。”柳承允含笑道。
　　“我还不知道你和萧子默认识。”沈昭瑾微微颔首，越过他的肩膀看向萧子默。
　　“是挺突然的。”萧子默一脸忧郁，长吸了口气，“我本来，还想着，把他，介绍给你，没想到，姐，你竟然……”
　　“你想多了，麻溜地开车。”沈昭瑾钻进后车厢，打断了萧子默的话。
　　“怎么看到我和她认识，你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不是高不高兴，是意外。柳承允你可以啊，竟然还能跟我姐勾搭上……哎哟！”
　　萧子默身子一缩，右手摸着后脑勺装模做样地惨叫。
　　“你那张嘴里能吐出来点儿好听的不？什么叫勾搭？”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柳承允，柳承允你说两句啊！”
　　“帮我也打两下。”柳承允看着沈昭瑾笑道。
　　萧子默不敢置信地瞪着他，刚吸了一口气还没喊出来，后脑勺又挨了沈昭瑾的一下。
　　“专心开车！瞎四处看什么？”
　　“是是是，姐您别生气别生气……”
　　柳承允在副驾驶上笑得前仰后合，萧子默气得两边脸颊都鼓了起来，他从镜子里看到沈昭瑾的表情，又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只给柳承允甩了个眼神，便回过头不再说话了。
　　不就仗着有沈姐姐给他撑腰嘛！这有什么……
　　这才没有什么！等过会儿沈姐姐走了，他再和柳承允算账！
　　哼！
　　“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柳承允见他不吭声了，自己主动凑了上去。
　　萧子默没理他。
　　“但这种事情也没有办法，缘，妙不可言……”
　　“我看你挺想和他共患难的。”
　　柳承允只觉得耳朵后面冷飕飕的，胳膊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疯狂摇头。
　　这回轮到了萧子默笑话柳承允。
　　沈昭瑾揉着额角，突然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两个二十来岁的成年男人，而是才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你俩怎么认识的？”
　　她有点好奇，毕竟就柳承允之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话来看，他应该一直在第二联防区那块儿生活，和萧子默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才对。
　　“大学的时候有个高校活动，那时候碰上的。”
　　柳承允在旁边补充道：“我是带他的学长。”
　　“什么带我，明明都是我们在干活，你来逛一圈签个到人就不见了，聚餐轰趴的时候倒是跑得比谁都勤快……”萧子默不满地嚷嚷。
　　“那种小活，还要我帮忙，那不是看低了你们的实力嘛！”
　　“呸！狡辩！”
　　“那个时候萧子默的玉雕技术就已经很出名了，他车上挂着的这个……欸，你这是那会儿雕的那个吧？”
　　萧子默瞥了一眼，点点头。
　　“当时参加比赛的人，他都送了一个。”柳承允想了想，笑道：“好像还因此有两个女生追你来着？”
　　“想加我好友，我没给过。”
　　沈昭瑾笑道：“你喜欢的那姑娘也参加比赛了吧？”
　　“怎，怎么可能……哈哈哈，我就是当时练手，做得多了，放那儿也挺浪费。”
　　“你心虚的时候说话会特别大声。”
　　沈昭瑾一点面子没给他留，直切要害。
　　柳承允在旁边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沈昭瑾的目光扫过他身上，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嗯……
　　手里应该还有一捧瓜子儿，这才是看热闹的配备嘛！
　　柳承允见她在看自己，向她那边探身笑道：“你今天的耳环很衬气色。”
　　“地摊十块钱三对买的。”
　　“我刚还以为是什么奢侈品牌。”
　　“喂喂喂够了啊！柳承允你把你那些小把戏给我收回去，我姐不吃这一套！”
　　“没有，我挺受用的。你该多和你学长学一学怎么追女孩子，他这方面应该很有心得。”沈昭瑾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萧子默的肩膀。
　　“追女孩子我还是比不上萧子默，他更有经验，我……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见到女孩子的机会比较少。”
　　“吹，你就吹！我……到了，等着我一会儿再抖露你那些，光，辉，历，史！”
　　萧子默一个漂亮的甩尾，轿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车位上。
　　三人下车，旁边一群俊男靓女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孩儿眉目深邃，化着艳丽的浓妆，红色发带搭配红樱桃印花的长裙，夺目亮眼，像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让人看见就再难移开视线。
　　“子默。”她熟稔地打着招呼，目光落到他旁边的沈昭瑾身上，眉头微皱，旋即舒展开来，以更自然的姿态向沈昭瑾挥手。
　　“Ann！昨天你不是发动态说要和Kaiser出去玩么？怎么今天没有去？”
　　她话音未落，萧子默的笑容瞬间消失在了脸上。
　　柳承允侧头偏向沈昭瑾，附耳低语：“Ann是他们圈子里一个……以整容和换男友出名的小模特。”
　　。
第七十九章暗中交锋，助阵团
　　欧……下马威？
　　沈昭瑾没有说话，只亲亲热热地挽着萧子默的手臂含笑看着尹琦。
　　这种事情让萧子默来解决就好了。
　　“昭昭，早说不要签那几个医院的广告做他们的整容模板了，你自己数数，这都被认错第几回了？”
　　萧子默向尹琦微微颔首，旋即别过头和沈昭瑾说话，眼里一片柔情。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边光线不太好，我认错人了。”尹琦多看了她几眼，笑道：“这可比Ann整得自然多了。”
　　萧子默眼见沈昭瑾张嘴想说话，抢在她前面开口道：“她爸爸妈妈就是很好看的模样，生出来的当然也是美人。有时候还真是会觉得上天不公平，怎么就有人又漂亮，品性也好，怎么看，都招人稀罕。”
　　说话时，萧子默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沈昭瑾身上，眼角眉梢都满是深情。尹琦身后的那些人刚巧过来，看见两人浓情蜜意的模样，纷纷发出了揶揄的笑。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萧子默心里一直有个姑娘，大家都心知肚明，虽说不知道究竟是谁，但肯定不会是尹琦。
　　偏偏这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匆匆忙忙地订了婚，没过两天萧子默又反悔要解除婚约，尹琦放了话，除非是萧子默喜欢的那个姑娘亲自出来让她服气，否则说什么她都不会答应。
　　看这架势，萧子默身边这个姑娘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了……单看外貌，确实能压尹琦一头，倒也难怪尹琦上来就火药味十足。
　　只是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更重要的还是门当户对，不知道这姑娘的家世比起尹琦怎么样……
　　旁人吃瓜正开心，尹琦原本吃了两颗软钉子就不舒服，这会儿听着后面人的笑声，知道他们都想着看戏，心里更加憋闷。
　　偏偏人都在这里，她不能发作，只得把话题转移到了别人身上。
　　“承允也来啦！之前你说忙，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呢。”
　　柳承允笑了笑：“算是小休吧，也不能一天到晚都是工作啊，那不得把我给累死？”
　　“那今天你可得好好玩玩。”
　　“不是看画展么？”
　　“先看画展嘛，之后……我订了松鹤的场子，那边玩起来还可以。”尹琦笑道，突然转头看向沈昭瑾：“欸？好像还不知道妹妹的名字？子默你怎么都不介绍一句？”
　　萧子默刚要开口，沈昭瑾突然展颜一笑：“沈昭瑾，很久没有被人叫妹妹了，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看着真的蛮像学生妹妹的。”她撩起一边的卷发，举手投足间充满了成熟女人的优雅风情，“就是那种，走在街上都会被辅导机构发传单……欸萧子默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嘛，站在她旁边，你就像诱拐未成年的怪大叔一样！”
　　她表情夸张，话音未落，自己就先笑了起来，旁边的人跟着发笑，沈昭瑾面上还是浅浅的微笑，语气平静：“默默经常和我抱怨呢，让我多学学化妆，看起来年纪大……啊，成熟一点，不然他和我出去都特别害怕，感觉随时都可能被抓走。”
　　“这种人就是我们的重点监察对象。”柳承允在旁边插话，对萧子默飞来的眼刀视若罔闻。
　　“哈哈哈哈哈是要好好盯着他。”
　　尹琦的身子因为大笑而微微左右晃动，右手顺势拍到了萧子默的肩膀上。萧子默眼神一闪，想往旁边躲开尹琦，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神情有些微的尴尬。
　　“默默，你头发上有东西。”
　　“啊？”
　　萧子默还没反应过来，沈昭瑾转身贴近了他的胸膛，一手从他面前探过去，在他的鬓发上摸了摸，顺势把萧子默扯向了自己这边，和尹琦分开了。
　　“很在意子默呢。”尹琦的笑容有点儿不大自然。
　　沈昭瑾微微低头，面带羞涩：“不在意他，我还能在意谁呢？”
　　萧子默只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紧接着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感，萧子默吓得慌忙和沈昭瑾对视，眼里情意绵绵。
　　怎么感觉温柔起来的沈姐姐比平时更可怕了……
　　“之前听琦琦说，请的是一个很厉害的画师过来开展子呢。”旁边的人里有眼尖瞧着尹琦神色不对的，立刻开口转移话题。
　　“好像是温景澄？”
　　有人发出小小的惊呼。
　　“真是他？琦琦，琦琦你真请到他来开画展啦！”
　　“他本来也是在开巡回画展，刚好到川南这边，我和他也算是……有点交情吧，哈哈哈，厚着脸皮请他选了我的美术馆。”
　　尹琦说得轻描淡写，神情却隐隐流露出几分得意。
　　温景澄是近几年突然蹿红的画家，画作在国际上很有盛名，多少大美术馆求着他去开画展都吃了闭门羹，如今却答应选取她的私人美术馆作为巡回画展的展出场馆之一，这可是让尹琦狠狠地长了一把脸。
　　她故意隐瞒了这么久才说出来，也就是想向萧子默的所谓“心上人”施压。
　　论外貌，她可能是比不过这个女人，尹琦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昭瑾。
　　灿烂的阳光下，沈昭瑾的侧脸精致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尹琦暗自握紧了拳头，内心不断安抚自己的情绪。
　　像他们这样的世家，外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家庭背景，自身才能……这些才是联姻所看重的，尹琦可没听说过哪个大家族里有个叫沈昭瑾的后辈，倒是有两个体量还算可以的沈家，但和尹家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人大概也就和Ann一样，是个想借着外貌攀上豪门，提升自己阶层的虚荣女罢了，要不然就是萧子默随便找了个人假扮的，看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婊里婊气的……哪里像正经千金会说出来的？
　　尹琦深吸一口气，重展笑颜，只是视线扫过周围人的视线，每每都刻意地跳过了沈昭瑾。
　　她今天非要把这女人伪装的皮囊扒下来不可！
　　美术馆里并没有多少人，尹琦走在他们前面，时不时地介绍那些展出的画作，言辞间似乎对艺术颇有造诣。
　　那一群人里面有与她交好的姑娘，一个劲儿地吹捧尹琦。
　　“我记得琦琦之前在歌乐山艺术学院进修过，和温景澄是校友呢！难怪和他交情这么好，不过也是，琦琦那么优秀的人呢，果然优秀的人都会相互吸引。我要是有琦琦一半的艺术水平，那我就天天开画展，到处开画展，家里面全挂上自己的画！”
　　“就你那艺术细胞，省省吧。”说话的人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沈昭瑾，“琦琦这样内外兼修的哪有那么容易再出一个？漂亮的人倒多的是，不过只有皮囊，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哪有那么夸张，我只是比较喜欢这方面，所以多学了点而已。”尹琦笑着摆了摆手。
　　她那好姐妹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佯作生气：“你这就过分了哈，谁家的多学一点能学出一面墙的奖杯来？你老是这样，明明自己厉害得不行，偏偏要谦虚，还能不能尊重一下你自己的能力了！”
　　。
第八十章借人抬咖，被反杀
　　“别老说我呀，嗯……沈，沈昭瑾？”
　　说到沈昭瑾名字的时候，尹琦顿了顿，似乎是想了一下才记起她的名字，语气也有些不确定。
　　沈昭瑾只冷眼旁观她的表演，这种小把戏她见过太多次了，连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尹琦无非就是想暗示她对自己完全看不上眼，连名字都不稀得记住，如果自己揪住这一点和她生了气，那倒刚刚好中了尹琦的下怀。
　　从见面的第一眼开始，尹琦就在不断强化自己爽朗，直性子，不拘小节的性格特点，看似和善，说话却都夹枪带棒的。
　　但凡她要正面呛一句回去，尹琦就会像萧子默维护她时那样，立刻道歉，假装她只是不小心说错了话，马上又会跟着找补一句带刺的话。
　　她那时候也不好发火，毕竟尹琦已经道过歉了，她要是再纠缠下去那就是故意找茬，无理取闹……
　　沈昭瑾什么人没见过？像尹琦这样，段位还要更高的，她也交过手，尹琦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沈昭瑾就看出她打得是什么小算盘了，越发觉得可笑，压根儿都不想理她。
　　反正她都和萧子默说好了，自己就是来撑场子的，其他的事情一律萧子默自己解决，她不会管。
　　除非萧子默加钱。
　　“先前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就只是照着大家平常的喜好安排了活动，你要是觉得不大喜欢或者还有其他什么想法，直接和我说就行，我现在和松鹤那边说一下，要过去后再说的可能就不太能及时地安排好。”
　　“挺好的呀，也怪我没提前和默默说就回来了，毕竟想给他个惊喜嘛，结果竟然和这次聚会撞上了，他非要带我过来，我也拗不过他……”她娇嗔道，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瞪了一眼萧子默。
　　“就是看你好像不太感兴趣的样子，琦琦怕没照顾到你，她一直都这样，就想着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也不嫌累。”
　　“刚刚她有点晕车，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尹琦你也别误会她。”
　　尹琦讶异地看向柳承允。
　　他怎么会帮着这个女人说话？
　　“怪我，赶时间开得太快了，昭昭要不先去旁边休息一下？”
　　“不用啦……我哪有那么娇气？这还有好长一段呢，我们先继续往里看吧。”
　　尹琦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笑着靠近了沈昭瑾：“不舒服就说，别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憋在心里，大家都是朋友嘛。”
　　萧子默不动声色地把沈昭瑾往自己的方向上带了一点，尹琦面不改色，又继续和周围人聊起天来，她负责夸别人，几个小闺蜜附和的时候总不忘捧一捧她，再时不时地踩沈昭瑾两句，其余几个男人不经常开口说话，竟然真的在旁边好好地欣赏画作，只是偶尔还是会看过来两眼，凑凑热闹。
　　不管他们怎么拉踩，沈昭瑾都只是笑着在旁边围观，连嘴角的弧度都没变过，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一样。
　　倒是萧子默和柳承允在一直维护她，看得尹琦心里直冒火。
　　她正想着要怎么避开这两个人，逼着沈昭瑾和自己对线，眼睛瞥到前面走过来的几个人，瞬间亮了起来。
　　“那是不是温景澄？”
　　不等尹琦开口，已经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温景澄的目光也转到他们这边，突然面露喜色，撇下旁边的助手，快步走了过来。
　　“学长！没想到你今天亲自过来了。”尹琦没控制住自己的神色，多了几分得意。
　　温景澄直接略过她，继续往前走。
　　尹琦的身子瞬间僵硬在了原地，才伸出去一半的右手局促地在半空中动了动，最后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一转头，她脸上又挂上了热情的笑容，看不出半点尴尬的迹象。
　　然看到温景澄的举动，尹琦连礼貌性的微笑都险些绷不住了。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看我的画展！”
　　温景澄两手挡在自己面前，表情活脱脱就是粉丝追星成功了的模样。
　　“所以才叫惊喜嘛。”沈昭瑾笑道，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一旁的柳承允表情还好，萧子默完全傻了眼，目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嘴巴半张着，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真的，真的太意外了，之前也没有听景澄学长提起过你呢，想不到你们竟然会认识。”尹琦走了过来，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起来，却还是没能抑制住声音轻微的颤抖。
　　她刚刚还在暗讽这个女人不懂艺术，怎么……怎么会这样？她和温景澄私下交情还算可以，但也没听他提到过这女人啊！
　　“我原先条件不太好，当时都想着放弃画画这条路子了，是昭瑾资助了我。”温景澄的眼里充满了感激之色，“而且昭瑾在画技上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怎么后来你就不见了呢？我找了你好久好久，还想过你是不是跑去了其他基地，就开了个全球的巡回画展，结果……你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哇哦，这，景澄学长你也挺让人想不到的。”尹琦的笑声听起来有些勉强，她努力做出不在意的神情，一手搭在了温景澄的肩膀上。
　　她的手才放上去，还没完全挨着，温景澄就往旁边躲开了。
　　现场的气氛顿时尴尬不已。
　　沈昭瑾低头笑了一下。
　　“真是没看出来昭瑾的交友这么广泛，温景澄这样的名画家也认识，承允看起来也和你是熟识，既然是认识的人，从前你们两个居然一句都没提到过！都是朋友，你不带出来，萧子默，你们还想玩金屋藏娇不成？”
　　尹琦的小姐妹耐不住，开口说道。
　　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眼里却暗藏锋芒。
　　萧子默和柳承允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那姑娘说出来后才发觉似乎得罪的人有点多，但想到尹琦，又硬气了不少，又叭叭了两句。
　　“这倒怪不得他们，我算是有点怕生吧，也不太擅长和人相处。”
　　“怎么会不擅长和人相处呢？明明就很……”
　　“宋宋，每个人性格不一样，表现出来的也未必就是真实的性格，你别误会了。”
　　柳承允两手插兜，斜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笑道：“表里不一？”
　　“啊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昭瑾，你别误会，我说话比较直，有时候没想太多就说出来了，但我也没有什么说你的意思……”尹琦愣了一下，慌忙解释。
　　“那就干脆别说话。”
　　萧子默冷声说道，已经很明显能看出生气了。其他人也都噤了声，哪个都不好说话。
　　“不是出来玩么？这是要闹什么？”
　　沈昭瑾打破了沉默。
　　她就说尹琦的段数还不够高，这才到哪儿啊，就沉不住气暴露了。
　　唉……果然爱情这种东西会让人失去理智呀。
　　“看画。”萧子默别过头，不再开口。
　　“那我带大家看一看吧，正好没什么事情要忙。昭瑾，我这还有两幅画，一会儿得让你帮我看看。”
　　温景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面上一片期盼中，还混杂着几分忐忑，像是担心她会拒绝自己。
　　其余的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然看到尹琦的脸色，又纷纷移开视线，尽量收住自己的表情。
　　只是彼此目光相交时，他们还是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如出一辙的震惊。
　　看起来尹琦这回踢到铁板了啊……
　　。
第八十一章射击比试，暗较劲
　　温景澄一路对沈昭瑾恭敬不已，时常询问她对自己画作的意见，尹琦纵使再怎么不喜欢沈昭瑾，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指点确实巧妙。
　　但这只能让她对沈昭瑾的怨气更大。
　　尹琦往萧子默那边扫了一眼。
　　其实她也不是特别的喜欢萧子默，只是萧子默是他们这个圈子里最优秀的几个人之一。
　　既然是优秀的人，那怎么能不把心思放在她尹琦身上呢？更何况萧子默才答应她订婚没几天，就说自己喜欢的是别人要解除婚约？这她要是轻易就答应了，岂不是丢自己的脸？
　　只是没想到这看起来就是个花瓶的女人，还真有点来头……尹琦跟在一旁，看沈昭瑾和温景澄彼此相熟的情景，心里不忿之余，也盘算好了另外的计划。
　　温景澄还有其他事情，没继续跟着沈昭瑾去松鹤。
　　尹琦朝自己的几个好闺蜜使了个眼色，在进到大厅的时候，站出来笑道：“松鹤的射击馆刚修好呢，不如咱们直接去那边玩吧。”
　　旁边几个男人看起来有些兴致欠缺：“单玩射击么？那都耍过多少回了，没意思。”
　　“就是，来比赛吧。”尹琦的小闺蜜立刻接话。
　　“怎么比？”
　　“这多好弄！要不这样吧，咱们分成两队，射击馆现在有个活动射击模式，难度比之前的要大，我们就玩儿那个，一人十发子弹，最后算总成绩，输了的人……哎呀傻站着干什么，快想想输了的人要做什么！”
　　尹琦嘻嘻哈哈地往旁人身上推了几把，柳承允笑了笑，站出来说道：“也别弄太狠了，我刚才听温景澄说他想弄个慈善拍卖会，要不就输了的一队，承包这场拍卖会，如何？”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你，还是这么正经。”尹琦拍了拍手，一锤定音，“不过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那就按照承允说的吧，输家要承包拍卖会的举办。”
　　“出钱得名声，也不算亏。”沈昭瑾轻笑道，她说话声音很小，只旁边的萧子默和柳承允听见了，彼此也是相视一笑。
　　“那自愿分队吧，我先站一队，有人要和我一起么？”
　　她举起手，见好些人都要凑过来，立刻补充道：“两队人数量要相同啊，你们别都凑到我这里来！”
　　几个小姑娘与她目光相接，旋即施施然跑去了萧子默身边。
　　柳承允原是站在沈昭瑾旁边的，尹琦主动跑过来拽他，笑道：“不是，怎么我这儿就全是姑娘呀？你可得过来中和一下！”
　　沈昭瑾单手托腮，眼波流传，把左右两队的人看了个大概。
　　萧子默身边这一群莺莺燕燕的……到底谁那里都是姑娘啊！
　　但怎么说尹琦也是乐呵呵过来拉人的，柳承允要是较真拒绝她，面子上也不太好过去……
　　“她是怕柳承允在我们这里，她就赢不了了。”萧子默靠近沈昭瑾，悄悄说道。
　　“游戏而已，赢不赢都无所谓。”
　　“这不是怕她后面又耍心眼刁难你嘛……”
　　“刁难就刁难，反正是你解决，跟我有什么关系？”
　　“欸……不要这么无情吧……”
　　两人谈话的模样落在尹琦眼里，完完全全就成了情人间的耳鬓厮磨，细语呢喃，简直要把她的肺都得气炸了！
　　想她从小被众星捧月，走到哪里不是人群的焦点？沈昭瑾今天竟然敢这样抢她的风头，还让萧子默如此无视自己！
　　方才在温景澄那里，她就算是被沈昭瑾往脸上打了一巴掌，这会儿她非得把这巴掌还给沈昭瑾不可！
　　一群人进到射击馆内，早有工作人员准备了统一型号的手枪在里面供他们挑选。
　　“场馆里有平衡器，会将所有人的能力都压制在同样水平，有些能力者会感觉不习惯，从而发挥失常。”萧子默小声给沈昭瑾解释。
　　“那就是看谁平常玩得更多咯？”沈昭瑾随手拿起两把枪掂量了一下，娴熟地退开弹夹，倒出里面的子弹。
　　“看起来昭瑾也很经常来射击馆玩。”
　　尹琦一直密切关注着沈昭瑾的动作，神色依旧轻松。
　　这种小花把式稍微多玩玩就会了，可算不得什么真本事，看沈昭瑾进来时左顾右盼，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手上也看不见经常玩枪的痕迹，尹琦已经能预想到轮到她射击时，她的滑稽样子了。
　　“没怎么来过，再怎么模拟真实环境，也只是模拟罢了。”沈昭瑾笑道，把子弹装了回去，放下了枪。
　　尹琦干笑了两声，眼里却不见笑意。
　　还在这里装什么呢……等等就让这女人原形毕露！
　　按照规矩，两队人每次都派一个人出来比试。
　　子弹只有十发，打中一个目标记一分，打完为止。
　　考虑到有的人不怎么玩射击，尹琦让工作人员把难度设置在了中间的三级，可以往上增加难度，每增加一级，击中的得分便在原基础上加一。
　　最高难度是七级，也就是单发子弹击中一个目标最多可以得到五分。
　　比赛刚开始没几轮，萧子默这边的总分就落了一截。
　　他这边多是尹琦的小闺蜜，早得了尹琦的示意，故意打不中，见自己分数比不上别人，都哭哭啼啼地跑回来，让人连句重话都不好意思说，只能过去安慰她。
　　“这样下去咱就得输了呀。”萧子默说着，眼睛不停地往沈昭瑾那边瞥。
　　沈昭瑾却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专心地看场上的比试。
　　“那个，昭瑾，昭瑾？”
　　“再过两个就该是你上去了，你觉得尹琦会让谁来和你打？”
　　“这我哪儿知道，昭瑾，你肯定不想看着我们输对不对！”
　　“默默呀，这说到底就是一场游戏，你的眼里难道就只有输赢胜负了吗？”
　　沈昭瑾回过头，笑容舒展。
　　一瞬间，萧子默仿佛看见有圣洁的光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像是神话中下凡普渡众生的……
　　呸呸呸，他这都在瞎想什么！
　　萧子默看向尹琦那边，正好撞上尹琦也看过来，她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萧子默越看越觉得她像是在嘲笑自己，心里顿时憋屈不已。
　　他没理会尹琦的小心机，那是因为以前和尹琦交情还算可以，不想太伤和气，她居然还好意思反过来笑话自己！
　　萧子默的好胜心腾得一下跟着上了头。
　　既然尹琦存心要压过自己，那就也别怪他不念旧情了！
　　。
第八十二章来翻译翻译，什么叫做惊喜
　　“昭瑾，昭瑾你得帮我报仇啊……”
　　萧子默从场上退下来，抱着沈昭瑾滋儿哇一阵鬼哭狼嚎。
　　“丢人。”沈昭瑾伸手推开他的头，一脸嫌弃。
　　“啧，就是，输就输了呗，怎么还像个小学生似的。”
　　柳承允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在一个劲儿地拱火嘲讽萧子默。
　　“我还没怎么见过子默这个样子呢，比以前可爱多了。”
　　“柳承允你什么意思，我是输不起的人吗？”萧子默松开手，扬起下巴冷哼道：“输就输了，反正输给你，我也不算冤，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我们现在差了十八分，萧子默，你可别忘了刚刚和我的约定。”尹琦笑道，全然一副已经赢了的模样。
　　萧子默不耐烦地挥手：“我知道我知道，又不会反悔，你怕什么！”
　　“你刚刚和她说了什么？”沈昭瑾好奇地问道。
　　难怪刚才萧子默上场前和尹琦单独出去了一会儿，难不成还是临时加了赌注？
　　“我俩单独打的赌，输家要答应赢家的随便一个要求。”
　　“你眼睛是进沙子了吗，一直在眨，要我帮你吹吹吗？”
　　“沈姐姐！”萧子默咬着牙低声喊道，“我要是赢了就能让她解除婚约了！”
　　“对啊，挺好一件事情。”
　　萧子默知道她是在装傻，那边尹琦已经上了场，催他们快点去准备。
　　“我去上场了，等我哦。”
　　“等等，等等啊！”萧子默拽住了沈昭瑾的衣袖，另一只手在桌子下做了个“三”的手势。
　　“子默你干什么呢？就上来打几枪，弄得像是从此就要相隔万里一样。”
　　尹琦的笑容明显轻松了许多，她慢条斯理地装填子弹，试着打了几发，举手投足间皆是自信满满。
　　十八分，就算沈昭瑾全打中，那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因为自己一定会拿到满分！
　　尹琦试想过，沈昭瑾会不会靠着增加难度的方式反超比分。
　　这就意味着沈昭瑾至少要开五级难度，才会有机会扭转局势。
　　但射击馆名义上有七个等级的难度，实际最高也就开过五级难度。
　　能在五级难度里打中靶子的，放眼整个基地，也能算是顶尖水平了。尹琦可不认为沈昭瑾这样娇弱得一阵风就能吹跑的女孩儿还敢开五级，那不叫自信，叫狂妄无知！
　　“就大家玩的一个游戏而已，输赢也就是说着玩玩儿，别看得太重了。”
　　“别闹了呀默默，我很快就回来的。”沈昭瑾温柔地说道，眼睛微微眯起。
　　萧子默的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再回过神来，沈昭瑾已经上了射击台。
　　“要改难度吗？”尹琦笑道。
　　萧子默眼前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你家最近好像在招标异兽材料供应商？”
　　“沈姐姐要投标？”
　　沈昭瑾看着尹琦，面露难色：“我考虑一下吧，还是有点想赢的。”
　　“我等你，不着急。”
　　她给萧子默发了一份文件。
　　“不是我。”
　　萧子默只扫了一眼封面，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眼花了吧？这这这，这是Tesser的投标书？萧子默猛地抬起头看向沈昭瑾，她正低头检查枪支，连个余光都没分给他。
　　“你还有五秒考虑时间。”
　　“我答应！”
　　他是傻子才不答应！Tesser那是什么体量的公司啊！尤其是在异兽材料这块儿，萧家连可比性都没有，也就是因为他爷爷过去的关系，萧家才能和联防区搭上边，得到这次合作的机会。
　　要是Tesser的这份投标书直接交给联防区，那还有萧家什么事儿？
　　沈姐姐这哪里是在给他提要求，分明是给他送福利的啊！
　　萧子默躺在沙发上，幸福得都要哭出来了。
　　沈昭瑾回眸看见他的模样，轻笑一声，说道：“不调难度肯定没得赢啊。”
　　“四级？”
　　“尹小姐这是什么话，差了十八分呢，最少也得是五级才行啊。”
　　她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尹琦，又补充道：“或者尹小姐觉得五级没把握，我们分开难度打也行，反正也是单独计分。”
　　“昭瑾你这就说得不对了，那不就不公平了么？”尹琦的笑容越灿烂，心里的怒火烧得便越旺盛。
　　萧子默对她好一点，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竟然还敢这样公然嘲讽自己！
　　“不过我话说在前面，五级真的很难。”
　　“我知道呀，就当挑战自己嘛。”
　　尹琦盯着沈昭瑾看了许久，愣是找不到半点故作平静的痕迹。
　　“五级……我运气好点儿能打中六七个吧。”柳承允冷不丁开口道，“松鹤这边难度设置比较大。”
　　“想装一装也不用这样……太托大了。”
　　“她真的知道五级是什么概念吗？”
　　“可能就想立个人设吧，不过看起来要翻车咯……”
　　旁人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悄声议论起来。尹琦的那一帮子闺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极尽所能地嘲讽沈昭瑾，声音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刻意压低，甚至还提高了几分，摆明了就是说给沈昭瑾听的。
　　“会是惊喜吗？”
　　柳承允向着沈昭瑾那边微微探身。
　　萧子默注意到他的动作，立刻拉下了脸：“惊不惊喜，等下你不就知道了？”
　　这人怎么回事，沈昭瑾现在可是他的“女朋友”！柳承允这么关注沈昭瑾干嘛！
　　眼看着旁边显示器上的难度数字变成了五，尹琦的心里还是免不了地发虚。
　　她试过五级，最多的一次也只中了四个，还是那天状态特别好……
　　尹琦看了一眼沈昭瑾，暗自安抚自己。
　　就算她打不中也没关系，沈昭瑾打中的只会更少，最终的赢家还会是她！
　　滴滴两声过后，比试开始了。
　　两人面前的空间内迅速出现了大片的光点，静止片刻后，瞬间全部消失了！
　　“嘶……这，这都不见了啊！”
　　“这目标都没有，要怎么打？”
　　柳承允在旁边解释道：“粒子移动速度太快了，一定要打的话……胡乱开枪说不定比瞄准，击中的可能性还要更高呢。”
　　以他的能力，也只能看见面前空间里因为光粒的高速移动而出现的一条条光线，无从辨别目标的正确位置。
　　偶尔柳承允还是能看出一些光点，只是不能跟踪太久。
　　尹琦一直平举着枪支，额头沁出点点冷汗。
　　不行……她根本不能瞄准目标……
　　她的眼睛飞快地从沈昭瑾身上掠过，看见她依旧面容平静，心里突然又有了点底气。
　　其实打不中也没关系，大家都知道五级是什么样的难度，要调到五级的人也不是她，就算得分低那也是很正常的。
　　沈昭瑾看起来平静，心里肯定早就慌得不行了，让她托大，如今丢脸可怨不得别人！
　　尹琦越想越舒坦，砰砰砰直接来了个十连发，随即放下了手枪。
　　她面前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圈弹孔，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哇这技术，不愧是琦琦。”她的闺蜜们立刻大呼小叫起来，一个劲儿地夸她枪法好。
　　至于得分？
　　这可是五级难度，尹琦又不是专业打枪的人，业余水平能中一个目标已经很强了！
　　“小声点儿，昭瑾还在准备呢，不要打扰她。”尹琦笑道，故意往萧子默那边多看了一眼。
　　“你打的圆很漂亮。”
　　“也就……一般般吧，打得再好看，没中目标也没用啊。”
　　“确实。”
　　尹琦的客套话还没说完，沈昭瑾的话便让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低头笑了笑，刚要说话，便听见了一连串的枪声。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标准的直线，技术不错。”尹琦扫了一眼枪上的弹痕，脸上笑意更胜，“其实好好打还是有可能中的，也不用这样……嗯……随便就放弃了。”
　　“琦琦。”有人小声喊尹琦。
　　她循声望去，看见自己的闺蜜的手指朝着旁边的计分板一阵戳戳点点，心里很是疑惑。
　　很明显沈昭瑾就是乱打啊，就算运气好，那能中几个？有什么好看的……
　　饶是如此，她还是往计分板那边看了过去。
　　“为什么要放弃呢？其实我一直是个运气很好的人，总是能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沈昭瑾笑着走回萧子默旁边，无视了他想要击掌的动作。
　　“果然是惊喜。”一片寂静中，柳承允的掌声显得分外突兀，“五级难度，十发全中，这运气……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
第八十三章是运气吗？被认出
　　“这是实力，怎么能叫做运气呢？”萧子默像条蛇似的扭着身体凑到柳承允身旁，小声说道：“瞧见没，我沈姐可不是好追！”
　　“那可不一定。”
　　柳承允笑道，突然感觉似乎有人在看他，一回头，却在入口处看见了钟凯。
　　松鹤是钟凯家开的，在这里遇见他倒也正常。
　　旁边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还是象征性地拍了下掌。
　　尹琦的呼吸有些粗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说不出话来。
　　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全部打中了……
　　“四十八对三十六，尹琦，不好意思咯！”萧子默见柳承允没反应，又跑到了尹琦面前嘚瑟，贱兮兮的笑容让尹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恨恨地瞪了一眼萧子默，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旋即扭头看向旁边的计分板。
　　“哈哈哈哈可能我们还需要重新比一次了。”尹琦出乎意料地笑了起来，看向萧子默的眼神忍不住带上了一点得意。
　　“为什么？”
　　旁边把玩枪支的沈昭瑾看了过来：“嗯？”
　　“打中一个目标是三分，算下来你们应该是四十五分，怎么会多了三分？”
　　众人跟着尹琦手指向的方向望去，果然，计分板上显示沈昭瑾的得分是三十三。
　　“计分板出错了？”有人小声发问。
　　尹琦微微扬起下巴，笑道：“毕竟射击馆才刚装修好，可能有些设备还没调试好吧。”
　　“那这分数就得不作数呀。让他们把设备重新调一下吧，再来一次。”
　　立刻有人接上尹琦的话起哄，喊了工作人员进来。
　　沈昭瑾一直站在旁边，只含笑看着他们的动作，没有开口。尹琦的心跳莫名乱了一拍，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会的，她只是运气好而已，再来一次绝对打不出来这种成绩的……尹琦暗自想到，但不管她怎么试图安慰自己，依旧难以安心。
　　工作人员一阵忙活后，起身说道：“设备是正常的，并没有什么问题。”
　　“那怎么十发子弹打出了三十三分的成绩？多的那三分哪里来的！”
　　“子弹数量是正确的，但是有一颗子弹同时击中了两个目标……”
　　“你瞎说什么呢！怎么可能同时打中两个？”说话的女孩和左右的同伴对视一眼，神色满是怀疑，“肯定是你们机器出的问题！”
　　萧子默生气了：“宋宋！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那她要能做到，就再来一次啊！不是不相信她，五级是什么难度大家都知道的，我们也想开开眼界啊！”
　　宋宋压根儿不怕萧子默，两手一摊，气焰十分嚣张。
　　“粒子的移动轨迹是会有重合的，所以一枪击中两个目标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啊，那再来一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咯！”宋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工作人员的话，“靠运气的怎么能算数！”
　　尹琦两手抱胸，没有阻拦宋宋的意思。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况且一开始做规定的时候没有说碰巧击中的不能算数吧？”
　　“你这是不公平！”
　　沈昭瑾笑了笑，看向宋宋的眼神就像是大人在看无理取闹的小朋友一样，“不公平吗？每组五个人，我们组三个女生，你们两个开局也说了，以前没玩过这样的活动射击，本来要到我们这边的柳承允被硬拉去了对面……他们组五个人都是老手，这也公平吗？”
　　“分组是自愿的，这，这也能怨别人吗！”宋宋一下没了底气，但还是强撑着站起来和沈昭瑾理论。
　　“我没有怨谁的意思啊，说实话活动射击本来就有运气的成分在里面，怎么单单是我靠运气打中的，你怎么知道别人能打中就没有运气的成分呢？为什么偏要作废我的分数呢？”
　　宋宋呼吸一滞，看着沈昭瑾平静的面容，突然感觉像是有一双大手猛地抓住了自己的心脏，缓缓地用力收缩，她的视野渐渐模糊，耳畔只能听见自己血液飞速流动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唉呀这是在做什么？一场游戏而已！输就输了呗，有什么值得较真的？”尹琦眼看事情的发展就要失去控制，慌忙开口道，“不过这种事情确实太难得一见了，我刚才也都没反应过来呢，大家比较怀疑也是很正常的，昭瑾你也别和宋宋生气了，她只是……”
　　“我没有生气啊，只是正常地表示自己的疑问而已。”
　　沈昭瑾放下手里的枪，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原本坐在那边的两个人扫了一眼尹琦，默默和沈昭瑾拉开了距离。
　　萧子默的嘴角耷拉下来，也没说话，顾自走过去，将沈昭瑾护在了自己臂弯里。
　　“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嗯，其实主要是我难得和大家这么一块儿玩。”柳承允为自己倒了一杯饮料，举杯笑道。“都开心一点。”
　　“你工作比较忙嘛毕竟。”
　　尹琦刚发出一个音节，沈昭瑾已经抢先把她要说的话说完了。
　　“是的呀，总是到处跑，有时候半夜都还要爬起来去处理案子。”柳承允转向沈昭瑾的方向。
　　尹琦站在旁边，极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故意的，沈昭瑾她绝对是故意的！她这是想干嘛？她难道还妄想取代自己成为这场聚会的中心吗？不，焦点只能是自己的，只能是她尹琦！
　　“咱们玩儿的也挺久了，我之前订了下午茶，让他们送过来还是我们去上面的露台？”
　　“琦琦你想得也太周到了吧，感觉跟你一块儿出来玩什么都不用操心，你都准备好了。”宋宋立刻换了副笑脸，贴到了尹琦面前。
　　“上面露台风景好，还是去那边吧。”柳承允侧过身子，示意女孩子们先过去。
　　沈昭瑾与他擦身而过，冷不丁地回眸，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柳承允愣了片刻，还没回过味来，身后传来一阵拉扯感，他蓦然回首，正和钟凯对上视线。
　　然此时的钟凯眼瞳紧缩，嘴唇微张，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面露骇然。
　　“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找我干嘛？”柳承允笑着轻轻拍了拍钟凯的肩膀，他一个激灵，又往射击馆出口处瞄了几眼，尹琦一行人已经全出去了，钟凯收回视线，示意柳承允和自己出去。
　　到外面一处隐秘的走廊上，钟凯深吸一口气，这才说道：“我本来还有点不确定，但我现在知道了。”
　　“知道什么？”
　　柳承允满头雾水。
　　“沈昭瑾，她……”钟凯顿了顿，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她就是‘罗刹女’。”
　　“罗刹女？”柳承允挑起一边的眉毛，不自觉地伸手解开了衬衫上的两颗纽扣。
　　“你前两天和我说，沈昭瑾两年前中了很重的枪伤，被李希雯救下后才留在了成华。两年前，有人出高价买‘罗刹女’的命，请了黑龙榜上前十名的杀手，一同暗杀她。我没被请，但是凑巧当时的第十位与我有点交情，出发的时候带上了我。”
　　“然后他们被反杀了？”
　　钟凯摇了摇头，“那个买家好像对‘罗刹女’很熟悉，指定了行动时间，甚至精确到了几点几分的时候，这九个人要在什么位置，要做什么。据说他们用了一些……其他的手段，差一点就击杀她了，但最后还是被她抓住了空当逃出来，追到川南城市群外围的时候，他们撞上了兽潮，跟丢了‘罗刹女’。”
　　“很巧，但是这不能证明沈昭瑾一定就是‘罗刹女’。”
　　“可是确实太巧了，如果她真的是‘罗刹女’，那我们查档案查不出东西来是很正常的，作为全球第一的杀手，改动档案对她而言不是难事。”
　　柳承允安静听他讲着，又揭开了一颗纽扣。
　　“我刚才一直在旁观你们的比赛，从你那边角度应该也看得见，沈昭瑾拿着枪先玩了几个花式，才开始打枪的。”
　　“我看见了。”
　　钟凯拿出一把手枪灵活地把玩起来，柳承允一眼便看出，他的动作和刚才沈昭瑾做的是同一个套路，只是钟凯的要简单不少。
　　“‘罗刹女’教你怎么玩枪耍帅。”钟凯笑了一下，“我到现在还记得这个教程的名字，还有印在包装上的广告语，不要九九八，只要一万八，‘罗刹女’同款耍枪技巧带回家，让你和黑龙榜第一更近一步。”
　　。
第八十四章要合作吗？主动点
　　柳承允没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啊……”
　　“咳咳，当然这不是重点啊，重点是这套耍枪的花式起源于她，实力也对得上号，而且……她认出我了。”
　　“你们俩认识？”
　　柳承允止住了笑。
　　“做单子的时候，和她碰到过，一面之缘，但印象深刻。”钟凯恍惚了一下，旋即说道：“看她开枪的时候我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她刚刚回头看我的那一眼，我能肯定，她一定是‘罗刹女’。”
　　“原来是在看你吗。”柳承允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钟凯疑惑地看向他，柳承允微微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说道：“所以沈昭瑾其实是个杀手。”
　　“也有好的一面啦，你不是一直担心她是影组织的人吗？现在不用担心了。”
　　“为什么？”
　　钟凯耸耸肩，“她从来不加入任何组织。照她的话来说，有组织会妨碍她接单赚钱。换言之，只要你给的价钱足够高，就能换来她的绝对忠心。”
　　“真的？那要是别人给了更多的钱呢？她岂不就立刻倒戈了？”
　　“她会提前和你说的，给你时间考虑要不要加价。承允，在杀手界里，‘罗刹女’的名声真的很好，但是在此之外……我觉得你需要谨慎考虑。”钟凯认真地说道。
　　柳承允面上也不复之前的玩笑模样，神色严肃。
　　这次任务成功失败算是各占一半，科学院那边背后的势力选择了断尾求生，放弃了川南城市群。上面让他暂时不用回去，留在这里帮着将己方的势力渗入到川南内部。
　　虽说那边会再派人过来，但毕竟背景摆在那里，这边毕竟会有所防备，相比较之下，柳承允还是很需要一个有能力，又背景干净的人做自己放在第六联防区内部的棋子。
　　沈昭瑾的实力满足了，但是背景……
　　更让柳承允不安的是她的性格，沈昭瑾总是能带给他不同的……意外，有时候说是惊吓也不为过，她可以冷艳高傲，也能挽着男人的胳膊小鸟依人，上一秒还笑里藏刀绵里带针与人你来我往，下一秒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地“鹅鹅鹅”开怀大笑。
　　唯一能让柳承允确定的是，这是一个不会轻易让自己被别人掌控的女人。
　　“我会再认真想想这件事情的，这件事情从头开始就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不能让自己手里捏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尹琦说的露台在松鹤的三楼，这一层专为下午茶设计，每个露台朝向的景色都不相同，各有特色。
　　两次落败，纵然尹琦心理承受能力强大，此时面上笑容也多了几分勉强，尤其在看见萧子默和沈昭瑾旁若无人的亲昵，以及几个男性友人对沈昭瑾的主动搭言后，她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座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炸开！
　　好在还有宋宋几个闺蜜，一个劲儿地捧她，才让尹琦稍微好过了一点。
　　“这个得加钱啊。”
　　沈昭瑾在萧子默耳边低语，萧子默了然地点头。
　　当然在别人眼里，这就是小情人咬耳朵，旁边几个人立刻开始起哄，非要萧子默讲讲怎么拐回来的这么个漂亮女朋友。
　　“你们先聊吧，我出去一下。”
　　“哎呀害羞了害羞了！”
　　她低头微笑，面颊上更添了几抹绯红，就连知道她是演戏的萧子默，此时也不免失了神，险些要以为沈昭瑾真是被他们的玩笑弄得害羞了。
　　柳承允看到她推门出来，包厢里传来欢快的笑声，遂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无聊的玩笑而已。”沈昭瑾停在他面前，抬眸看着柳承允，眼里亮闪闪的，像有群星坠落，“你跟他谈完了？”
　　“嗯，要我说说谈了什么吗？”
　　“他告诉了你我是谁。”
　　柳承允勾唇浅笑，突然想伸手揉一揉沈昭瑾的头顶。
　　“真是个聪明的宝宝呢。”
　　“不要叫我宝宝。”沈昭瑾的声音陡然变冷，下一句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仿佛刚才冷森森的语气只是柳承允的错觉，“之前想约你出来说说话呢，刚好今天撞上了，不如就现在说了吧，省得之后你那么忙，又不好找时间出来。”
　　“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柳承允说着，环顾了周围一圈。
　　大厅内还是有几个散客的，沈昭瑾又是极其出众的外貌，刚从包厢出来的时候就吸引了好几道目光。
　　“那你带我吧，你肯定知道哪里合适聊天。”她话音未落，歪着头眯眯眼笑了一下，神情纯真如稚童。
　　柳承允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他略有些局促地转身领沈昭瑾往前走，笑道：“我要是尹琦，对你的敌意可能会更大。”
　　“她的未婚夫和我腻腻歪歪，她不对我有敌意，对谁有敌意？”
　　“不是这方面的敌意，是对于……各方面都比自己优秀，会代替自己成为人群焦点的，嗯，竞争者吧，这样的敌意。”
　　“我也没有哪里都比她好。”
　　柳承允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情。
　　“但她就是很普通的优秀，你不一样，很难再找到像你这样独特的女人了。”
　　“这是在拉近距离，降低我的戒心吗？”沈昭瑾停在他身旁，低声笑了起来。
　　“没有啊，只是表达一下我内心对你的看法。”
　　她的笑声像刀，笔直地插进了柳承允的胸膛。柳承允压下心底莫名的情绪，开口道：“好啦，说正经的，你是‘罗刹女’。猫是你抢走的，戴维他们三个也是你杀的。”
　　“对啊。”沈昭瑾的坦诚让柳承允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他便释然了。
　　应该说沈昭瑾不承认才不正常吧……
　　“所以你要把我抓回防卫署吗？”她脸上还带着明快的笑，像只是开了一句玩笑。
　　柳承允哑然失笑：“那也得我能抓得住你才行啊……”
　　“这两次都是有人雇我的，给了我很高的价格，当然我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不会告诉你是谁雇的……你加钱也不行。”
　　“嗯，其实我也没什么问的必要。”
　　“然后我现在想和你谈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要进联防区。”沈昭瑾收起了笑容，盯着柳承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联防区对档案审查很严格，我要你帮我……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危害社会的事情，只是想解决一些私事。作为回报，我可以做你在联防区的内应。”
　　“以你的能力，档案不会是问题，何必还要再找我帮忙呢？”
　　“钟凯负责最后的校对核查，但他现在和我算是对立面。”
　　“我怎么信你？钟凯说你只遵守金钱的规则。”
　　“那你就赌一把咯，看看我值不值得信任，你要我自己说的话，我肯定夸自己的啊。”沈昭瑾又笑了起来，两手在后面一撑，轻巧地坐到了窗台上，“对了，我还有给你准备小礼物，就当……敲门砖？”
　　储存器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被柳承允稳稳地接住。
　　“希望你喜欢。”
　　柳承允从兜里摸出来一个方形仪器，将储存器放进侧面的槽口。
　　耳机接受到仪器传来的信息，将储存器的内容展现在他眼前。
　　柳承允只粗略扫了一眼，立刻关闭了仪器，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沈昭瑾。
　　“喜欢吗？”
　　柳承允沉默了片刻，将储存器小心翼翼地放好，深呼吸一口气，说道：“真有你的……沈昭瑾，给我两天时间，我会主动给你答复的。”
　　“那我等你的电话哦。”
　　她贴近柳承允的身子，又飞速退开，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戳了一下，像只小鸟般轻盈地跑开了。
　　聚会过后的第三天，柳承允给沈昭瑾打了电话过来。
　　“我答应你。”
　　。
第八十五章解除压制，炸毛了
　　“合作愉快，柳承允。”
　　沈昭瑾含笑挂了电话，举起桌上的茶杯朝对面的人轻点了一下。
　　“他答应了？”常乐举杯回应，又放下了杯子。
　　“我多好的条件呀，自己能打，和其他组织没有瓜葛，也没那么多麻烦事儿，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那沈姐这次又进账了多少？”
　　“让他在档案审核的时候帮我一把，其他的没要。”沈昭瑾狡黠一笑，“比起钱，我更想要他的人。”
　　常乐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从柳承允入手，挖到他背后的势力，你看看你那表情，一天天的想什么呢，是不是跟着关裕学坏了？”
　　“这也不能怪我多想呀沈姐……”
　　“那怪我咯？”
　　常乐连连摆手，笑道：“不，怪我……不对，怪关裕，是他带坏的我，沈姐，您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他！”
　　沈昭瑾笑而不语，常乐原想再说什么，突然眼神闪了闪，片刻后，同沈昭瑾说道：“沈姐，文件下来了。”
　　“怎么个意思？”
　　瞧着他面色有些严肃，沈昭瑾收起笑容，坐直了身子。
　　“要各个联防区在明年三月后对管辖城市群进行开放招新，联防区内部成员也可以参加。选拔出来的新人会进行半年左右的特训，最后取一定名额组成新部队，隶属于特防军，分配给第六联防区的编号是015。”
　　“这就是让你负责训练的新人？这和当年建立方舟部队的时候很像啊，他们想做什么？”
　　常乐眼中也充满疑惑，“只能确定基地外出现了一些新问题，那边的侦察结果是直接上报给联会的，也就只有那几位能知道具体内容。”
　　“是为了对付‘流浪者’？”
　　“要求准备的特训内容不是针对‘流浪者’的，这些要求，还有考核方式……是为了猎杀异兽？他们想和基地外的异兽开战？”
　　他话音未落，沈昭瑾便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的猜想：“基地没有实力和外面的异兽正面开战，到现在科学院还在不断地发现新品种的异兽。基地外的异兽栖息地，我们的探测范围也还仅仅局限在外圈，根本无法深入，更不用说了解其中生活的异兽了，这还只是陆地。海洋，从异变那一天开始人类就丢掉了对海洋的控制权，还好大陆板块迁移，让陆地重新变回了一整块，不然我们的生存范围还要更小。”
　　“每个联防区都会训练出这么一支新队伍……他们完全可以从联防区内部直接选拔出优秀成员组建的，这些人经历过很多次对异兽的战斗，经验丰富，比起对外再招收新人培训要更合适，而且只有半年的训练时间……说实话，如果是想再来一支方舟，这太仓促了。”
　　常乐越想越觉得不合理。
　　“也许只是想找到更多有能力的人吧。”沈昭瑾看完了常乐发给她的文件，若有所思，“以前联防区招人要求都蛮苛刻的，这次放松了很多。尤其是背景审查这方面……反正上面都决定了，你好好准备，说不定到时候我还得归你带呢。”
　　“那我可省心了，沈姐您还用再训练吗？”
　　“我是该好好训练一阵子了，再这么安逸偷闲，我真要比不过别人的。”
　　说着，沈昭瑾捏了捏自己的小肚子。
　　好像她又长胖了……
　　虽说联防区招人没那么严苛了，但还是有一条硬性要求，能力者等级评测结果必须在A以上。
　　按照原先的规则，只有九月的那次评测可以申请升级，由于联会的这次招新，临时改了评测规则，明年三月的那次评测也可以提出升级申请。
　　此前沈昭瑾为了压制住自己的实力，避免被联会的人发现她还活着，一直在定期注射药物弱化自己肉体力量。否则评测的时候，就算她有意控制自己的力道，仪器也能检测到她的真实水平。
　　她让黎曼更改了药物的配比，黎曼原想让她慢慢减少药物的注射，以便让沈昭瑾的身体适应逐步增长的力量，避免力量的突然暴涨让肉体承受不住，产生不可挽回的损伤。
　　但沈昭瑾嫌麻烦，也不想等那么久，让黎曼将弱化后的力量评级直接从R增加到A，一步到位。
　　“真的没问题吗……”
　　例行的注射日期，黎曼为她接上针管，还是有些担心。
　　“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你搞快点，我和人约了一会儿出去吃饭呢。”沈昭瑾不耐烦地催促道。
　　关裕在旁边两手抱胸，黑着脸嘟囔道：“又是柳承允那小子？”
　　“他比你年纪大。”
　　“嘁。”关裕不屑地哼了一声，语气依旧很是不满，“他不是说自己很忙吗？忙还天天有时间和你聊天，约着出去吃饭？”
　　“也没怎么聊吧……约吃饭也是我约的他啊。”
　　“沈姐您都没约过我一起吃饭。”
　　“我不是天天和你一起吃吗？干嘛还要约你？”
　　沈昭瑾扫了他一眼，闭上眼睛，营养仓内缓缓注入无色的液体，将她的身子完全淹没在其中，黎曼开启药物输送的程序，这个过程会持续半个小时左右，她得在旁边守着，监控沈昭瑾的身体状况。
　　“沈姐要和柳承允合作的，当然得多接触。”黎曼笑道，关裕还是气呼呼的样子，小声嘀咕：“我反正看不顺眼那柳承允，他对沈姐心怀不轨，你都没看见他给沈姐发的那些话……恶心！真恶心！”
　　“我怎么就没看过？他有一次找沈姐的时候我就在里屋，说话我都听见了，也没什么过分的啊。”
　　关裕的眼睛越瞪越大，没听黎曼说完便炸开了：“他还去沈姐家里了？他他，他还敢去沈姐家里！沈姐一个人住的啊！我都不在，他趁着沈姐一个人在家上门，他什么意思啊！”
　　“你小点声！”黎曼捂着耳朵大吼道，往沈昭瑾那边比划了两下。
　　“反正有隔音设备，沈姐也听不见。”关裕满不在乎地说道，随后又暴躁起来，“过分，过分！我就说他不安好心吧！还想约沈姐出去吃饭，我现在就去找他！”
　　“你瞎嚷嚷什么啊，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啊。”
　　黎曼感觉自己头都大了，两手扯着关裕的衣裳，怒道：“他就算想做什么，沈姐还打不过他？”
　　“这不一样！就算沈姐打得过他，那他也不该明知道沈姐一个人住，还去沈姐家里，黎曼你对这种事情能不能有一点身为女性的敏感，怎么你还比我想不明白呢？”
　　关裕转回身，说得黎曼一愣一愣的，恍惚间竟有种在科学院被主任训话的感觉。
　　她气得差点跳脚，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话便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沈姐就一个人住？沈姐卧室衣柜里还有男人的衣服呢！”
　　黎曼倏地捂住了嘴，心虚地别开视线，不敢和关裕对视。
　　糟了……
　　“你，说，什，么？”
　　。
第八十六章风过留痕，她认输
　　“就……就，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随便看见的你去问沈姐别问我！”黎维连珠炮似的吐出一长串话，说完后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气，转过身坚决不再看关裕。
　　“沈姐没跟我说过这事儿。”关裕脸颊鼓鼓的，在旁边生闷气。
　　他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扭过头嘟嘟囔囔：“这么大个事情，沈姐怎么就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呢？你说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我差不多算是天天跟沈姐在一起的，结果连我也被蒙在鼓里？”
　　“其实也没什么啦……毕竟是沈姐的私事……”
　　“万一那个人品性不好骗沈姐感情呢？万一那是个哪个势力的卧底，用这种方式潜伏在沈姐身边偷情报的呢？”
　　黎曼目瞪口呆：“你，你是不是想得有点太多了？”她眯起眼睛，将关裕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小心翼翼地问道：“关裕……你该不会是……”
　　喜欢沈姐吧？
　　“欸……眼神能收敛一下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对沈姐没有男女之情，我只是……”关裕停顿了几秒，烦躁地摸了一把自己的光头，“你知道的，没有沈姐，我早就死了。她对我而言是，很重要，很特别的人……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幸福，不要被别人伤害……”
　　“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沈姐也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啊，她有自己的判断，你难道还不相信她吗？”
　　“不是不相信的嘛，就是，就是……”
　　关裕又急又恼，嘴里嘟囔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末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反正等沈姐出来，我要问她。”
　　“问我什么？”
　　两人猛地抬头，才看见沈昭瑾赤裸着双脚，全身上下只披了一件睡袍，倚在门边看他们，嘴角还是一贯的若有似无的笑。
　　“沈姐，您怎么就出来了，我还应该给您做身体检查的。”
　　黎曼迎上去，不放心地观察着沈昭瑾的脸色。
　　尽管沈昭瑾再三保证，她还是放心不下。
　　“我很好，只是压制实力太久，还需要点儿时间才能像以前那样得心应手。”
　　“黎曼说您家里有男人的衣服……”
　　关裕还坐在一边，闷闷不乐的样子。
　　“是呀。”
　　“您，您……”关裕张大了嘴，却哑了声。
　　“最近有点喜欢中性风，便把以前的男装找了出来，才洗好挂上，没来得及穿呢，有什么问题吗？”
　　黎曼和关裕都有些傻眼。
　　“是……是这样吗？”
　　“对啊，你们不会还以为我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吧。”沈昭瑾还没说完，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黎曼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没敢看沈昭瑾。
　　她还真是以为沈姐“金屋藏娇”了……
　　听到沈昭瑾亲口否认，关裕的神色显而易见地高兴了不少，紧追不舍：“还有那个柳承允，沈姐您怎么让他进您家啊！他小子……一看就对您有想法，您让他进家门，这多危险嘛……”
　　沈昭瑾笑着往他额角弹了一下。
　　“你那小脑袋瓜里除了男男女女情情爱爱还能有什么？”
　　“还有您……”关裕缩着肩膀，委委屈屈。
　　黎曼在后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关裕气恼地瞪了她一眼，飞快地收回视线，嘴里嘟囔道：“我说的是实话嘛……”
　　“柳承允对我是有戒心的，虽然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他被派到川南来，人生地不熟的，急需找到合适的帮手，最近和我走得近只是想掌握关于我的更多信息，我接近他也是一样的目的啊，我想攀上他背后的势力，第一步肯定就得先拿下柳承允。”
　　关裕还是心存戒备：“您这么优秀，万一他就对您生出不轨之心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沈昭瑾笑得直捂肚子，“就我这性格，哪里有男的会喜欢上啊，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沈姐您很优秀的！”
　　“优秀又不代表一定会被人喜欢。你去谈场恋爱就懂我的意思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游离，旋即又回到了关裕身上。
　　“我可能会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但不会是一个好伴侣。”
　　回到家里，沈昭瑾脑子里还是徘徊着自己同关裕说的那两句话。
　　她有点想笑，又笑不出来，鼻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感，视野渐渐模糊。
　　沈昭瑾两下抹掉眼里的泪，踢掉脚上的平底鞋，又懒得开柜子拿毛拖鞋出来，索性就这么光着脚进了屋。
　　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小音箱的蓝灯亮着，在沈昭瑾路过后，突然发出略有些失真的声音。
　　“宝宝，不要光脚踩在瓷砖上。”
　　她的脚步骤然停下。
　　“齐修晏？”
　　空旷的屋子里，只有她的声音不断回荡。
　　沈昭瑾的呼吸愈发粗重。
　　“你要见我就堂堂正正地出来见我，这算什么？”
　　依旧无人应答。
　　片刻沉寂后，小音箱发出了“滴”的一声长鸣，再出现的变成了SIRI机械冰冷的声音。
　　“欢迎回家。今日无事。你不在的时候，我很想念你。”
　　沈昭瑾没有理会SIRI，只顾自喊道：“齐修晏，你出来。”
　　“你这是私闯民宅，你这是违法的，我要去报警告你哦！”
　　“喂！齐修晏！”
　　她的喊叫破了音，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身子微微颤抖。良久，她紧绷着的身子陡然松垮，只觉得疲惫。
　　“检测到情绪的剧烈波动，您的情绪正处于危险边界，请及时服用药物。”
　　“我知道的。”沈昭瑾无力地摆了摆手。
　　药一直被她随身带着，但她不想吃。
　　她是最讨厌吃药的，从小就是。
　　但越是强大的能力者，体内的基因便越不稳定，一旦情绪产生较大的波动，便很容易出事。
　　再加上她本就是个偏感性的人，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情绪越发的不易受控制。齐修晏找科学院的人给开了药，就两种，每次各一粒，一起吃，逼着她随身带着这两个药瓶子，感觉情绪要上来的时候就吃药，吃完后会给她颗巧克力，是沈昭瑾最喜欢的榛仁夹心。
　　新纪元伊始，物资短缺，沈昭瑾他们算是地位最高的一批人了，有时候也免不了过一段紧俏日子。
　　然不管什么时候，齐修晏总能在她吞下药后，再塞一颗榛仁巧克力到她嘴里。
　　沈昭瑾低下头，借着月光凝视手里的药瓶，小声道：“你都不给我巧克力，要我怎么吃药呀……”
　　她叹息一声，扭头看向隔断上的音响。
　　“齐修晏，我认输。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话……见一面吧，地点时间你来定，我们把话摊开了，一次性讲清楚。我不喜欢这样遮遮掩掩，猜来猜去，说清楚后，要分开，我们就正正经经地分开，从此相忘于江湖。要和好，要和好……”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越来越小。
　　“你想和好的话也行的，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记性不好，很多事情其实，其实我都忘了，真的……我觉得和好没有什么问题，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这样，就看你怎么想，要是你决定好了，留纸条，让SIRI告诉我，都可以，我会等你回复的。”
　　。
第八十七章“康复训练”，再出城
　　沈江汇报完在川南城市群的发展概况后，观察了一阵子沈昭瑾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您的脸色看起来很差，不需要先休息一段时间吗？”
　　“我这两天……没睡好。”沈昭瑾揉了揉自己的脸颊，面容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他来过家里了，还留了语音，我说我想和他好好谈谈，但是……他一直没有给我回复。大概，还是我想多了吧……也许，也许他就是顺路……”
　　她没有说出具体的名字，沈江还是立刻想到了她说得是谁。
　　饶是他素来冷静自持，此时也免不了眉头微皱。
　　“您还是放不下他。”
　　“当然啊……沈江，我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他的一句话。我就是还喜欢他，沈江，我觉得我特双标，我一直说最不能原谅的就是背叛，谁背叛了我谁就得付出代价，可是对他我就不行……”
　　沈昭瑾从座位上站起来，焦躁不安地在屋里打着圈圈。
　　“我就，就像我以前特鄙视的虐恋文女主一样被虐了还要巴巴儿地往上凑。贺岚怀了他的孩子，说她要和齐修晏结婚了，我就应该潇洒地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个巴掌，告诉贺岚你就只配捡老娘不要的垃圾用，然后潇洒离开，这多爽啊！”
　　“但是您还是在听到他被追捕的消息后去找他了。”
　　“呵……我不光找他，我还跳到爆炸圈里想把他救出来，我图什么呀我？图他长得帅？图他性格好？图他会照顾我会哄我？”
　　沈江沉默良久，沉声道：“也许您放不下的只是一个执念。”
　　“反正我现在想的就两件事，查出来他被判罪的真相，问他现在对我是怎么个想法。恋爱脑就恋爱脑吧，我不信贺岚也能活这么久，她又不是意识体！齐修晏要想继续和我好，我就选择性失忆，过去的既往不咎。他要和我撇清楚关系，那我也得问明白他怎么就不喜欢我了，要不然这事儿一直在我心里憋着，我老是想它，越想越难受，更忘不掉了……”
　　“祝您……能得偿所愿。”
　　沈江思考再三，最后也只憋出了这么句干巴巴的话。
　　“好啦我就是发几句牢骚，你去忙吧，我得准备再去野区了……山不就我，我自就山，我就不信我在野区碰不着他！”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收拾好行装，又蹭上了新的猎人队伍出城。
　　除了在野区寻找齐修晏，这次出城还算是沈昭瑾的“康复训练”，对于现在的肉体力量水平，她还需要一定的实战才能重新习惯。
　　是以她没有像上次那样，让关裕随便找了个外面的队伍把她硬塞进去，而是精挑细选了几个影的骨干成员跟她组队。
　　集合的时候，那几人看着还有些拘谨，背着手低着头，规规矩矩地站在沈昭瑾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沈姐回来的时候，少一根头发，你们就拿一只手来谢罪。”关裕斜倚在他的黑色摩托上，眼神狠戾。
　　沈昭瑾完全无视了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走过去往他额角上弹了个脑瓜崩。
　　关裕往旁边躲了一下，眼里的委屈一闪即逝。
　　“你看人家都被你吓成什么样子了，今天的训练任务完成了吗？”
　　“没……”
　　“那还不快去？”沈昭瑾推搡着关裕，非要他先走自己才上车。
　　关裕不情不愿地开着摩托回去了，沈昭瑾转身跳上车子的副驾驶，示意旁边的人开车。
　　“怎么一个个都闷着不说话？这要开挺久的呢，不说话多没意思。”沈昭瑾从前排往后转身，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
　　关裕还挺懂她的嘛……选的都是又高又帅的年轻小伙子，冷冽的眉目，硬朗的脸部轮廓，黑色制服勾勒出健硕的身形，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
　　沈昭瑾默默转了回去，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
　　禁欲美少年。
　　她再看向旁边开车的男人，是和后面几人完全不同的类型，细长温和的双眼，眉长入鬓，鼻梁修挺，皮肤竟是比女人的还要娇嫩白皙，隐约还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让沈昭瑾想起了瓷娃娃，美而易碎。
　　关裕……真懂啊。
　　车子开过出关口，沈昭瑾睡醒了，看了一眼前进的方向，吩咐道：“去前端补给点，我们步行进入野区。”
　　她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开车。
　　瓷娃娃美少年应了一声，调转车头方向，往回开去。
　　沈昭瑾打了个哈欠，还有些迷糊，“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忘了。”
　　“华程，A级的D类能力者。”
　　D类？
　　沈昭瑾多看了一眼华程，心里疯狂摇头。
　　她才舍不得把这样娇弱的美少年丢到异兽堆里去扛伤！
　　“已经快傍晚了，沈姐您需要在补给点先休息一晚吗？”
　　车子停稳后，华程看向窗外，眉头微蹙。
　　暮色低垂，天边隐有乌黑的云块，不像是什么好天气。
　　平常夜里出去野区就比白日要危险数倍，更别提这种可能到来的恶劣天气，猎人们基本都会提前进入隐蔽点，等第二天再继续。
　　“再检查一遍行装，确定没问题后，我们现在就出去。”
　　沈昭瑾跳下车，同华程一样望着远方的天穹，不同的是，她眼里隐隐透露出激动和期盼的神色。
　　黑夜，预示着更多更强的异兽的出现。
　　既然是做“康复训练”，那她当然是要玩大的，普通的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
　　华程没有丝毫迟疑，带着其他人检查完毕装备后，站在沈昭瑾身旁，将她护在了中央。
　　这一群外形气质都是一等一的男人，刚下车便吸引了旁边许多人的注意，视线隐晦地将他们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最后落到他们若隐若现的武器上。
　　顿时有人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旋即捂住嘴免得自己叫出声来惊动了那群人。
　　他的同伴捅咕了一下，嘟囔道：“你干嘛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群人好像都是A级，这样强的小队，怎么之前完全没印象？长得还都挺帅的……”
　　“看什么人啊！你看装备，看他们的装备啊！我去……这个队伍不简单啊……”
　　“啊？装备？不都黑漆漆的嘛，有啥好看的。”
　　“青阳集团新出的玄鸟系列，从作战服到冷兵器，都是！一个人全身上下的行头加起来，没个六七千万下不来！这个小队有六个人，你自己算，就装备要花多少钱？”
　　他低声喊道，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羡慕。
　　“这谁家的队伍啊……我也想加入，福利也太好了……”
　　旁边的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再看向华程他们的时候，也都变了眼神。
　　。
第八十八章高调出场，龙蜥群
　　旁观的人们心思各异，在见到那群人绕过车子走过来的时候，被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势惊得下意识地纷纷后退，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这般气势……不是在什么训练基地就能练出来的，是真真切切见过血，在异兽群里杀个三五年才能出来的冷厉杀气！
　　按理说这样各方面都无比突出，又明显经验丰富的猎人队伍，应该早就在川南城市群传开了大名才对，彼此相熟的猎人开始窃窃私语，问了一圈才发现，竟然谁都没见过这群人！
　　他们尚未从这几人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到被护在中心，众星拱月般的沈昭瑾，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一个美人。
　　在她身旁的那些人已经是顶尖的样貌了，她一出来，哪怕是没有那么强大的气场，仅仅凭美貌，就完全盖住了其他人的光芒，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华程注意到来往人群的视线，眉头微蹙，往旁边走偏了一点，挡住沈昭瑾。
　　刚刚还盯着沈昭瑾的人后背瞬间一阵发麻，只感觉从脚心往上窜出森森的寒意，被华程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吓得抬不起头。
　　尽管华程已经刻意控制了自己，在他旁边的队友依旧有些受波及，脚下步子短暂地乱了一瞬。唯独沈昭瑾面色如常，像是和华程身处两个不同的空间一般，丝毫不受影响。
　　直到他们走出补给点，里面的人才松了口气，好些评级较低的人全身都软了，要靠着自己的同伴才能勉强站住身子。
　　“那女的谁啊？我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我总觉得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前段时间也在补给点看到过她……”
　　“拉倒吧！就这长相，看过还能忘了？八成是哪个大公司的千金出来刷档案了，有钱真好啊……真就跟那什么，骑士公主似的……”说话的人望着沈昭瑾他们离开的方向，砸吧着嘴，啧啧感慨。
　　“他们这走得方向……现在进野区？疯了吧！”
　　听到这一声惊呼，众人才发现这群人竟然是在往补给点外走，瞬间又炸开了锅，只是在震惊之外，多数人都隐隐生出了一丝看好戏的念头。
　　“有钱又怎么样，长得好看，没有脑子，也就是个花瓶。”有女人讥笑出声，神情语气满满的尖酸刻薄，“雇了几个A级能力者，下巴就抬到天上去了，异兽可不会看她漂亮就嘴下留情！”
　　旁边没人反驳她，毕竟就连十几个人的大队伍也不敢轻易在晚上的野区活动，这娇小姐出去，岂不是上赶着给异兽送食物？
　　估计过两天，他们就能在联防区发布的死亡通告里看到她了，真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人啊……
　　“我总觉得那些人看我像在看死人一样。”沈昭瑾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其实野区晚上也没有那么危险的，你们晚上出来过吗？”
　　“没有。”
　　“嗯？那会不会害怕？”
　　沈昭瑾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小碎步凑到了华程身旁。
　　这样近距离地看他，沈昭瑾越发觉得华程像个瓷娃娃，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华程脸颊上挨了一下。
　　“不会。我们的职责便是保护您的安全。”华程面不改色，还抽空打了个手势，其余人立刻四下散开，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其实我一般都是保护其他人的。”
　　尤其是美救英雄。
　　她笑着往华程耳垂上吹了口气，看着他骤然绯红的脸颊，笑得更起劲了。
　　天色越发暗沉，夕阳被厚重的云层遮盖，透不出半点光亮。
　　茫茫荒原，似乎只剩下了沈昭瑾几人，连影子也融入了黑暗之中，再看不见。
　　风吹着枯黄的麦草，簌簌作响，隐约能分辨出其中不太和谐的其他响动。
　　华程几人严阵以待，双手也已经抓住了身后的武器握把，与悠闲得像是在自家花园闲逛的沈昭瑾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是公共区域，连栖息地的外围都不是，就算是晚上，也不会有太厉害的异兽过来活动，最多也就是……四级低等吧，可能会有中等，不用那么紧张。”
　　“许多凶猛的异兽都是在夜间活动，您还是应当小心些。”
　　华程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受伤，毙命，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沈昭瑾绝对不能出半点差池！
　　“真的不用这么小心，喏，你看前面盯着我们的那群刺尾间色龙蜥，三级高等，没什么攻击力，就是速度比较快，有些烦人。”
　　华程面色未改，心下却一片骇然。
　　有异兽靠近，沈姐竟然还要比他们先发现？
　　而且三级高等的龙蜥，看似体型较小没有危险性，实际因为它们众多的数量和极高的敏捷度，自身攻击力也不低，算是比较难缠的一类了，在沈姐嘴里，就仅仅只是……有些烦人？
　　他循着沈昭瑾所指的方向望去，前面公路上黑糊糊的几个大块，像是废弃车辆，上面什么都没有。
　　“车后面的石头上，别看车。”沈昭瑾纠正他。
　　华程这才看到在车辆后面，还有几块石头，一半被埋在土里，另一头高高翘起，石头上有许多小突起，稍不留神就会忽略过去。
　　然那些小突起，实际都是一条条紧贴着石头的刺尾间色龙蜥，它们身上杂色的鳞片和石头融为一体，让人难以察觉。
　　那群龙蜥都紧紧盯着沈昭瑾他们，偶尔吐出猩红的细长舌头。
　　沈昭瑾停在原地，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华程估算了一下龙蜥群的数量，留了三个人在原地守着沈昭瑾，自己带上另外两人，主动向龙蜥群发起了攻击。
　　几乎是眨眼之间，三人便冲到了石头前，华程身后一人反手抽出身后的长刀。
　　冰冷的刀光迅猛如雷电霹雳，快到只剩下了迷蒙的刀光。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足足一人来高的石头瞬间从中间被劈断成了两半！
　　龙蜥瞬间张开了颈部的刺状鳞片，尾巴哗啦啦抖动作响，四散避开华程的攻击，又立刻聚拢过来，几十只龙蜥将三人团团包围在其中，每只都有半个手臂长短，尾部遍布着锐利的尖刺。
　　它们不断吐出舌头，能清楚地看见，它们的舌头上也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倒刺，看似并无威胁，实际只要往人身上轻轻一碰，瞬间便能带下一整块的皮肉。
　　龙蜥群一拥而上，华程照例当在最前面，但他身为D类能力者，更擅长防御大体积异兽的强劲冲击，对于这种灵活的小型异兽，动作略显笨拙。
　　他左臂横挡身前，展开的圆形盾牌弹开了一批跳过来的龙蜥，但立刻有更多的龙蜥从其他地方爬到几人的身体上，顷刻间几人全身便被大大小小的龙蜥覆盖住，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人在不断扭曲舞动。
　　哗啦啦的响声越发频繁，龙蜥甩动着尾巴，试图将尖刺扎进他们的皮肤中，尖刺顺利地划破了他们穿在最外面的制服，却被作战服抵挡住了。
　　换做普通猎人的作战服，面对三级高等的龙蜥，早就被尖刺划破成了碎布条，哪还有什么保护作用？
　　“新作战服还可以嘛。”沈昭瑾笑道，脸上看不出半点紧张感，“你们记得录一下视频，到时候加到广告里面，宣传效果应该会很好。”
　　“是！”
　　。
第八十九章双头绿芜，走大运
　　华程甩下胳膊上的龙蜥，伸手直接抓住了还爬在他身体上的龙蜥脖子，那些张开的尖利刺鳞直接扎进他的掌心，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声响，从鳞片到内里的脊柱，全部被捏成了粉碎！
　　一些龙蜥从三人身上掉下来，似乎是才看见旁边看戏的沈昭瑾，立刻改变了攻击目标，紧贴着地面迅速朝沈昭瑾这边爬来。
　　它们的身体还没有越过那几辆废弃的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几个呼吸的延迟后，龙蜥身体里发出沉闷的“噗叽”声响，腥臭的黄绿液体和碎肉块自它们身下喷溅而出，整个身体一瞬间被压成了扁扁的薄片。
　　纵然守在沈昭瑾身旁的几人见多识广，此时眼瞳也是微微收缩，面上神情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骇。
　　这是……沈姐出手了？
　　按理说他们都是A级里的精英，就算不是五感特异，感官能力也是很强的，对于其他人能力的使用多多少少都能有所察觉。
　　可是刚才他们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些龙蜥竟然就这么被……压死了？
　　沈昭瑾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前面人的肩膀，那人顿时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从原地跳了起来。
　　“欸……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没有，不是的沈姐……”他面对着沈昭瑾，突然结巴了。
　　“别紧张别紧张，他们这不都解决完了？我说了的嘛，晚上的野区真没有那么可怕。尤其我们这会儿还在公共区域，多数都还是这样的小型异兽，对你们完全就是小菜一碟嘛！”
　　相较于异兽，可能还是您更可怕一点……
　　虽说心里是这样想的，面上那人还是站直了身子，颇有气势地回应沈昭瑾。
　　说话间，华程三人已经走了回来。
　　三人的制服基本没了，只剩下几根碎布条挂在上面，露出贴身的作战服。
　　沈昭瑾默默捂住了鼻子。
　　作战服……真的很显身材。
　　想不到，华程这样看起来易碎，脆如感十足的瓷娃娃美少年，身材竟然这么……健壮，不过想到他是个D类能力者，沈昭瑾觉得还是挺正常的。
　　但是反差感还是好大。
　　她很喜欢！
　　“没受伤吧？”沈昭瑾往旁边的荒原看了一眼，视线回到华程身上，伸手搭上了华程的肩膀。
　　顺手捏了捏。
　　华程脸一红，小声说道：“没事……”
　　“要小心点呀，别弄伤自己了。”
　　她的另一只手摸到了华程左边胳膊，轻轻捏了两下，又抚上他的脸颊，语气温柔得恍若三月暖风。
　　华程莫名觉得后背发凉，脖子后一阵阵的冷风，瘆得慌。
　　“沈姐，我们……沈姐小心！”
　　他兀地瞪大了眼，一个错步闪到了沈昭瑾身侧，几乎是同时展开自己手臂上的折叠盾牌挡在他和沈昭瑾前面。
　　清越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剩下的几人立刻变换队形，将沈昭瑾牢牢地保护在其中，严阵以待。
　　“嘭……”
　　一声闷响，前面的公路上多出了一大团黑影。
　　“嘶嘶……”
　　那团黑影不断蠕动着，从前面逐渐升起头部，高高昂扬。
　　一行人这才看清面前的是一条约莫有人腰粗的巨大蟒蛇。
　　蟒蛇身体上均衡分布着一条条接近平行的绿色斑纹，在靠近头部的地方汇合，最后覆盖了整个头部，眼框上各有三个小小的凸起。
　　“绿芜。”华程神色凝重，“四级中等，应该还有仆从在附近。”
　　他话音未落，蟒蛇的头部移向左侧，从阴影中分出又一个蛇首，与原来的头一左一右，紧紧盯着前面的几人。
　　“是变异的双头，这个有点值钱的哦。”
　　沈昭瑾略一挑眉，眼里多出了些许惊讶和高兴。
　　绿芜毒性极强，成分特殊，有着非常广泛的应用，变异程度越高的绿芜，其毒液的价值几乎是呈指数增长。但因为绿芜昼伏夜出，又喜爱在远离猎人活动区域的深山老林等地方生活，就算是专业猎杀蛇类异兽的团队专门去它们的栖息地蹲守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能遇到！
　　能在公路这边遇到这样一条高异变等级的绿芜，都不能说是运气好，这就像是某天路过彩票站顺手买了张彩票，然后发现自己中了三等奖，简直是运气爆棚了！
　　不仅如此，沈昭瑾他们面前的还是双头绿芜，这样变异的种类可能一万条里面才会出现两三条，毒液成分也和普通种类的完全不一样，有着更高的价值。
　　这感觉大概就是那张中了头等奖的彩票，其实是看错了数字，不是三等奖……
　　而是特等奖！
　　“一个毒囊八千万，一个头两个毒囊，两个头四个毒囊三亿二，三睫角四十年，价格翻倍六亿四，完整蛇皮两千万，蛇胆一个三千万拍卖最高五千六百万，蛇肉不好吃丢了，信子去毒能卤……”
　　沈昭瑾嘴里碎碎念着，华程在前面听着听着，突然感觉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沈姐，蛇信子，能吃？”他忍不住提问。
　　沈昭瑾暂时中断了自己的口头算账，凑到华程耳边，吐气如兰：“我没吃过，但有人愿意吃，毕竟这东西很少见，很珍贵，还是野生的，懂吧？”
　　“懂……懂。”
　　华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只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儿快。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华程没来得及多想，反手抓住沈昭瑾的手腕带着她敏捷地往一旁跳开，几乎有人大腿那般粗壮的蛇尾闪电一般横扫一圈，快得连影子都看不见，一群人轻轻松松跃起数米的高度，往后和绿芜拉开了距离。
　　蛇尾狠狠地砸在了旁边残破的大卡车上，只听得一声巨响，卡车瞬间四分五裂，碎片飞散，唰唰没入路面，又溅起一片碎石。
　　黑色的盾牌紧密靠在一起，组成了一片矮墙，碎片叮叮当当地打在盾牌上，强大的冲击力被盾牌内带的缓冲装置吸收，盾牌后的人身形没有丝毫变化，稳如泰山。
　　漫天尘土还未散尽，盾牌后暴起几道身影，踩在盾牌上一个借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冲向双头绿芜！
　　一道金光闪过，沈昭瑾看见旁边一人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两米左右的长棍，两端遍布数圈细密的尖刺，通体镀有暗金的涂层。
　　长棍在那人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宛如游龙。
　　绿芜嘶叫着扑向他们，灵活的动作和它巨大的身躯完全不相匹配。饶是它速度惊人，对面三人的动作总是要快它一点，那一杆长枪每次都刚刚好挡在它面前，顺势推开它，紧跟着又是一棍砸向绿芜的头顶，尖刺打在绿芜的鳞片上，虽然不能一次打穿，但也足以让绿芜痛苦不已，发出愤怒的嘶叫，攻势也越发猛烈！
　　另两人也没闲着，配合他一同围攻绿芜。
　　霎时间，空中只余下片片交错飞舞的影子，刚猛的劲风卷起周围的障碍物，四下散开。
　　华程左臂的圆盾再次展开，以圆心为基点高速旋转起来，将所有飞过来的杂物尽数挡下，手臂一个用力，原本打过来的破铜烂铁瞬间变了方向，朝着双头绿芜爆射而去！
　　。
第九十章美救英雄，有所图
　　两旁荒草里传来轻微的响动，守在沈昭瑾旁边的三人面色一变，甩出数枚小巧的飞镖，唰刷定在了周围的地上。
　　被飞镖打中七寸的长蛇徒劳地挣扎着，蔚蓝的血流了满地。
　　然紧跟着有更多吐着信子的蛇飞速向他们袭来，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沈昭瑾蓦然抬头望向左侧，嘴角微微翘起。
　　四周响起一阵噼啪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般。几人定睛一看，皆是倒抽冷气，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公路上遍布着蛇的尸体，都像之前的龙蜥那般，被压成了扁扁的薄片，冷风吹过，却都纹丝不动。
　　离得近的人这才看清楚，那些薄片状的尸体竟是全部被压进了公路里，和路面融为了一体！
　　血液在公路表面的缝隙里流淌，组成了奇诡的符号，散发着森森阴寒之气。
　　那头的双头绿芜骤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里燃起愤怒的火光，粗大的身躯猛地横扫过来。
　　华程眼神凛冽，捕捉到了它的一处空挡，使出全身力气猛然挥出手中重锤，如同炮弹一般狠狠地砸向绿芜左侧的头颅。
　　他与绿芜之间距离极近，这一发重锤下去，绿芜是断然躲避不开的，不死也残！
　　就在他要打中绿芜的时候，绿芜的速度却骤然大增！原本抽向沈昭瑾尾巴又转了回来，掀起一片劲风，狠狠地打向华程的背部！
　　华程的皮肤下骤然亮起橙黄的光，闪烁两下后却突然尽数熄灭！
　　他惊骇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躲开。
　　然此时挥锤的动作已经做了出来，华程整个人在空中，同伴又被绿芜的另一个头颅纠缠不得和他靠近，他连借力的地方都没有，强化也不知为何无法开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有人大腿那般粗壮的蛇尾逼近自己！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华程有些恍惚，眨了眨眼睛，看到面前骤然放大的精致面容，失了神。
　　沈昭瑾环抱着华程，在空中一个翻身，右腿自上向下劈中了绿芜的尾部！
　　霎时间污血四溅，绿芜尾部硬生生被她这一腿劈成了两半！
　　绿芜疯狂晃动着身体，附近的地面也一阵阵地颤抖震荡，草丛里窜出更多蛇类异兽，留在原地的几人一时应对不敌，不得已往后撤退。
　　“嘶嘶——”
　　双头绿芜被身体上的剧痛刺激得愈发癫狂，两颗头颅发了疯似的，顾不上任何技巧，直直冲向沈昭瑾，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散发着阵阵恶臭腥风，直让人反胃。
　　华程下意识地想要护在沈昭瑾面前，腰部突然传来一阵推力，旋即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被队友一把接住。
　　“沈姐！”
　　他惊呼出声，还想要再冲上去，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旁边的同伴立刻架起他撤离蛇群，其余的人仍在搏斗，试图从源源不断的蛇群中杀出一条路来去支援沈昭瑾。
　　沈昭瑾面上全然看不出惊慌，她明明身在空中，毫无借力点，却依旧不停变换着身形，在两颗蛇头之中闪转腾挪。
　　绿芜的两颗头颅四处撕咬，到嘴里的都只有一团空气，右边蛇头看准了沈昭瑾的身子，一个甩头朝着她前面咬去。
　　沈昭瑾轻笑一声，如鬼魅般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它的头顶，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在下面与蛇群厮杀的众人动作一滞，心中都不由自主地生出丝丝恐惧，感觉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石直直地压在自己身上，连呼吸都几乎不能做到，周围的蛇类异兽更是一个接一个地从身体中央炸开！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原本几乎要将六人吞没的蛇群便被全灭了！
　　华程抬头看向那高高昂起的蛇头，和站在蛇头顶上，负手而立的纤弱身影，咽了口唾沫。
　　“这是……沈姐的实力吗？”
　　他们只知道影的老大有两个，一个负责处理平日里影的全部事务，另一个便是沈姐。
　　据说沈姐才是真正创立影的那人，现在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平日几乎不管事，就是四处逛逛，逗逗总部里的人。
　　华程加入影也就是几年的时间，对这位幕后老大知之甚少，只是偶尔听影的老成员说，沈姐虽然只有D的评级，但是她非常强，真要打起来，现在的关老大在她手里撑不过一分钟！
　　任凭别人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没亲眼见识过，华程心里始终有些怀疑这位沈姐的实力。
　　但现在，他看着沈昭瑾，突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渺小如尘芥。
　　如果说他们身上的杀气是三五年猎杀异兽堆出来的，那沈姐刚才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气势，就像是自血海中孕育而出的恶魔。
　　她即是杀戮。
　　“我知道你在看我。”沈昭瑾低声说道，眼睛环顾四周，“我愿意向你服软是因为我还喜欢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仗着这份喜欢玩弄我的感情。你要清楚，我不是没有你就不行了。”
　　她话音未落，蛇头上被她踩着的鳞片出现丝丝裂痕，呈蛛网状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
　　双头绿芜的身体骤然僵硬。
　　几息之后，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头顶的鳞片已经全部碎成了灰，被风吹走，露出下面烂泥般的肉和森森白骨。
　　站得比较靠前的几人仓皇后退，躲开被震飞的碎石铁块。
　　“沈姐，您没事儿吧？”华程不等烟雾散尽，强撑着赶到沈昭瑾身旁，见她似乎并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羞愧不已。
　　“对不起沈姐，本来应该是我们保护您的，结果……”
　　他们怎么说也是影的精英成员，竟然连一个四级中等的异兽都打得这么吃力！都不用关老大和沈姐说，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沈昭瑾笑着摆摆手：“我们在这里遇见双头绿芜，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嗯？”华程与周围的队友面面相觑，思量再三后，问道：“沈姐您是说，有人故意引它来的？”
　　他的神情严肃了几分。
　　若真是人为，那这人是单单冲着沈姐来的，还是说想要对付的是影？
　　“笨呀。”沈昭瑾轻轻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眼睛往旁边瞄了一眼，“它要是自己滑过来的，这么大的体型，这里又全是麦草，能没有响动吗？”
　　。

=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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